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雪吩咐紅湖把辰哥兒帶回府去,還是跟著百里破風去了國師府。 穿來的這些年,這段白撿來的人生,她最愛的人是穆楚寒,最放心不下的是小寶,最愧疚的便是彌生了。 沐雪半垂著眼,摸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一言不發。 穆楚寒說這佛珠是與她固魂的。 百里破風說這佛珠是佛家圣物。 彌生說這佛珠是他師父留給他唯一的念想。 穆楚寒愛她,想要與她共享一生,所以舍不得她死,霸道的要她陪著身邊; 而彌生呢?他對她一無所求,對于她的男人,穆楚寒強加給他的痛苦,從來沒有怨恨。 爺殺了他的師父,割了他的舌頭,禁錮他的自由,最后還設計讓他**于百里破風,幾乎讓他信仰崩潰,那般殘忍。 沐雪雖不知道彌生真實的身份對百里破風到底有多重重要,但她記得彌生說過,百里便是他師父讓他跟著的人。 所以,不管百里如何折辱他,他也不恨不怨! 彌生,為什么要這么好! 好的讓沐雪感覺良心不安,好的讓她自彌生離開從不敢去想,去想他在國師府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 她與他可謂是素未平生,為什么就能傾其所有的幫她? 沐雪與百里破風坐在馬車行,馬車從宮門到國師府走了兩柱香的時間,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了國師府,兩個小童迎了上來,看見跟在百里破風身后的沐雪,愣了神。 百里破風回頭看了沐雪一眼,淡淡的道: “世子妃,請!” 沐雪雙手抄在袖中,抬頭,看奢華的國師府滿廊掛著紅燈,映著皚皚白雪,就如百里破風本人一樣,給人一種特別妖冶的感覺。 百里破風帶了沐雪去大廳,兩人落座,一個小童便上來殷勤上茶,大廳一角還跪著個撥弄炭火的小童,又有一個小童上來點了香,如此三人才退去。 整個裝飾華麗無比的大廳,空空蕩蕩的,就余百里破風和沐雪兩人了。 香煙裊裊升起,不是沐雪聞貫的美人蕉,也不是穆楚寒身上那種迷人好聞的清香,而是一種帶著甜膩又特別的香味,初初一聞有些讓人受不了這香味的濃郁,想要認真貪念這香,卻又覺得若即若離。 沐雪知道百里破風來自異域,穆楚寒說他會邪術,于是趕緊凝神摒氣,開口問: “國師要與我談什么?彌生呢?” 百里破風正襟危坐,淡淡的開口: “世子妃,如今本國師要與你談的,便是子煦送入我府的那個小和尚。” “名為彌生的。” 沐雪抬頭認真看著風輕云淡的百里破風,聽到他繼續說: “子煦的手段的確狠毒,想必他在本國師身上下毒的事,世子妃也有所耳聞吧?” 沐雪瞬間回憶起彌生給百里破風糟蹋得體無完膚的樣子,整個人緊繃起來,咬了咬唇,點頭。 百里繼續道: “原本本國師也不曉得世子妃與這小和尚交好,后來我無意間發現了他畫的畫。” 百里破風停了話,冰藍的眸子盯著沐雪,沐雪死撐著對他對持,天知道她一聽到彌生的事,心里有懦弱。 她感覺她這輩子活的堂堂正正,誰也不欠,唯獨對彌生,無法硬起心腸,因為他實在太好,讓人自慚形穢,羞愧不已。 “他的畫,多為花草,蟲魚,溪流,蒼樹,唯一一副畫像,便是世子妃你。” 沐雪心猛的一縮,咬著唇,半天才克制住聲音的顫抖: “國師大人,到底要說什么?” 百里破風端起手邊一盞茶,送到唇邊慢慢喝一口: “世子妃可是看重他?” 沐雪不語,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盈盈水波浮動,極力抑制眼中快要浮現的淚花。 “世子妃可知子煦給本國師下的這毒的厲害?” “若世子妃有那么一點看重他,就不該任由他呆在我國師府,受這等折磨。” 百里破風中的這種幾乎能讓人瘋狂的**之毒,沐雪聽穆楚寒說過,只是為何偏要針對彌生一人 “國師既然心善,為何不非得是他,天下有多少女人想要與國師共付**?國師這樣非折磨他一人,又是寓意何為?” 沐雪眼中生起怒火。 百里破風不解釋,頓了頓說: “你若想解救他,何不向子煦討來解藥,如此我便放了他。” 沐雪望著面前一直神色淡淡的百里破風,真是不知道他如何提的出這樣的要求,為什么篤定她會答應。 沐雪咬唇不語,良久之后,百里破風突然說: “你先去看看吧!” 沐雪不過猶豫了一瞬,便起身,往外走。 百里破風依舊盯著自己手中的白玉茶杯,不過一個不起眼的小和尚而已,他想來沒有憐憫之心,他修殺生佛,最多對他有些愧疚罷了。 只是,自己每每毒發,失去心智折磨得他死去活來,他也不過默默忍受,從未反抗,也未悲切。 每次百里清醒過來,看著床上破敗不堪的彌生,看他咬著唇,咬著被角,雙眼流淌清亮淚水,皺起眉沒有一絲憤怒埋怨的樣子,心里總是莫名不安。 小童們怠慢他,靈修偷偷去找他的麻煩,百里破風都看在眼里,卻裝作不知道,一次都沒有管。 百里破風心里想著,這個小和尚眼神太過干凈,與他相處就如能凈化人的靈魂一般,子煦找了這樣一個人來,肯定還有其他的用意,自己絕對不可對他心生憐憫。 百里破風心里甚至希望家中的奴仆能對彌生更加苛刻一些,逼得彌生走投無路,逼的彌生自尋絕路,如此,他倒想看看子煦會不會有后招。 沐雪由小童帶去了彌生院子里,越走越偏僻,越走心越涼。 終于到了彌生的院子,院外荒草蔓生,小童停在了院門口,沐雪推開院門進去,正看彌生打了水在井邊洗衣服。 他依舊還穿著她給的那聲灰色長衣,沐雪看他彎腰在一個大木盆中洗衣服,袖子高高卷起,露出瘦弱的手臂。 “彌生!” 沐雪一開口,眼淚就嘩得一下流了下來。 彌生抬頭,一雙清澈干凈的眼睛看過來,淡淡一笑。 沐雪幾步跑過去,將彌生拉起來。 摸到他冰冷的手臂,看他一雙手給刺骨的井水泡得又紅又腫,臉色慘白,越發顯得他那雙眼睛的干凈。 人也比上次見著消瘦了許多,沐雪的視線落在彌生光溜溜的手臂上,見上面有青紫痕跡,瞬間覺得心痛不已。 “彌生!”沐雪忍不住一把抱住他,悲從中過來,大哭不已。 院門希開一條縫,小童從門縫中瞧著兩人抱在一起,嚇得心肝亂跳,掉頭就往外跑去,要告訴他家國師大人去呢! “彌生,你是不是病了?” 沐雪哭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握著彌生凍得通紅的手指,拉了他進屋去。 不想,屋里也不必院子里暖和多少。 沐雪瞟了一眼,看屋里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再無他物,也沒有爐子,如此清平簡陋的不像話,與奢華至極的國師府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彌生。”沐雪努力用自己的手捂著彌生的手指,想要將他冰冷紅腫的手指暖一暖。她睜大滿是淚水的眼睛,望著眼前一臉平靜,淡淡笑著的彌生,抖著嘴唇: “彌生,不如逃了吧!” 管百里破風和穆楚寒有什么恩怨,不如逃得遠遠的。 彌生拉開沐雪的手,在她手心寫道:彌生不冷,也不苦,彌生有佛祖。 沐雪看他紅腫的食指在自己手心一筆一劃寫的安穩平靜,抑制不住,眼淚大滴大滴的滴下來,握住彌生的手指,抬頭已是淚流滿面: “彌生,你的手是給佛祖上香,敲木魚的,是用來抄經、繪畫的,怎能任冰冷的井水凍壞了?” “彌生,不如尋個機會把欺負你的百里破風給殺了,好不好?” 沐雪小心撫摸他手臂上的青紫痕。 彌生駭的猛搖頭,一雙清明干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看的沐雪一陣心酸,悲傷不已。 從彌生院子出來,小童再次帶沐雪去了大廳,一進屋,暖氣撲面而來,只見百里破風坐在一邊,身旁坐著那個銀發的美少年,少年穿的極其華美,臉色水潤,一瞧就嬌養的特別好。 少年感覺到沐雪盯著他火辣辣的目光,有些害羞的往百里破風身后躲了躲,百里破風頗為寵著他,側身將他擋住,讓他安全的躲在他身后。 沐雪站在大廳中,雙眼又紅又腫,緊緊抿著唇,眼神如寒光厲刀,在兩人身上流轉,忽而冷而詭異的一笑。 果真如爺想的那般,百里破風是以為這個銀發少年是他尋找的佛子,故而才會那般寵溺著,對他好么? 他又哪兒知,真正的佛子已經給他傷害的千瘡百孔,體無完膚,在他這國師府一個角落,寒冬臘月連一個火爐都用不上。 諷刺,殘忍! “世子妃,你考慮的如何?”百里破風瞧著去看了一趟彌生,如同變了個人似得沐雪,問。 沐雪瞧著被他護在身后,探出頭有些好奇的看著她的少年,極冷的一哼: “國師,早晚有一日,你會悔不當初,恨不得殺了自己都不解恨!” 丟下這么一句突頭突腦的話,沐雪轉身就大步往外走。 不管怎么樣,她必須要救彌生,是她錯了,她不該由著穆楚寒用彌生來報復百里破風。 她不該眼睜睜看著彌生成為兩人相斗的犧牲品。 百里破風沒有讓人攔著沐雪,沐雪給小童領到門口,剛巧從大道一頭一匹駿馬飛奔而來。 沐雪還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等到回事只聽一聲尖叫,卻是那駿馬飛奔到了她面前,馬上的男人揮起一鞭,將國師府門前擺放的一尊石獅子打了個稀碎。 門邊送沐雪出來的小童嚇得跳腳尖叫。 沐雪抬頭,便瞧著了高頭大馬上的穆楚寒,他俊臉陰沉,神色極其恐怖,狹長的黑眸盯著她: “嬌嬌,你為何到這里來?” “爺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沐雪看看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她寶寶的爹爹。 時而風情萬種,勾人心魄,魅惑妖邪。 時而寒霜罩頂,冷峻的無法靠近,陰毒如蛇。 時而狂暴嗜血,如地獄的惡鬼閻王,殺人不眨眼。 這便是,她的男人? “爺!”沐雪站在穆楚寒馬下,抬頭看著他,喊了一聲。 穆楚寒如神祗般,直挺坐在大馬上,胸中風卷云涌,怒火沖天。 這個嬌嬌,竟然敢不聽他的話,孤身跟著百里破風回家,可知他有多擔心,有多害怕她會出事。 這次,穆楚寒是真的怒了,他什么都可以堵,唯獨堵不起,也不敢賭的,便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人兒。 “爺。”沐雪伸手拉了拉他的腿邊的袍子。 穆楚寒一手勒著馬韁,居高臨下看著她,不應答。 國師府的小童從里面開了個門縫,偷偷打量僵持的兩人。 沐雪一連喊了幾聲,馬上的穆楚寒就是不理,一雙恐怖的想要殺人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一陣寒風吹來,沐雪縮回手,有些怕冷的緊了緊斗篷的領子。 便是她這個小小的動作,瞬間就讓怒火中燒,決心要狠狠治一治她的穆楚寒心軟了。 他最是見不到她受一丁點兒苦,瞧著她給寒風吹的怕冷的樣子,穆楚寒終是探身下去,一手撈住沐雪的細腰,便把她帶到了馬上,坐在了他身前。 一甩鞭子,打馬而去。 一路上,長風呼嘯,穆楚寒一只手死死攬著沐雪的身子,將自己身上的裘衣解下將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沐雪覺得后背貼著穆楚寒結實火熱的胸膛,還能感覺到他濃濃的怒氣。 等到兩人回了府,穆楚寒把沐雪拉進房里,趕了所有人出去。 “你給爺說清楚,今兒是怎么回事!”穆楚寒咬牙切齒。 他那么想保護她,她卻蠢得自投羅網。 若是百里破風真對她怎么樣,穆楚寒都不敢去想后果。 沐雪瞧著穆楚寒氣急敗壞,要吃人一邊的樣子,咬著唇,什么話也沒說,定定的看著他,眼淚不由自主就唰唰無聲的流下來。 穆楚寒狠狠的盯著她,不到十息就敗下陣來。 “嬌嬌,爺不罰你,也不怪你,快別哭了。” 穆楚寒嘆了口氣,用手指去擦她臉上的淚水。 沐雪拉住他的手,碧水洗過一樣的眼睛看著他: “爺,可不可以放過彌生?” “爺與百里破風的恩怨一定要牽扯進彌生嗎?” 穆楚寒摸著手下沐雪的臉龐,光潤水嫩,如今去沾滿了濕漉漉的淚水: “百里帶你去見了彌生?” 沐雪點頭,想著彌生在國師府過得不堪日子,心里發痛,眼淚更加洶涌。 “爺,我不明白你,更不明白百里破風,即便是爺給他下了毒,可他為何偏就認定了彌生呢?” “難道就不能找別人嗎?” 非得每月都讓彌生受一遍生不如死的罪?太殘忍了! 穆楚寒將沐雪拉到懷中抱著: “嬌嬌,你不懂百里。他這樣做是為了少犯罪孽,既然他已經對彌生犯了罪,何不把所有罪都犯在他一個人身上。” “若是他又找了別人解毒,那他便會覺得犯的罪孽就更多了。” 沐雪似乎能懂了,忍不住搖頭,用手捂著臉哭: “爺,這樣太殘忍了,彌生無辜啊!他是禮佛之人吶,如此,每月被要被百里摧殘,又在國師府過著那般辛苦的日子,早晚有一天會被百里破風折磨死的。” 穆楚寒冷冷的道: “嬌嬌,何人不無辜,何人不辛苦?” 穆楚寒的聲音冷的足以將空氣凍住: “子潤不無辜嗎?先皇后馬氏一族上上千口人不無辜?大好的江山,易了主,血流成河。” “他百里破風手上染得鮮血還少嗎?害死的無辜之人不下萬數,爺只有逮著他最在乎的人,才能讓他知道這傷痛,到底有多痛!” 沐雪抬頭: “可是彌生?” “爺說過,彌生便是他的致命弱點,爺不能不加以利用。” “就如你是爺的弱點一樣,百里只要一抓住,便也會加以利用,不然你以為爺為何會同意他往爺頭內再釘淬寒釘。” 沐雪愣愣的瞧著抱著她的男人,滿臉淚痕。這個爭奪權力,不折手段的社會天可怕了。 “爺,到底為何走到了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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