() 裴影夜沉默不語,算是默認(rèn),片刻之后,直接道:“你手下統(tǒng)帥呂家軍十萬人,他們是吃朝廷俸祿的兵將,而非你的私屬,他們家中都有親眷需要照料,反傷謀逆,乃是誅九族的大罪,事到如今,你也該適可而止了!” 此言,攻心。 呂丞可以野心勃勃,不顧一切,他軍中追隨他的將領(lǐng),可是想著富貴險中求,陪他一起做這件大事,可是那些在底層摸爬滾打的士兵們卻是只求一口飯吃的。 弒君謀逆這樣的大罪,他們不愿意,更不想摻合。 呂丞也不懼裴影夜松散他的軍心,只道:“八萬呂家軍已經(jīng)將京城合圍,很快便會沖殺進來。你們都是跟著本帥南征北戰(zhàn)的老部下了,本帥幾時虧待過你們?陛下要誅你們九族,那首先也得他能留著命在!” 呂丞控制著城中兩萬人,如果真的如他所言,另外的八萬呂家軍已經(jīng)將京城合圍,那么縱然裴影夜宮里有四萬多的禁軍—— 敵我兵力相差兩倍,他也很難有回天之力。 呂丞說這話的時候,腮邊肌肉緊繃,眼神陰鷙,死死地盯著對面的裴影夜。 其實就沖著方才裴影夜說要請他的母親和妻子來當(dāng)面作證的時候他就已有預(yù)感—— 裴影夜可能已經(jīng)用不光彩的手段控制住了他的家里人。 可是時至今日,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能回頭了。 何況—— 裴影夜還要虛偽的裝出一副明君的模樣,所以即便威脅也只是像方才那樣隱晦的暗示,他不會當(dāng)眾說那樣的話。 呂丞一咬牙,也不等身邊惶惶不安的士兵們做什么抉擇,直接射出了袖子里藏著的示警煙花。 天空中轟然一聲,炸裂一聲驚雷。 因為大白天,煙花的光亮不明顯,而且轉(zhuǎn)瞬即逝,但是炸裂那一順的動靜著實不小。 這是他跟長子呂信約好的攻城信號。 當(dāng)然—— 現(xiàn)在城門都在他自己人的掌控之下,大張旗鼓的攻城是用不著了,這只是進攻的信號。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仰頭看去,他身后的隊伍里開始逐漸有人覺得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正在緩慢的握緊手中武器,下一刻—— 忽聽得身后一片急促的馬蹄聲。 這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呂丞下意識的覺得不妙,轉(zhuǎn)頭,片刻之后,北城門的守城官急匆匆的策馬而來。 呂丞微微變了臉色。 “你怎么來了?”他旁邊副將倒抽一口涼氣,問。 那人翻身下馬,因為跑的太急,險些摔在地上,他穩(wěn)了穩(wěn)身形,拱手道:“國公爺,好像不太對勁,方才卑職看見你射出來的示警煙花,就照您的吩咐打開了城門,可城外的副將說他們沒得到進城的命令,說是說是上封的軍令只是讓他們死守城門。” 南城門是京城的正門,呂信此時應(yīng)該是在那里的。 呂丞的第一反應(yīng)是呂信那邊出了問題。 他身邊那個副將已經(jīng)滿臉怒氣的翻身下馬,一把揪住那人的領(lǐng)口,怒目道:“胡說什么——” 這樣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疏失的。 他喝問:“社么上封?誰下的命令?” 呂信也知道這件事的輕重的,這個命令顯然不可能是他下的。 幾乎是一瞬間,呂丞的腦中突然如電視火光般閃過些什么,然而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還沒等穩(wěn)定,便聽見身后的隊伍里一個沉郁的女聲道:“我!” 著實呂丞老謀深算,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周圍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的看過去。 呂姒只穿了一身普通士兵的盔甲隱匿在人群里,此時,她摘下銀盔冷著臉從隊伍里面款步的走出,在萬眾矚目之下又重復(fù)了一遍:“是我下得命令!” 呂姒按照他原定的計劃,是應(yīng)該被騙回來,給他給看管起來的,可是后來裴影鴻來信說人在他手里,他能理解裴影鴻的那些小心思—— 這個孩子性格怪異扭曲,十分的不好相處,也不好控制,他只當(dāng)對方是想拿呂姒在手里,給他以牽制,所以就沒再追問,甚至于是直到剛剛他還以為呂姒是在裴影鴻的手里的。 可是—— 呂姒回來了! 她不僅回來了,回來之后還沒有聯(lián)系他,甚至于是躲著他。是她偷偷跑去軍營做了手腳,假傳了他的命令? 那一瞬間,呂丞臉上有一道驚雷一閃而逝。 他直接抓著手里的馬鞭就朝走到他馬下的呂姒掃去。 那一鞭子,力道十足,迎面都能感覺到殺氣很重的風(fēng)聲。 呂姒面無表情,她的臉是冷的,眸子里卻融雜了太多復(fù)雜的情感。她出身將門,呂丞并不反對她習(xí)武,甚至于這幾年還帶著她出入軍營歷練,可是她對自己的父親一直都是尊敬的,順從的。 所有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都覺得這一鞭子鐵定會掃到她身上,可是就差那么一點兒—— 千鈞一發(fā),呂姒忽的抬手,一把握住了鞭尾。 馬鞭不同于軟鞭的長度,她這一下,接得太堅決用力,呂丞一個始料未及,險些被她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眼底的憤怒中迅速穿插了一抹意外驚慌的光彩,呂丞咬著牙,瞬間穩(wěn)住了身形。 “來人!把大小姐給我綁起來!”他怒道。 這里,跟著他征戰(zhàn)多年的心腹太多了,當(dāng)場就有四五個親兵要上來綁人。 “都別碰我!”呂姒目光凌厲的掃射過去,語氣冰冷又憤怒,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帶了幾分威壓。 許是因為她的目光太銳利,而且這又是呂家得萬千寵愛的大小姐,那幾個親兵一瞬間就猶豫了。 呂姒還是拽著呂丞手里馬鞭的另一端。 她仰頭,怒光固執(zhí)的定格在呂丞的臉上,開口親自確認(rèn)道:“父親,我要聽你親口回答我,你——真的是寧王的人嗎?” 自己的姑姑曾被寧王侮辱,甚至于后來導(dǎo)致自盡的事,呂姒是聽國公夫人說過的,而且她本人也見過那位攝政王,對那人的印象極度不好,再后來在呂丞的有意安排下去軍中走動之后,漸漸地了解了一些政務(wù)上的事,就導(dǎo)致他對那個暴虐好色又一心覬覦皇位的攝政王更是惡心到了骨子里。 那樣的一個人,她一直高大正直,滿口忠君愛國仁義道德的父親居然會和那樣的人為伍? 其實都不用別人策動她什么,她的心里對善惡是有準(zhǔn)繩的。 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呂丞,既然方才呂丞和裴影夜之間的對話她都聽見了,但是這是她的父親,她還要親口聽他說。 呂丞看見了女兒眼睛里燃燒的怒火。 可是他心在更怒,也無暇理會她,只是咬牙切齒的道:“把兵符給我,別做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想也不用想現(xiàn)在他也知道,呂信必定是被她用什么方法給控制住了。而在他進京之前,他是把軍隊調(diào)動的兵符親手交給了呂信的。 呂丞扔掉馬鞭,朝呂姒伸出手去。 方才父女兩個緊張對峙,弦繃得有點緊,此時他一松手,呂姒不免往后一個踉蹌。 而呂丞在伸手的同時,已經(jīng)給站在她身后的副將隱晦的使了個眼色。 幾乎是從小到大的信仰瞬間崩塌,即使呂姒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強大,這時候也難免有點兒恍惚,便就錯失了呂丞眼底這一點微妙的情緒變化。 站在她身后的那個副將反應(yīng)極快,悄無聲息往前逼上一步的同時已經(jīng)森然拔劍,動作行云流水一般的直接往呂姒毫不設(shè)防的背心捅去。 呂家的大小姐,呂丞的親骨肉,其實他原可以一個手刀拍暈了對方的,可是方才呂丞那一眼暗示里藏著的意思他都懂—— 必須下狠手!方才被裴影夜幾句話已經(jīng)擊打得他們軍心渙散,這時候必須要殺伐的熱血來震懾他們。 身后隱約的風(fēng)聲,呂姒是有所感知的。 她沒刻意去避,只是看著呂丞的目光,一瞬間沉如死灰。 ------題外話------ 眾:你傳說中的多更點就是多這幾百個字嗎? 嵐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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