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將信將疑:“果真?” “皇姑母若是不信,可以去問泠兒身邊伺候的嬤嬤,她們當時全都嚇壞了,孩兒已經閉過氣去,面色青紫,渾身痙攣。怕御醫來得遲,延誤了,將泠兒的人中都掐腫了,泠兒方才悠悠醒轉,現今還有痕跡呢。” 太后俯身看,她鼻子下方果真是有一道青紫的月牙掐痕,被脂粉掩蓋了,看不明顯。 “即便如此,你也斷然不應該將那御醫扣下來,授人以柄啊!”太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御醫和皇上前腳剛至,她便差了太監過來作妖,自己重病,泠兒自然不信,哪里便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分明就是想讓皇上回去。所以便賭氣難為了那御醫幾句,撒嬌賣癡地留下了皇上。我是心翼翼地看著皇上臉色的,眼見他壓根就置之不理,并沒有絲毫怪罪泠兒的意思,顯然也是對那褚月華有怒氣。”泠貴妃聲辯解道。 “看皇上臉色?皇上他心思深著呢,就連我這親生的母親都琢磨不透,你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太后一聲冷哼:“這些年,你仗著哀家的寵愛的確是胡作非為了一些。也是哀家管教不利,今日被那老太婆當眾一頓奚落,所有的顏面全都丟盡了。” 泠貴妃不敢還嘴,跪得膝蓋有些酸痛,身子左右晃了晃,央求地看著太后,眸中一汪熱淚將落未落,最是楚楚。 太后看著有些心疼,沒好氣地道:“起來吧!” 泠貴妃立即破涕為笑,從地上站起身來,討好地上前攙扶著太后坐在羅漢榻上,輕輕地揉捏著她的肩,力道恰到好處:“來去,還是那褚月華從中挑撥離間,您想,太皇太后何曾跟您這樣疾言厲色過?平時宮里的事情都從來不曾過問的。” 太后一聲苦笑:“那是因為你們幾個都是哀家挑選出來的人,再怎么撲騰也無所謂,她樂得看熱鬧。這宮里四處都是她的耳目,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她心里門清著呢,有哪樣大事不都要經過她的準許? 都多年媳婦熬成婆,唯獨哀家這太后啊,當得也真是窩囊,好不容易看著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心里有個盼頭,覺得總有出頭之日了,這又來了一個褚月華,一看就不是省心的人物,一進宮就要騎在哀家頭上作威作福啊。” “嘁!”泠貴妃不屑地一聲冷哼:“皇姑母你也太拿那褚月華當盤菜了。她不過就是依仗著太皇太后而已,就像您適才的,等哪太皇太后殯了,常家樹倒猢猻散,皇上又不待見她,冷宮里能有她一塊地兒,那都是看在她父親的臉面上,否則,養蜂夾道里那口枯井,就是她的揚灰之所。” “話是這樣,”太后有些憂心忡忡:“如今就怕那褚月華手段了得,常家唯她馬首是瞻,到時候皇上再不能奈何她,成為第二個太皇太后,你們也將永無出頭之日了。” 提及此,泠貴妃便恨得牙根發酸,手下也不自覺加重了力道:“面甜心苦,心腸也恁歹毒,攛掇著太皇太后收了泠兒的綠頭牌子,不就是嫉恨皇上疼寵我,她好趁虛而入么?皇姑母,孩兒可不想針灸,喝那苦藥湯,疼暫且不,縱然沒有毛病,也被那群御醫折騰壞了。您要為孩兒做主。” 太后緊蹙了眉頭,揮開她的手:“你再老實告訴皇姑母,那褚月華床帳里的手腳是不是你命人做的?” 泠貴妃面上閃現出噬人的狠勁來,有些猙獰:“若是果真是我,我怎會這樣便宜了她,定然徹底毀了她那張狐媚的臉,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太后嗔怪地拍了她手背一巴掌,左右掃望一眼:“糊涂!此話可莫與別人知道。” 泠貴妃蹲下身子,將頭擱在太后的膝蓋上:“孩兒自然省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這樣蠢笨,既然下毒便來個狠的,這樣不痛不癢,還要擔干系,至于么?” 太后撫摸著她的頭發,若有所思:“若不是你,那會是誰呢?雅嬪還是鶴妃?蘭才人與君婕妤總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 泠貴妃眨眨眼睛,不以為意:“管她是誰,到時候太皇太后問起來,隨便捉兩個奴才頂罪就是。” “奴才們跟皇后無冤無仇的,究竟什么動機?好歹也要找個令人信服的借口。”太后嘆口氣:“此事反正罪過是栽到我懷里了,你們都是我一手提點起來的,無論是誰,哀家都難逃干系啊。” 泠貴妃莞爾一笑:“皇姑母難道忘了,不是還有個君婕妤和蘭才人嗎?無論哪個,無關痛癢的,隨便找個替罪羊便是。” “你呀,唉!”太后無奈地搖搖頭:“狠勁有余,但是這腦子啊,還是不足。” 泠貴妃歪過頭來:“哪里不對么?” “此事啊,學問深著呢。明眼一看,這必然是你們幾人嫉恨那褚月華,做下的手腳,但是你仔細想想,誰能從中獲利?她們幾個人還不夠那資格去跟皇后爭,縱然斗翻了褚月華,這皇后的位子跟她們也沾不上干系。唯一最可疑的,便是你。” 泠貴妃“噌”的站起身來,瞪圓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不是我!” “哀家信你,可別人不信你,這盆臟水你是接也要接,不接也要接,所以最吃虧的,其實也是你。 泠貴妃懊惱地跺跺腳:”我找皇上去!合著鬧了半晌,我什么也沒有做,就被無端扣上這樣的名聲,被那褚月華落井下石,日日受那針刑,還被限制了,不能見皇上。我簡直冤死了。” “冤了你又怎樣,難不成去告訴皇上,此事是褚月華故意陷害你?別忘了,那手腳可是動在了百子被里,在縫制的時候怕是就已經有預謀了,你下來,孤寒也不會相信。他縱然是對那褚月華有成見,還是不會偏聽偏信的。” 經太后這樣一分析,泠貴妃氣得橫眉怒目,滿臉戾氣,跺腳氣急敗壞道:“了半晌,我們誰都沒有得到好處,那究竟是誰?被我知道了,我撕爛她的嘴,剁下她的手!” “沉住些氣,瞎嚷嚷什么?”太后斥責一聲,泠貴妃方才勉強按捺住火氣。 “哀家都得這樣明白了,難道你還看不出個端倪來?” 泠貴妃呆愣半晌,方才吃驚地掩住口,指指上方:“皇姑母的意思難不成是指......” “姜還是老的辣,她終于忍不住出手了。以后你給哀家收斂一些,不要再這樣張狂,尤其是不要正面跟那褚月華沖突,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們暫時忍忍,留得青山在,總有出頭之日。” 太后一臉凝重,諄諄教誨,對這個嫡親侄女果真是掏心窩子的好。 泠貴妃仍舊難以置信:“可是,這樣做豈不是害了褚月華?皇上對她生了厭棄,能有什么好處?” “害了?你等著瞧吧?皇上面冷心熱,覺得是我們容不下那褚月華,心里有愧,沒準更對她刮目相看呢。她便是利用了皇上的同情心,惹了皇上憐愛,又打壓了你我,讓我們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果真是老謀深算,每一步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簡直無懈可擊。” 震驚過后的泠貴妃逐漸緩過神來:“那泠兒無端暈倒?” “還用么,你身邊有她的人。” 泠貴妃捶胸頓足,懊惱不已,一腔怒火無處發泄:“該死的奴才,我剝了她的皮!” “安生些吧,”太后幽幽地長嘆一口氣:“她一出手,翻云覆雨,就憑你那點伎倆,不過是跳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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