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膝行著退后一步,遠離了陌孤寒籠罩的陰影,唯恐他一時怒火,再扯開自己的衣袖,令自己的一臉斑駁在他跟前無所遁形。 她慌亂地搖搖頭,聲音顫如秋葉:“不是,皇上,真的是妾身突生暗疾,丑陋不堪,唯恐驚嚇了皇上。” 陌孤寒一聲冷笑,逼近一步,九龍繡靴踩在了月華的裙裾之上,令她再也無處可逃。然后他緩緩地伸出手去,搭在了月華遮臉的手腕之上,聲音愈加地低沉,猶如暴風(fēng)席卷而來:“那便讓朕見識見識,皇后的無鹽之貌,是如何地驚世駭俗?” 月華急得幾乎立即哭出聲來,將頭勾在胸前,恨不能就立即找個地縫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外有人高聲喧嘩,吵吵嚷嚷。 陌孤寒頓住手,不悅地抬起頭:“是誰這樣大膽?” 暖閣里的宮人早就被嚇得忘記了呼吸,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陌孤寒的怒火再波及到自己身上。聽他問起,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詢問情況。 暫時逃過一劫,月華暗中舒了一口氣,匍匐在地上,緊握雙拳,全身都沒有了氣力。 換了秦嬤嬤親自進來稟報:“啟稟皇上,是貴妃娘娘跟前的宮人來報,是貴妃娘娘突然暈倒了。” “暈倒了?怎么回事?她一向好好的。” 陌孤寒收回伸出的手,袖在身后,蹙眉追問道。 秦嬤嬤搖搖頭:“暫時還不清楚,已經(jīng)去尋太醫(yī)去了。” 陌孤寒看一眼匍匐在地的月華,腳尖一轉(zhuǎn),便毫不遲疑地拂袖從她的身邊繞了過去,大紅的袖袍滑過月華的脊梁,甩過她的鳳冠,然后卷起一陣疾風(fēng),出了清秋殿,毫不停頓。 “擺駕椒房宮!” 殿門一重重閉合,陌孤寒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遠處的夜幕里。 秦嬤嬤站起身,上前攙扶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上的月華:“這是怎么了?如何突然就惹惱了皇上呢?” 月華這時候眼淚才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幾乎泣不成聲,深深的恐懼攫住她的心,令她簡直不能呼吸。 “秦嬤嬤,我怕是完了。” 她緩緩抬起臉來,秦嬤嬤也立即被她斑駁的臉嚇了一跳,驚呼出聲:“如何會這個樣子?” 月華搖搖頭:“適才還好生生的,突然就覺得有些困倦,腦子暈暈沉沉,總是無法清醒,醒了便是這幅模樣。我唯恐嚇到了皇上,招惹他嫌棄,百般推拒,所以才惹惱了他。” 秦嬤嬤這時候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拍拍心口:“娘娘做的極對,這樣貌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皇上見到的,否則印象根深蒂固,再想改變就難了。您先不要驚慌,許是您吹了冷風(fēng),起的風(fēng)疹,找御醫(yī)過來看看,消下去也就沒事了。” 月華終究是年輕,又是關(guān)乎自己的容貌,早已經(jīng)六神無主,聽了秦嬤嬤的勸,方才勉強止住淚意,由她攙扶,抽噎著坐回千工床上。同樣紅了眼圈的香沉上前將帳幔放下來,細聲安慰幾句,秦嬤嬤已經(jīng)差了腿腳利落的太監(jiān)前去請御醫(yī)。 色已經(jīng)是晚了,后宮里已經(jīng)落了鎖,但是有當(dāng)值的御醫(yī)可以夜間出診。太監(jiān)一溜跑地去了,過了半晌方才差了別人過來回話,是御醫(yī)被泠貴妃宮里的人請了去,他守在椒房宮門口,不敢擅入,已經(jīng)請人進去通傳,只能耐心地等貴妃娘娘將人放出來。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這廂里心急如焚,簡直如熱鍋螞蟻。 魏嬤嬤看著心疼,一個勁兒抹淚,終于沉不住氣,問秦嬤嬤:“秦嬤嬤,請恕婆子我不懂規(guī)矩,請教一聲,這堂堂的皇后娘娘有疾,宣召個御醫(yī),難不成還要排在貴妃之后嗎?泠貴妃這樣巧合地暈倒,差人跑到娘娘這里大吵大鬧,攪亂洞房花燭,將皇上請走也就罷了,難道御醫(yī)看診,開個方子也需要這樣長的時間?” 秦嬤嬤嘆口氣,有些為難,避開了四周宮人低聲道:“這宮里原本就屬泠貴妃位份最高,是太后的嫡親侄女,又得皇上疼寵,所以素日里是專橫了一些,也是無奈何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我們總不能去吵嚷太皇太后為娘娘做主,開宮門去請御醫(yī)。到椒房宮里理論更是不智之舉。皇上如今就在那里,會以為娘娘是故意與泠貴妃為難的。娘娘還是委屈委屈,暫且隱忍片刻。” 月華這時候卻感覺愈加頭暈,就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嗓子里好像卡住了什么東西,周身哪里都不適,猶如蟻蟲亂鉆,奇癢難耐,不得不強忍著不去抓撓。她咬牙支撐著坐起身來,氣方才順些:“罷了,那就暫且再隱忍片刻。” 香沉過來,撩開帳簾,看了月華一眼,就連臉上的疙瘩都愈來愈密集了,紅得發(fā)亮。 她心里一沉:“不行娘娘,別的可以耽擱,您這臉可耽擱不起,婢子實在不放心,我去那椒坊宮看一眼,多磕幾個頭,好生求求皇上。” 秦嬤嬤一時間也頗有些為難,兩廂斟酌,咬牙道:“那就老奴親自往椒坊宮里跑一趟吧,你莫冒冒失失地沖撞了皇上和泠貴妃,再吃了罪過,這宮里的刑罰可不是鬧著玩的。” 言罷轉(zhuǎn)身出去,一溜跑,過不許久,便帶著一位手提藥箱的御醫(yī)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香沉與魏嬤嬤大喜過望,趕緊上前撩簾,被秦嬤嬤一個眼色止住了。三兩步上前將錦帳攏好,低聲對香沉教:“皇后娘娘的鳳儀豈是隨便外露的?” 看病那是望聞問切,若是不看病人如何診斷? 香沉心里不服,但是秦嬤嬤冒著被怪罪的危險請了御醫(yī)過來,這份情義香沉是懂的,因此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知錯了。” 秦嬤嬤將月華的手心地從帳子里拿出來,取過一方錦帕遮掩了手腕,向著御醫(yī)詳細地將病情及發(fā)病時間了一遍。 御醫(yī)跪在地上,先是看過月華手背上的細米疙瘩,然后搭在脈上閉目沉吟半晌,不話。 這宮里御醫(yī)大多謹慎,不像外間鄉(xiāng)野大夫信口開河,香沉就有些焦急,催促道:“大人,我家娘娘究竟怎么了?” 那御醫(yī)搖搖頭:“看脈象并非風(fēng)寒之癥,看癥候也并非風(fēng)疹。敢問娘娘可否還有其他不適?” 月華只覺喉嚨干癢,忍不住輕咳幾聲:“頭腦也覺得有些暈沉,嗓子干癢,呼吸受窒,不僅氣短,而且喘息困難。” 魏嬤嬤立即端了茶水過來,側(cè)身撩開床帳一角:“娘娘要不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床帳蕩漾間,里面的香氣便從縫隙里鉆出來,直撲御醫(yī)面門之處。 他心中一動:“微臣斗膽,可否請娘娘撩開錦帳,讓微臣查看一眼娘娘氣色?” “有疾不避醫(yī),沒有什么好忌諱的,香沉,撩開帳子就是。” 香沉上前撩開床帳,御醫(yī)卻閉了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面色大變:“速速給娘娘換一處床榻!” “為什么?”身后三人異口同聲。 “娘娘并非染疾,而是中毒!”御醫(yī)得斬釘截鐵。 月華幾乎一驚而起,殿內(nèi)其他人也是瞠目結(jié)舌。 “中毒?怎么會?” 御醫(yī)不急不慌地道:“娘娘莫急,是中毒,其實有些牽強,實則就是蕁麻引起的紅疹。娘娘帳子里有蕁麻,花粉等許多容易引起蕁麻疹等不適反應(yīng)的粉塵。您一直端坐帳中,接觸時間久了,皮膚就會出現(xiàn)排斥反應(yīng),起紅疹,出現(xiàn)輕微水腫。嚴重者,沿呼吸通道蔓延而下,則喉尖水腫,出現(xiàn)窒息,甚至?xí)炟省6嗵澚宋⒊荚绲揭徊剑駝t依照娘娘的癥狀來看,再遲些,怕是就要立即不省人事了。” 御醫(yī)一席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舉座嘩然。這可不是事,此乃皇上與皇后娘娘新婚的洞房,如何會出現(xiàn)這等危險的可致病的東西?追究起來,從上到下,怕是許多人都罪責(zé)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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