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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貴妻:霸寵農家女 寒門貴妻:霸寵農家女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深夜談話

作者/陌上山林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十一小姐是五房的庶女,雖比不得嫡出的七小姐穆云靜,但她姨娘頗得五老爺寵愛,故而也參加了這次賞花宴。    沐雪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鬟,對半芹說:    “給她搬個凳子來,讓她坐著慢慢說。”    半芹便搬了個軟凳來,拉著丫鬟坐,丫鬟連連擺手往后退,半芹柔聲哄她:    “別怕,把你看到的事兒如實告訴世子妃就是,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丫鬟怎么都不肯坐,被半芹硬拉著才把屁股挨了個凳子邊兒,不敢坐實了。    一雙手不安的攪在一起。    沐雪看她哆哆嗦嗦,實在緊張害怕,對站在身邊的紅湖使了個眼色,紅湖便笑著從桌子上端了盤點心,走到丫鬟旁邊去,拉了板凳坐在她身邊,遞了點心給她,笑著說:    “餓了吧,先吃塊點心填填肚子。”    丫鬟不敢接,紅湖拉過她的手,把點心塞給她。丫鬟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高高在上方坐著的沐雪,沐雪沖她輕笑一下,面若桃花,秋水盈盈,丫鬟一時看呆了。    再回過神來,竟沒感覺那么害怕了。    人人都傳,世子妃之前一口氣打死了好多奴才,把整個主事院子的泥巴都染成了紅色,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加之府里的確又被趕走了一二十人,丫鬟們提起這事兒,都有些恐懼她。    之前在賞花宴上,世子妃一來,小姐們都圍了過去,她家九小姐雖是嫡出,但三老爺是庶出啊,雖小姐們每次做什么玩什么都會叫上她家九小姐,可也不過是一句話,捎帶著罷了,怎能與其他幾房的嫡出小姐相提并論。    世子妃突然來了,甭說她了,她家九小姐都挨不上去,更是插不上話。    九小姐還能偷偷看幾眼世子妃,她作為丫鬟,一個不得寵不受重視的小姐的丫鬟,給指揮得團團轉,卻是看都沒時間看一眼。    丫鬟放松下來,又是真的餓了,咬了兩口點心,半芹端給她一杯茶,紅湖又溫柔的陪坐著,妹妹長妹妹短的,丫鬟給弄得暈暈乎乎的,沐雪再問,小丫鬟也就把事情老老實實說了。    原來沐雪送了鹿肉來,小姐們興致高漲,七小姐穆云靜隨即就嬌笑著喊人切了來烤上,沐雪廚下派過去的丫鬟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于是五小姐穆云霜便喊了她的貼身丫鬟去幫忙。    連五小姐的丫鬟都給指使上了,其他小姐又怎好干坐著等吃,紛紛推了自己的丫鬟嬤嬤去幫忙,切肉的切肉,串串的串串,另三四個擠在一處烤肉。    新鮮鹿肉抹上油汁蜜醬放在架子上一烤,立刻吱吱吱的冒著熱氣,發出陣陣勾人的香氣來。    好幾個年紀小些的小姐便跑出來觀看,反正都在自己家里,沒得外人,年紀最長,平日管著她們的穆云霜便由著她們。    熙熙攘攘之間,一盤又一盤肉烤好了給小姐們端去,來來往往,熱熱鬧鬧的,大家吃著鬧著,九小姐這個丫鬟只默默的在一邊串肉,也不敢托大與別家小姐的丫鬟玩鬧,間或看一眼和她家九小姐談笑的十一小姐。    因著她時不時的關注,便給瞧見十一小姐似乎用手不經意的撥弄了一個白瓷小盤,當時也沒覺得奇怪,反而順著十一小姐的手指,丫鬟發覺那些裝烤肉的白瓷小盤特別精致漂亮,多看了兩眼,也沒在意。    后來沐雪問起話來,丫鬟也沒想起這件事,直到從中午餓到了天黑,丫鬟越餓越害怕,努力的在想當時發生的事兒,才突然想起這樁事來。    再仔細想想,之前她抬頭看她們家小姐,眼風瞟到案板上似乎那處還沒盤子,垂眼的時候不經意瞟著了十一小姐的手從盤子沿兒滑過,還將盤子朝前推了推。    仔細想想,那時候有見著別的丫鬟過來,怎得突然就多出個盤子了?    丫鬟說的話,沐雪是信的,難怪她怎么炸都從那些丫鬟嬤嬤身上炸不出破綻來,原來這事兒根本不是丫鬟嬤嬤做的,誰又想到是個十二三歲,嬌滴滴的小姐給做的?    丫鬟說完,半芹依然把她帶回了那個關人的房間。    “妹妹先委屈一下,世子妃要是突然放了你一人回去,太過招人眼了,于妹妹也不是好事,等世子妃查實了,左不過一兩天就放你回去了。”    丫鬟吃了一碟子點子,已經沒那么餓了,又見世子妃身邊的丫鬟姐姐們說話溫柔,臉上始終帶笑,安心不少,點頭:    “奴婢省得,世子妃這是為了奴婢好。”    半芹和丫鬟兩人出去后,沐雪就用一只手杵著額頭,轉動著大眼珠子,沉默不語。    紅湖起身站到沐雪旁邊去,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畢竟誰也想不到十一小姐的身上去,要不是九小姐這丫鬟,是從瓊州跟著來的,一向被盛京府里的人瞧不起貫了,又恐自己出錯拖累了她家小姐,越加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今兒這樣的大宴,三太太還特意囑咐過要看好了小姐,故而她才時不時的盯著,這才發現了十一小姐的小動作。    若不然,沐雪可能真的把那些丫鬟嬤嬤關上一個月,活活餓死了也查不出個頭緒來。    “紅湖,三爺家的九小姐,和五爺家的十一小姐平日走的近嗎?”沐雪突然問。    她怎么聽說其他各房的小姐們都不太搭理三房的小姐,總覺得她們三房是鄉下來的,頗看不上眼。    之前紅湖帶人去安慰各房的時候,不僅按照沐雪的吩咐將新收進院兒的百靈,就是那個打掃的丫鬟一并帶了去,讓她暗中認一認,看昨兒夜里那個鬼鬼祟祟的丫鬟到底是那房的,同時,也讓另外兩個二等丫鬟抓了錢去和院子里的丫鬟拉閑話。    雖然百靈還是搖頭,說沒看見那個鬼鬼祟祟的丫鬟,但這費了一兩個時辰,還得從哪些嘴碎的丫鬟嘴中得出了些消息。    見沐雪問起來,紅湖便過了過腦子中關于九小姐和十一小姐的八卦,回答說:    “據說是走的挺近的。”    沐雪看過去,紅湖便小聲解釋說:    “據說九小姐才給老太太接過來的時候,與府里小姐們的關系更加淡漠,因為曉得老太太不喜三房,小姐們更不敢與九小姐走近了,唯恐遭了老太太棄。”    “那十一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紅湖反問:“世子妃可聽說過五房的賴姨娘?”    沐雪搖搖頭,她連其他房的太太都不關心,怎么會去操心他們院子里的小妾。    紅湖說:    “奴婢聽說這位賴姨娘可不是個簡單的,是江南富商的女兒。”    “商戶女?”沐雪這下有些驚訝了。    商人在這個時代的地位十分低下,商戶女想要攀上官家老爺,嫁入官老爺家里,難于登天,一般只有那些破落戶的人家才肯娶商戶女。    紅湖點頭,把自己聽來的消息說給沐雪聽。    “據說當年五老爺納她進門,差點氣的五太太起不來床,大鬧了一場,老太太都把五老爺叫過去責罵了一頓。”    沐雪吶吶的道:“可是五爺還是把她納了,還生下了十一小姐?”    紅湖點點頭,說:“這位賴姨娘長得美不說了,世子妃,奴婢聽說當年她們家為了送她入府,給了五爺兩百萬兩銀子。”    沐雪聽了,嗤笑一聲,終于明白了。    就如她外祖藍家一樣,那個她外祖父納的妾也是江南富商的女兒,也是給了兩百兩銀子,這些富商為了和盛京的官家攀上關系,也是舍得下本。    一出手就是動者上百萬,之后不定還要送多少銀錢。    所以,盛京的貴族老爺們就是好,即便是家道破落了,多納兩門商人妾,隨便也是上百萬的銀子,可以撐上幾年了。    只聽紅湖又說:“世子妃,你說咱府上這位五老爺怎得那么缺銀子,奴婢聽說他院子里一共四個妾,其中兩個都是納的商戶女,還有一個是老太太賞的,一個是五太太給的。”    沐雪隱約猜到五老爺斂財可能是為了大老爺和穆侯爺,或許還是穆侯爺指使安排的,他們瘋狂的想要一個皇子,想要穆家登上權利的頂端。    十一小姐今年十二,算算時間,可不是正陽宮宮變前夕,五老爺納了這個家里富得流油的商戶女么?    傳言說的是那商戶家給了五爺兩百萬兩,或許數字遠遠不止呢,不然五爺怎會容得下賴姨娘生下孩子,并給以庇護,讓十一小姐平安長大?    沐雪腦中靈光一閃:只是,難道那個時候,五爺,大爺,和穆侯爺他們就已經在打算送貴妃娘娘進宮了嗎?    若真是這樣,貴妃娘娘進宮便并不是家里為了保穆楚寒一命被迫為之?    那應該是多久之前,穆侯爺他們就算計好了,要舍棄穆楚寒,犧牲他?    沐雪一想到當年人中龍鳳,春風得意的穆楚寒是他自己父兄,故意設計從云端拉入了地獄,就為他心痛不已。    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如此涼薄,真相如此殘酷,簡直讓人不能接受。    就是不知道這些穆老太太知不知道?    沐雪想,或許穆老太太是只曉得吧,不然她為何這般縱容著穆楚寒,何曾不是心疼他。    紅湖見沐雪臉色幾經變換,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經擔心的喊她:“世子妃?”    沐雪回過神,心里對穆侯爺幾人失望之極,心里一片冰涼,都說虎毒不食子,穆侯爺他們這樣把穆楚寒逼上絕路,親手設計毀了他,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我無事,你繼續說這個賴姨娘的事。”再開口,沐雪聲音都變的冷了。    紅湖便繼續說:“府里大家都知道賴姨娘的底細,原本一開始都是瞧不上她的,但這位姨娘把身份放的極底,任由五太太搓揉捏拿,從無怨言,對人也客氣,還出手大方,沒幾年,府里的人倒是對她改觀了。”    “據說她與各房的姨娘們都有私交,小姐們對她也不排斥,只五太太始終耿耿于懷,是不是拿捏一下十一小姐出氣。”    “所以,雖然五爺寵愛十一小姐,但十一小姐私下也是受了五太太不少閑氣。”    “九小姐一回來盛京,第一次去五房認親,去十一小姐院子里的時候就碰到了賴姨娘,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反正,沒多久,府里人就發現九小姐和十一小姐玩到一塊兒去了。”    沐雪沉思,大房五小姐穆云霜和五房七小姐穆云靜交好,賞花宴卻是三房九小姐提出來的,換了盤子的人又是五房的十一小姐,九小姐和十一小姐交好。    如今能確定的是,下毒殺她這事兒,肯定與五房脫不了干系,只是九小姐到底是給十一小姐利用了還是,本來就是幫兇,這卻不好說。    另一個,器皿都是大房準備的,他們對這件事兒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或者是知道裝作不知道?    六房的穆非珉怎么就那么巧了,要給小姐們送獐子來烤?    沐雪想得頭痛,只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復雜了,如今是大房、三房、五房、六房都牽扯進來了,眼前就猶如迷霧重重,遮住了她的眼睛,讓她看不清楚。    她想得腦仁跳痛,不敢再想,吩咐紅湖:    “去,看看珉公子那個小廝走了沒有,走了就讓明路過來。”    紅湖應下了。    一會子,紅湖帶著明路進來了。    沐雪迫不及待的問:“可問出什么來?”    明路笑了一下,恭敬的道:“回世子妃,小的費了九頭二虎之力,把嘴皮子都磨出了皮,總算是不負世子妃的期望,讓那小廝開了口。”    紅湖瞪了明路一眼:“你少在這兒耍嘴皮子,那小廝笑嘻嘻的,一看就是個不正經嘴不嚴的,你費得什么勁兒?如今,是連世子妃都敢糊弄了?”    明路喊冤:    “姐姐你可冤枉死我了,那小廝鬼精著呢,關于他家公子的行蹤事情咬的死死的,不使出點真本事,還真撬不開他的嘴。”    沐雪心煩意亂,呵斥了一句:“說夠了沒有,到底怎么回事,還不道來。”    明路和紅湖見沐雪真生氣了,也不敢貧嘴了。    “世子妃,都問清楚了,小香獐是塵公子、珉公子、瀧公子一起偷偷出去獵的,伙同了盛京另外幾家的公子,原本打算昨夜大年三十拿出來烤了大家分吃,后來因為世子爺一直沒回來,侯爺黑了臉,生了好大的氣,公子們怕被侯爺責罵,便不好拿出來了,于是就暫且放在了珉公子處。”    怎么說來,最遲昨夜歹人就曉得公子們手中獵了小香獐了,所以就馬上鼓動了第二天開賞花宴么?    沐雪疑惑:“為何要把小香獐放在珉公子處?而不是放在塵公子,或瀧公子那兒?”    明路回答說:“好像瀧公子怕麻煩,至于為什么沒放到塵公子處,小的就不曉得了!”    沐雪捧著手中的茶杯,低頭盯著水底兩片茶葉,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如湖灌頂,猛得把眼睛睜大,把明路和紅湖嚇了一跳。    這件事牽扯的幾房人當中,不管是大房、三房、還是六房,都是擺在明面兒上,一查就知道的。    偏偏五房和這三房有懷疑的人都有牽扯,若是九小姐的丫鬟沒瞧著十一小姐的小動作,塵公子即便是與珉公子一起去打了獵,但畢竟小香獐不在五公子處,也不是五公子送來的。    五房的人不就給摘了個干干凈凈!    比起其他幾房,如今,沐雪倒是更懷疑五房了,只是她一時想不明白,五房的人為什么要害她。    而且,之前在侯夫人屋里,五太太驚訝的神色不似做假!    心里有了懷疑對象,沐雪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對明路說:    “帶人心盯著五房,在去探聽一下,公子們背著家里出去打獵,是誰出的主意。”    明路應下了,沐雪又對紅湖說:“拿兩吊錢去賞給朱婆子,讓她手下的灑掃丫鬟們給我提起心來,仔細瞧著,若是發現有不尋常的,馬上來報與我。”    紅湖應下剛要走,沐雪又喊住她:    “你回來,讓人去查查,染了砒霜的這盤子是公中的,還是大房自己的,或是哪里來的,去悄悄打聽,同樣花色一模一樣的白瓷盤,還有哪些人手中有。”    戌時,天黑盡了,府上各院掛起了華燈。    穆楚寒還沒有回來,沐雪讓珠兒她們把隔間好好收拾了一番,就讓小寶和辰哥兒兩人睡在了隔間。    又在隔間支起張小床,雨竹和萍兒兩人輪流守著,也不敢讓奶娘上前來。    沐雪去守著辰哥兒喝了藥,抱著他親自哄睡了,瞧著兩個大小差不多的漂亮小腦袋湊在一起,沐雪先在小寶額頭親了親,看著旁邊的乖巧熟睡的辰哥兒,心下復雜,親了親他的額頭,嘆了口氣。    回到里屋,紅湖和珠兒來給沐雪卸了發簪,松開發髻,讓她一頭青絲鋪在后背上,一直垂到尾脊。    這時,門外有個二等丫鬟喊,紅湖出去與丫鬟說了一陣,進來,對沐雪說:    “世子妃,是青煙托人來傳話,說世子爺讓告訴您一聲,他今夜不回來了,讓您別等他,早些安睡。”    “明兒他一早回來,陪您一起去江家。”    沐雪頓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我曉得了,讓他回去吧。”    珠兒在給沐雪鋪床,聽了回頭望了一眼沐雪,咬著唇,還是什么都沒說。    紅湖也不說話,默默去把火爐中的碳撥得旺旺的。    沐雪突然開口:“明兒一早,天一亮,你們就把小姐們的丫鬟和嬤嬤送回去吧!”    紅湖不解:“這是為何?才關了不到一日呢,就這樣輕輕的揭過,怕是不能使她們心生怕懼!”    “或許有那嘴硬的,還沒說呢!”    沐雪淡淡的:“明兒初二,太太們少不得要帶小姐們回娘家,小姐們貼身的丫鬟和嬤嬤都不在,可不讓人起疑?”    她之前說要關小姐們的丫鬟和嬤嬤一個月,雖有一大部分是氣話,但也真是那么下了狠心的,想著反正她在盛京也沒什么好名聲,也不在乎多個壞名聲。    只是如今她心里幾乎已經大致有數,只是還沒有證據,動機也不太清楚,如今放了她們回去,說不定歹人會以為她已經查出了什么,來個狗急跳墻,露出破綻來。    紅湖還有說什么,沐雪堵住她:    “別說了,這事兒就這樣定了。”    紅湖忍了忍,又問:“可要給小姐們交代什么?”    沐雪開口:“不必,你們也別出面,派下面的丫鬟們去送,讓她們把嘴閉嚴實了,不管別人問什么,只道我體諒小姐們回外家沒人服侍,故而放了她們回去伺候,其余一個字不許多說。”    紅湖點頭,出去找萍兒等商量,看派那些丫鬟去合適。    珠兒走過來對沐雪說:    “世子妃,床鋪好了,累了一天,早些安睡吧!”    沐雪站起來,看著雕刻有鯉魚、有并蒂蓮花紋的大木床,慢慢走過去,坐在床邊,珠兒彎腰蹲下給她脫了鞋子。    沐雪睡到床上,珠兒把被子拉起來給她小心蓋好,又掖了掖被角:    “世子妃快睡吧,明兒還要早起呢!大太太肯定一直盼著世子妃家去呢!”    珠兒說完要去吹燈,沐雪突然輕聲喊住她:    “珠兒,你想不想回青石鎮去?”    珠兒轉頭看著沐雪,看她臉色恍惚,一雙大眼睛卻忽閃忽閃的。    “大娘子?”珠兒蹲下去,雙手扒著床邊,看著沐雪。    沐雪伸手摸著珠兒放在床沿上的手,盯著她并不出眾,甚至與紅湖、雨竹她們比起來有些過于平凡普通的臉:    “珠兒,你今年是不是十六了?”    珠兒點頭,輕輕笑了一下:“可不是嘛,大娘子,珠兒今年十六了呢!”    “十六了,該嫁人了。”沐雪突然嘆了口氣。    嫁人兩個字把珠兒駭了一跳,木木的看著沐雪,又是害羞有些害怕,盯著沐雪,說不出話。    沐雪看著她說:“珠兒,雖然你和萍兒都是我在金陵買下的,但在我心中,你與她們始終不同。”    “我原以為就會在青石鎮守著李家爹爹和娘過一輩子,小富即安,春來看花,冬來賞雪,明哥兒再給考個官老爺回來,日子就圓滿了。”    沐雪的聲音輕柔,如羽毛,饒的珠兒心里癢癢的,眼睛也癢癢的。    她忽而垂眼嫣然一笑,輕輕的說:“誰也沒料到會在金陵遇到爺。”    珠兒反握沐雪的手,眨了眨想要流眼淚的眼睛:“大娘子,你受苦了,如今苦盡甘來,世子爺對你和小公子都愛護有加呢!”    沐雪搖頭,抬眼看著珠兒:“珠兒,我跟著爺,是我的選擇,苦盡甘來,這四個字何其奢侈,如今你也瞧見了,府里不安生的很,往后還不知有多少危險。”    “我們雖是主仆,但我心里是把你當妹妹看的。”    珠兒似乎預感到沐雪要和她說什么,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帶著哭腔說:    “大娘子,珠兒心里都知道,若不是因為珠兒,念著珠兒這條命,大娘子在金陵的時候明明有機會逃走的。”    “珠兒出生低賤,本就無爹無娘,賤命一條,生死也沒多大意思,大娘子何必操心記掛,初時大娘子不愿意跟著世子爺,在世子爺身上吃了多少苦頭,珠兒瞧著大娘子身上的那些傷,只恨自己不能幫上大娘子,卻還要連累大娘子。”    說到此處,珠兒忍不住嗚嗚小聲哭起來。    自古為奴的低賤,一遭簽了賣身契,就不能自己做主,主子要打要罵,絕不能心生怨恨,連命都不是自己的,主子要奴死,官府也沒人管。    只是,當初世子爺拿了自己威脅,大娘子竟然含恨應了。    珠兒到了盛京,聽了丫鬟小廝們的八卦,聽了盛京的許多傳聞才曉得,便是父子、母女都是可以為了權勢利益拋棄彼此的,她一個無爹無娘的小小婢女,何德何能碰到這樣一個主子。    給她衣穿,給她飯吃,從未打罵,生死一線間,還能護著她,這些場景在珠兒腦中過了一遍,頓時讓她泣不成聲。    沐雪自認為自己不是純良圣母,是珠兒的奴性思想太根深蒂固,稍稍對她好一些,便讓她感激涕零,生死相隨。    面對哭得無法自已的珠兒,沐雪心中有愧,她起身,拿了帕子去給珠兒擦眼淚,柔聲說:    “年前我就已經給家里去了信,冬日路不好走,河面可能也結冰了,但算算時間,最遲正月過完,黑娃和軍哥兒他們就該到了。”    “珠兒,到時候你跟黑娃他們一起回去,我寫信給娘,讓她給你找戶好人家,過安穩日子去。”    珠兒瞪大眼睛:“大娘子,你別趕珠兒走,珠兒不走。”    沐雪嘆了口氣:    “如今我們也來了一兩年了,盛京如何能和青石鎮相比,便是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都可能惹出麻煩來,你不惹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你。”    “今兒,他們沒能得逞,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以后的路只有能難走的,絕不輕快。”    珠兒嗚咽著打斷:“這樣,珠兒更不能走,夫人交代了要珠兒好好照顧大娘子,珠兒怎能丟下大娘子一人。”    “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爺,爺會護著我的。”    沐雪看著珠兒勸:“珠兒,你大娘子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你還不知道?”    珠兒撲到被面上大哭:“大娘子快別說了,珠兒是不會離開你的。”    沐雪當初買珠兒不過是想讓自己輕松一些,她其實骨子里是個貪圖享樂的人呢,一輩子的夢想就是有房有車有銀子,呼奴引婢,吃喝玩樂。    “你這樣的年紀,在留在我身邊也留不了多久了,始終是要嫁人的。即便不配小廝,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配個管事,一樣的為人奴仆,即便放了你白身,盛京的人心眼兒多,又多狡詐,日子過起來終究不是那么舒暢。”    “加上人人都曉得你是我身邊伺候,保不齊就要拿你做筏子。”    珠兒要開口,沐雪擺手,繼續說:“即便你不在乎你自己,往后成了親,有了孩兒,你又如何?那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可舍得?”    珠兒被沐雪說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沐雪已經想了那么多。    “所以,還是回青石鎮去吧,可以去李家村幫著小舅媽管理皮蛋的生意,得空了還可以去陪娘說說話。”    沐雪望著淚眼婆娑的珠兒,透過她似乎看到了她娘黃菊花,那個前半生被李家人折磨不堪,為了她拼命掙扎的女人,雖是村婦,卻有一顆溫暖的心。    “我如今要想回去,卻是不能了。”    除非穆楚寒成功了,成為了那全天下第一尊貴的人,不然她眼下是不能回去看李家爹爹和娘的,便是與馮師爺、黑娃等通信,也是用了穆楚寒的渠道,偷偷摸摸的。    要是別人知道她把李家看得那么重,對李家來說,只會是災難。    “珠兒,你多于爹爹和娘面前,為我盡盡孝心。”    珠兒看沐雪說了這么一大套,顯然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送她回去,不禁悲傷大哭起來,她知道自家這個大娘子決定了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大娘子,珠兒不嫁人了,就守在你身邊當個管事娘子也好啊!”    沐雪摸了摸珠兒的頭,輕嘆一口氣:    “不好!”    珠兒抬起頭,哭得雙眼紅腫:“可紅湖姐姐她們為什么可以留下來?”    “你與她們不同。”    珠兒抹了把眼淚,還是不解,又問:“有何不同,我們都是服侍大娘子的。”    沐雪定定的看著珠兒,半天才說出口:“因為,在我心里,最疼的還是,珠兒你,懂嗎?”    珠兒一聽這話,更是受不住了,悲傷夾雜著感激,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紅湖掀了簾子進來,瞧著珠兒跪在沐雪床前,雙手揪著被面,哭的如個淚人兒,疑惑的問:    “珠兒妹妹,這是怎得了?我這才出去一會子,怎得就哭上了?”    沐雪看向紅湖,開口說:“李家娘親來信說,給珠兒在鄉下定了戶人家,你瞧瞧,這樣的好事,她偏就哭上了。”    紅湖一聽,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如今珠兒是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那遠在青石鎮的李夫人如何會突頭突腦就給她定了親,珠兒和她們這些丫鬟的親身不是該世子妃管嗎?    且如今眼前這位已經是盛京一品侯府的世子妃了,珠兒作為她的大丫鬟,身價也非同一般,怎可嫁給一個鄉下人家?    沐雪看見了紅湖眼中的驚訝,對她說:“你來的正好,快好好勸勸她,她哭得我頭暈。”    紅湖聽了趕緊去拉珠兒,珠兒聽沐雪說頭暈,捂著嘴巴,悲切的喊了她一聲:“大娘子。”    紅湖聽了她這一聲大娘子,驚了一跳,把珠兒拉起來:    “妹妹胡喊什么呢,快跟我出去打水來洗把臉。”    說著紅湖拉起珠兒站起來,回頭看床上的被面給珠兒的眼淚打濕了,便對沐雪說:    “世子妃,奴婢喊半芹進來給您換一床被子吧!”    沐雪點頭,對她擺擺手。    紅湖將珠兒拉了出去,和半芹吩咐一聲,半芹就進去給沐雪換被面了。紅湖喊了個二等丫頭去給珠兒打水,好生勸了起來。    一直入亥時,珠兒才漸漸止住了哭聲,神情萎靡。    紅湖看她這副樣子,便說:“今兒我和萍兒來給世子妃值夜吧,你先下去歇著。”    珠兒要拒絕,紅湖又說:“好妹妹,你這哭了那么就,還不肯好好休息,明兒要是盯著個又紅又腫的眼睛,看世子妃還要你跟著回江家去么!”    珠兒這才跟紅湖道了謝,帶著滿腔不安和不舍下去睡了,不提。    半芹重新給沐雪換了干凈被面,輕手輕腳吹了屋里的燈,只留一盞晃晃悠悠的,暈染著朦朧夜色。    沐雪躺在床上把今日發生的事兒,從頭到尾仔細想了一遍,想到小寶鬧著要吃鹿肉,依舊心悸不已,恨的牙癢癢。    隨后又把調查得來的線索在心里默了幾遍,幾乎可以肯定這事兒十有**是五房做的手腳,看著要么五太太不知情,要么就是五太太演技太好。    但問題來了,若不是五太太,又是五房的誰?她好似并沒有和五房的人又過直接過節。    動機是什么呢?    越是想沐雪越是清醒,沒有絲毫睡意,直到想得腦袋痛,這才作罷。    后來腦袋越來越痛,恍惚間聽到夜子寒對她說話,嚇得她連忙坐起來,喊門外的紅湖。    紅湖跑進來,看她滿頭大汗,駭得不輕:    “世子妃,你怎么了?”    沐雪用力拉住紅湖的手,感覺紅湖手的溫度,心里還是慌得不行,急急開口:    “程大夫開的藥,還有嗎?快去讓蓮兒給我煎一碗來。”    紅湖想要問,沐雪推開她手,急道;“什么也別問,快去。”    紅湖擔心的看了沐雪一眼,轉身快步掀了簾子出去。    半芹進來重新點了燈,看沐雪坐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臉帶恐慌,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問她也不說話,急得不得了。    等過了兩刻鐘,藥煎好了,端上來,紅湖還來不及將藥吹涼,沐雪搶過去大口大口的把滾燙的藥喝了個精光。    紅湖瞧她被藥趟得滿臉通紅,心疼不已,開口:    “世子妃,你到底哪兒不舒服了,要不奴婢去把程大夫找來。”    沐雪搖頭:“別去。”    “這事誰也別說出去。”沐雪對半芹說:“去把多余的燈吹了。”    “你們都下去睡吧!”    沐雪態度強硬,把兩個丫頭趕走,穆楚寒沒有回來,她不敢再睡,自己拿了個枕頭墊在腰后,睜著黑亮亮的大眼睛,開始小聲念彌生教她的心經。    她這樣一直撐到寅時,紅湖和半芹幾次想進來,都沒讓。    沐雪知道,她這個事兒,沒有人能幫的了她。    只能靠著她自己的意志。    就在她快堅持不住,心里無限恐慌絕望的時候,突然聽門簾外又響動,聽到紅湖喊了一聲世子爺。    沐雪條件反射一般,突然從床上甭起來,跳下床,鞋子也不穿,只著一身素白褻衣褻褲,披著及腰長發就往門簾外跑。    穆楚寒一聲寒氣,掀開門簾,就給沐雪一頭撞到了懷中。    跟在穆楚寒身后準備來服侍穆楚寒更衣的紅湖都給嚇了一跳。    沐雪踩著溫涼的地板,一頭撲進穆楚寒懷中,聞著他身上熟悉迷人的味道,頓時就安心了。    穆楚寒愣了愣,看著穿著褻衣褻褲,緊緊抱著他腰,把臉埋在他胸膛上的小人兒,一時不知心里歡喜有幾何,心疼有幾何。    紅湖趕緊把門簾放下,自己退了出去。    頓了好幾歇,穆楚寒抬手放在沐雪的頭上,摸著她光滑緞子般的長發,喉結滾動,低啞著溫柔喊她:    “嬌嬌,你怎么了?”    沐雪再抬起頭,已經淚流滿面,哆嗦著唇瓣:    “爺。”    穆楚寒最受不了她含淚看他的模樣,伸手把她橫打抱起來,走到床邊放到床上去。    沐雪摟著他的脖子不放,貪戀他身上的聞到,生怕一放開,他就會消失了一般。    “嬌嬌,為何哭了?”穆楚寒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淚水。    沐雪將頭靠在他懷中:“爺,你不是說今夜不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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