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凝有些不習慣這般沉寂的局面，想方設法的在給韓啟南又是夾菜又是盛湯的，表現的熱情不已，老人對此也甚是滿意。韓啟南向來也是喜歡奉承一些的人，陳凝這方面做的確實是無話可說的。包括之前韓啟南不喜歡林梓汐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林梓汐從來不會討好他什么。    韓啟南笑瞇瞇的接過陳凝給他舀的湯，頗有些感慨道，“還是這個孫媳婦懂事啊，對我這個糟老頭子還這么上心。換做是以前，呵呵。”老人欲言又止的搖著頭微笑，眉眼間有些嘲諷的意思。    陳凝此時心里是得意的，但她卻知道現在不能表現出什么，于是她適時的保持了沉默，只是細節上的關心，卻是更為仔細了。    韓亦辰此時卻是默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陳凝對老人的尊敬，他不是不知道，但不知道是心里的偏見還是直覺，他總覺得陳凝不管做什么，都是虛偽的。明明心里不想那么做，但還是很長袖善舞的做著，這讓韓亦辰心里其實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在心里他還是安慰著自己，可能生意人都是這樣吧。不管做什么，都會考慮利益為先，不會因為一些小方面的問題而影響大局。只是他卻突然在心里想到，林梓汐從前也是這么做的嗎？    不過很快，他在心里就否認了。如果林梓汐和陳凝一樣的話，那老人應該犯不著對她意見那么大，明里暗里都是對林梓汐的不滿，他怎么會聽不出來。    想到這里，韓亦辰的心里忽然有些想笑。不知道為什么，在想到林梓汐不會虛偽的去對一個老人阿諛奉承的時候，韓亦辰的心里是喜悅的，腦海里也回想起那還張有些消瘦的側臉，不知道此時，她又在干什么？    吃完飯之后，李嫂麻利的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好，就回家去了。    韓亦辰也洗了個澡之后，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陪著張淑琴和韓耀看看電視，聊聊天什么的，畢竟平時韓亦辰工作也比較忙，和長輩待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所以每次回來的時候，只要沒有什么很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會一直陪著他們直到晚上休息的時候。    陳凝也去洗澡了，張淑琴去給韓耀準備晚上要吃的藥了，老人也在一邊靜靜的坐著。客廳里，祖孫三代坐在一起卻沒有什么可說的話。    韓亦辰和韓耀很像，都是屬于少說多做的類型，所以平時的性格方面都很沉穩，不會去主動的挑起一些話題來討論。    韓啟南則不一樣，他一貫是喜歡現身說法好為人師的，而且年輕時候的性格就是很有沖勁也很武斷，年紀大了慢慢的也改觀了一些，但骨子里的東西卻是沒有變化的。    “亦辰，你和江右是同年的吧？”韓啟南忽然冷不丁的問道。    “是。”韓亦辰微微有些疑惑，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    “上次江右結婚的時候，好像說是要生孩子了吧？”老人語言中有些正色的問道。而韓亦辰似乎也知道了老人提起這個話題的真實意圖。    但老人并不知道江右的那場婚禮并不具備法律效應，所以后來也就不歡而散了。只是現在他卻不知如何跟老人說起。    “是吧。”韓亦辰只好模棱兩可的回答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江右的孩子的確是快要出生了，這沒有錯。    “也就是說江一民就要當姥爺了，”韓啟南語調有些微妙的變化，“你什么時候給我抱個孫子回？”    韓亦辰輕嘆一聲，有些郁悶，沒有說話。    “怎么？還不想要？”韓啟南見韓亦辰默不作聲，不禁有些微微凜聲的問道。    “爸，這種事順其自然吧。”一邊的韓耀站出來給兒子解圍道，“現在公司也是一個特殊時期，亦辰剛恢復不久也不適宜太分心。何況，到時候如果真的有了，亦辰也覺得不會瞞著我們的。”    言語間全是給韓亦辰找的臺階下，韓亦辰也是無奈的點點頭。    韓啟南卻是冷哼一聲，“若不是那個女人，我韓家的孫子現在都會走路了。”    韓亦辰驀然的感覺自己全身一震，而韓耀則是馬上說道，“爸，當初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你就不要在死追著人家不放了。何況，有些事真的是因果循環也不盡然。”    對往事，韓耀看的比韓啟南要深遠的多，韓啟南只記得陳凝因為林梓汐而失去孩子，但其中有多少內幕又是誰能說的清楚的呢？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知道，林梓汐當初失去自己的孩子，卻完全是因為陳凝。    他相信林梓汐不是一個會拿孩子的無辜生命做籌碼去達成目的的人。因為失去過，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    “哼，”韓啟南明顯不買韓耀的賬，氣憤的道，“循環？什么叫循環？自己不小心失去了就要讓別人也失去？她安的什么心！”    “爸，凡事不要太果斷了，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表面上的一切就可以看到的。”韓耀依舊是中肯的說道。    氣氛越來越緊張，但坐在一邊的韓亦辰卻是陷入了沉思中，漆黑的眼睛一如窗外的夜色，寧靜而深邃。    張淑琴從房間里走出來，看著有些尷尬的祖孫三代，有些疑惑不解的碰了碰韓耀的胳膊，韓耀輕嘆一聲沒有什么，倒是韓啟南卻是直接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要走回房間。    剛洗完澡出來的陳凝看到老人似乎有些氣憤的臉色，頓時也有些驚訝，但又看到了余下幾位各自不一樣但卻有著相似沉悶的情緒的臉，沒有猶豫，直接扶著老人往房間里走去。    不多時就走出來，小聲的把門關上，朝著韓亦辰走過來有些奇怪的問道，“爺爺這是怎么了？”    “沒事，”韓亦辰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陳凝眼神微微有些跳動，也不再多問什么，和長輩一起看起電視來，張淑琴切了些水果放在茶幾上，主動的和陳凝聊了一些家常，場面的氣氛也漸漸緩和了不少。    夜漸漸深了，韓亦辰和陳凝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開始休息，但兩人并沒有什么話可聊的。對陳凝來說，最近韓亦辰越來越讓她看不清了，雖然他失憶了，但明顯很多事情，很多人，他還是保留著從前熟悉的感覺的。    就像是對林梓汐，陳凝知道只要林梓汐一出現，韓亦辰總會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但明明他的表現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女人的感覺是說不出道理。但直覺卻很直白的告訴陳凝，就算韓亦辰失去了林梓汐的記憶，但他對林梓汐那種說不出來的熟悉的感覺，是無法掩藏的。    那晚上，那失去意識的呢喃，難道不是酒后吐真言的感嘆嗎？一想到這里，陳凝心里不禁一陣冷笑，那晚上的冰冷和刺骨的疼痛，她永遠不會忘記。    如果上天注定有些人是感動不了，是改變不了的話，那就讓一切都變得簡單吧，沒有任何情感糾葛的簡單。陳凝睜大雙眼看著天花板，里面是猶如清冷的晨霧一般讓人撲朔迷離的猜不透。    韓亦辰半躺在床的另一邊，手里捧著書，心里卻是想著之前韓啟南說的關于孩子的問題。對從前的事，韓亦辰記得的和不記得的是有些沒有科學依據的，對林梓汐的記憶他全部忘記了，但對他有過孩子的事，他卻隱隱還有些印象的感覺。    他在想，當初自己的孩子是如何失去的來著？為何爺爺和爸爸之間的觀點還存在著分歧？但聽上去，這一切似乎和林梓汐也脫不了關系？爸爸說的所謂因果循環又是什么意思？難道自己當初和林梓汐之間就有過孩子？    韓亦辰越想心里越無法安寧，忽然間他很想弄清楚這之間到底還發生過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和自己已經忘記了的事情。    問陳凝？似乎不太合適。問林梓汐？似乎更不合適。韓亦辰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問韓耀。不管從哪方面來說，當爸爸和爺爺的觀點產生分歧的時候，韓亦辰總是會選擇無條件的相信父親。    因為他知道韓啟南想來都是個很容易被外界情緒干擾到對事情本質的認識，這會讓他在根本上失去對事情的最客觀的評價和判斷。    但韓耀就不一樣，他是一個從來不會帶有特殊情緒去看一個人的性格，就事論事，是如何就會如何，而這也讓韓亦辰心里知道也更加愿意相信韓耀說的，才是更貼近事實一點的。    陳凝躺在他旁邊看著他抱著書十來分鐘了還再看著同一頁不禁微笑道，“在想什么呢？你這一頁都看了快十分鐘了。”    韓亦辰這才微微回過神來，朝她淡然一笑，“沒想什么。”    陳凝輕聲的哦了一聲，隨后道，“夜深了，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覺吧。”    “嗯，”韓亦辰收起書點了點頭，“你先睡吧，我去上個廁所。”    韓亦辰走出房間，陳凝的演進伴隨著他離去的背影，明顯閃過一絲深沉，很快又消失不見，閉目養神的躺在床上，睡沒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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