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凌晨五點不到,郝明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趁著何飛他們還在睡覺,一個人靜悄悄地下了樓,背著一個大旅行包,雙眼眼白彌漫著血絲,顯然昨晚上他睡的并不好,他拿手指頭攏了攏亂哄哄的頭發(fā),有些愧疚,又有些不舍地往樓上看了一眼。 “走了……”郝明沉默了片刻,低聲自語道。 黑暗中,郝明并沒有注意到,在柜臺的位置,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在一直注視著他,葉祥一人獨自坐在柜臺邊上,拄著腦袋。 “郝明!”葉祥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誰!”郝明一愣,順著聲音的源頭看了過去,磕磕巴巴地問道:“祥哥?” “怎么了,這么著急走啊?”葉祥站起身,打開燈,笑呵呵地問道。 “啊,嗯,我家離的遠,早些走,回家也能快點!”郝明臉有些發(fā)燙,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里有股莫名的愧疚感,他甚至感覺自己就如同一個沒有義氣的逃兵一樣! “我送你!”葉祥拿起面包車的鑰匙,拉開飯店門口的卷拉門,沖著還站著那里愣神的郝明喊了一聲:“還愣著干嘛呢,上車啊!” “那啥,祥哥,你別忙活了,我自己走著去就行!”郝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怕我心疼這點油錢啊?”葉祥調(diào)笑了一句,揮手道:“別墨跡了,上車吧!” “……”郝明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道:“祥哥,你送我到車站就行!” “走吧!”葉祥接過郝明手里的旅行包扔進了面包車的后座上,發(fā)動汽車,一腳油門下去,面包車就射了出去。 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太陽還未升起,地間一片寂靜,空曠的馬路上唯有一輛奔馳咆哮的面包車,葉祥打開車窗,清冷的晨風吹進來,他往腦后捋了捋頭發(fā),看了坐在后座上,一言不發(fā)的郝明,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何飛在昨晚上已經(jīng)將郝明家的情況都盡數(shù)告訴了葉祥,他知道郝明家的條件不好,只是沒想到會差成這幅模樣,郝明家里只有一處老房子,還是郝明爺爺當初年輕的時候置辦的土坯房,四面漏風,一下雨,院子里滿是泥濘,幾乎沒法下腳,他媽常年臥病在床,又攤上一個染上賭癮的老爸,不干活不,還整跟他要錢花,要不到錢就回家拿老婆撒氣,打罵都是常有的。 這個家若不是郝明輟學早早出來打工養(yǎng)著,恐怕早就沒了! 葉祥打心眼里想開導開導他,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起,千言萬語,總得有個頭兒啊! 葉祥撓了撓頭,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不太擅長開導人,在這種事情上,他先前學到的所有技藝都用不上。 兩人一路無言,氣氛頗有些僵硬,面包車在無人的大路上行駛的飛快,遠遠地已經(jīng)能看到車站的牌子,葉祥緩緩地踩下剎車,將面包車停著路邊,郝明抬頭看了看,抓了抓旅行包的提帶,笑道:“祥哥,到了,我下車了!” “哎,等一下!”葉祥喊住了正要去拉車門的郝明,從扶手箱里掏出了一個信封,順手扔給的郝明。 郝明下意識地接住,有些奇怪地順著開口往里一看,里面盡是百元大鈔,按這個厚度來,至少一萬左右! “祥哥,你……你這個啥意思啊?”郝明有些發(fā)愣。 “給你預支的工資!”葉祥叼著煙卷,腦袋斜斜地靠在車窗上,一只手搭著方向盤,一只手揉著太陽穴,挺隨意地答道。 “一共是九千六百塊!你三個月的工資,記得等你假期結束,趕緊回來上班!”葉祥摸著下巴道。 “咕嚕!”郝明手緊緊攥著信封,心里一股暖流涌動,他原本最擔心的便是這個,他就怕自己這一走,便不能再回來上班了,眼下葉祥這個行為,就是為了打消他心里的顧慮。 “祥哥,謝謝!”郝明低聲道,聲音竟有些顫抖。 “謝個屁啊!我又不白給你!你要是拿我錢跑了,別怪我上公安局報警抓你昂!”葉祥歪著腦袋,挺嚴肅地道。 “我肯定不能跑啊!我要跑了再去哪兒找這么好的老板吶!”郝明咧開嘴,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個馬屁。 “行了,別扯犢子了,走吧!”葉祥揮了揮手,道。 “祥哥,走了!”郝明緊緊地抓著信封,提著旅行包,笑呵呵地下了車,扭頭向車站里面走去。 “……”葉祥看著郝明瘦弱的背影,剎那間,他感覺郝明跟幼年時的自己竟有幾分相像,他想了想,將腦袋伸出車窗外,沖著郝明喊道:“明子!” 郝明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聽到葉祥喊他,停下腳步,扭頭看了過來,問道:“啥事啊?” “你看,太陽快出來了!”葉祥吭嘰了半,才將一句“黑暗不會長久,黎明已經(jīng)降臨”這樣的名言,改成了精簡版,也不知道郝明能不能聽懂。 “……”郝明腦袋似乎有點弄不懂葉祥,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喊了一句:“我還以為你要把錢要回去呢!給我嚇壞了!” “滾滾滾!”葉祥有些煩躁地罵了一句,想了半才整出來的這么有意境的一句話,瞬間就被郝明這句充滿銅臭味的回話拉低了逼格。 “我真走了昂!”郝明沖著葉祥喊道。 “走慢了我拿二踢腳崩你信不信?”葉祥有些上火地喊道。 郝明一縮脖子,齜著牙提著旅行包,屁顛屁顛里跑進了車站,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葉祥收回目光,一把方向盤,直接油門到底!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葉祥也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那就開整吧!子虎,龐胖子,你們準備好迎接我了嗎? 葉祥平日里有些懶散的目光,此時變得異常堅毅與冷漠,在國外與他一同維和的戰(zhàn)友,只要看到他這個眼睛,立刻就能明白,葉祥,這個在安保公司私底下被稱為“迫擊炮”的男人,已經(jīng)開始要認真起來了! “喂,”葉祥拿起電話給明軍撥了過去,問道:“錢,準備好了沒?” “瑞豐這邊能給咱們拿二十個,條件是,三之內(nèi),沙場的貨能運到縣里的各大工地!”明軍在電話的那一頭,語言清楚簡練。 “掐瑞豐沙場脖子的那幫人,領頭的叫什么?”葉祥舔了舔上嘴唇,眼光淡漠而又十分平靜,甚至已經(jīng)有了某種雍容的氣質(zhì)。 “王寶龍,他姐夫也是開沙場的,這子以前犯過事,傷害致死,第五被告,聽是替一個大哥頂?shù)母祝鰜碇笏莻大哥就幫他支了一攤,沙場這塊,就是他跟他姐夫合伙干的,他姐夫主管經(jīng)營,他就主要干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壟斷什么的,反正聽人,這人特別獨,自己吃肉,別人喝口湯他都得把碗給人踢了!”明軍十分迅速地講述道。 “瑞豐,被他看上了?”葉祥問道。 “呵呵,他他姐夫要合伙跟瑞豐一塊干,但誰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從他開始混到現(xiàn)在,跟他合過伙的不下五個人,最后都被他踢出局,瑞豐老板心里當然突突,不想跟他合伙干又怕得罪他,談了兩次,崩了,現(xiàn)在只要有大貨車敢拉瑞豐的貨,出了門走不了兩里地,就被連人帶車都暴砸一頓,時間一長,就沒車隊敢拉瑞豐的貨了!”明軍語氣沒啥波動,像是在一件挺平常的事。 “股份跟錢都不能白拿!”葉祥瞇著眼睛,他跟龐胖子之前,肯定沒緩,要想跟他刀是刀,槍是槍的整一把,錢,就顯的尤為重要了! “你替我告訴瑞豐的老板,讓他今晚上把對面約出來,我跟對方談!談不妥,我一毛錢都不要他的!”葉祥靠在后座上,言語之間并不顯得多狂妄,但總是讓人覺得,他這話的,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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