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俊蹦肮潞詭@愕地抬起頭來:“她去文淵閣做什么?” 榮祥撓撓頭:“其實奴才也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她,因為她正靠在窗前,就著光亮看書,轉過身來的時候,正好背著光。而且奴才原本也只是遠遠地瞻望過皇后娘娘鳳儀,所以不太確定,只覺得那氣度和身形是極像的。而且她頭上簪了一支金釵,雖然看守文淵閣的太監沒個見識,不懂后宮規矩,奴才可知道,除非宮里主子,尋常宮人是不能簪金的! 他絮絮叨叨地下來,陌孤寒已經微微地蹙了眉頭:“你是她在文淵閣里看書?” 榮祥點點頭:“里面藏書太多,奴才尋書不著,便是她指點的,而且如今時過境遷,這些典籍已經不能作為考究。聽她談吐不凡,奴才才留了神,出來的時候特意問過看守書閣的太監。他們她每日申時,西閣散了之后,都會去文淵閣看一兩個時辰書,直到掌燈才走! “他們難不成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自稱是皇后娘娘跟前的風儀女官,穿戴又素儉,所以下面人深信不疑,才行了方便,容她自由來去! 陌孤寒扭臉看了一眼門口:“今日這樣冷的氣,文淵閣里又是不允許生炭火的,她便這樣一直杵在那里凍著?” “可不是么,今日閣里光線昏暗,她還靠著窗戶根,一邊看一邊跺腳,全神貫注的,渾然忘我,看那樣子凍了不是一時半會兒了! “喔! 陌孤寒不再問,低下頭繼續批改奏折。 榮祥將他書案上冷了的茶端下去,重新烹了熱燙的擱置在一旁,茶香裊裊,帶著勾人的熱氣。 陌孤寒提起朱筆,在奏章之上重重地落下去,卻一時間覺得心浮氣躁,莫名地就再也坐不住,“啪”的一聲合攏了折子,站起身來,一撩錦袍,往外就走。 “皇上,外間風寒! 榮祥忙不迭地提了狐裘鶴氅跟在身后一溜跑。陌孤寒卻越走越快,足下生風:“我去找子卿問句話。” 這話并不像是跟榮祥解釋什么,倒更像是他安撫自己這股躁動的借口。任是風寒雪急,猶如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卻澆不滅心里那股上竄的蒸騰熱氣。 文淵閣里,月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樣的場景下再見邵子卿。 太監識得大名鼎鼎的邵相,一路跟隨著他上了二樓,自然也早就搶著接過了邵子卿手里的書,但是也忘記了通知正渾然忘我的月華。 月華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正巧邵子卿從一排排書架后面繞過來,四目相對,萬籟皆寂。 還是月華當先反應過來,沖著邵子卿緩緩一笑:“邵大人,久違。” 邵子卿恍惚間疑心是在夢里,聽月華話,那樣真實,猛然從震驚中驚醒過來,翻身拜倒在地:“微臣邵子卿拜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以前未入宮時,邵子卿便過,再見時,兩人便有主臣之分,今日果真便是如此。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風華冠長安的白衣卿相拜倒自己跟前,兩人便有了一高一低的距離。即便她強自壓抑心中的悸動,平緩地出那一句“平身”,兩人也已經有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以前的種種,真的便如南柯一夢。 身后跟著的太監亦是一愣,方才明白過來,這位適才還給自己帶烤紅薯的宮女姐姐,竟然是后宮之主,一國之后。他們忙不迭地跪在地上,連呼“饒命”,驚慌失措,唯恐自己這些時日的怠慢與疏懶,招惹來責罰。 “起來就是。” 今日的書不能繼續看了,明日再來,這些奴才誠惶誠恐,也不能這樣清凈地看書了,月華有些戀戀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書。 “邵大人怎么還沒有回府?” “微臣正在御書房內與皇上議事,想查閱一點資料,所以來文淵閣看看! 邵子卿低垂著頭,月華可以看到他入鬢的英挺劍眉和高挺的鼻梁,他今日將墨發梳起,用一枚玉蘭白玉簪挽起,就如他的人一樣,如芝如蘭,溫潤如玉。 “這里藏書頗豐,匯集下大成,的確是應有盡有,邵大人隨意。” 邵子卿輕輕地“嗯”了一聲,又覺得十分不妥,拱手恭謹道:“謝娘娘! 后退三步,方才轉身輕聲問身后戰戰兢兢的太監:“那卷《后漢書.匈奴列傳》如今存放在哪里?” 太監們手忙腳亂地過去幫忙一起翻找。只是今日當值的太監并不識得許多字,只是平日里負責晾曬,保管,清理,對于書籍的存放也不上心,遍尋不到。 月華沒有心思繼續看書,支著耳朵聽,聽邵子卿起這書名,就知道必然是朝政所用,按照往日印象指點了格局,終于攀著書梯在書架最頂端尋到了竹簡。 站在書梯上的邵子卿將竹簡展開,如獲至寶:“就是它了! 月華仰頭看他,手里扶著書梯:“是要查閱關于西涼的什么資料吧?” 邵子卿點點頭,沿著扶梯而下:“感覺我們的軍事地圖上有一點疏漏之處,所以查閱資料矯正一下! 月華巧笑:“何需這樣麻煩?而且這《史記》或者《漢書》一類典籍都隔了這么久遠的歲月,有變遷也不定。不若差人去市井之中,尋經常來往于西涼和長安的商旅,他們親自用腳丈量過西涼的土地,對于西涼的地理風貌了如指掌。” 邵子卿懊惱地捶打了一下頭頂,自嘲道:“我怎么就這般愚笨,沒有想到這個辦法?看來果真是讀死書讀得傻了,越發酸腐。怪不得人們都‘百無一用是書生’! 月華忍不住便“噗嗤”一笑,紅唇彎彎,露出編貝一般的細米白牙:“邵大人名滿長安,下學問一升,您可獨占八斗,自然是覺得書中下萬象,廣深淵博,哪里屑于市井九流的風傳之言?” 邵子卿被她暖陽乍現的一笑,也散去拘謹,玩笑調侃:“皇后娘娘這是夸獎子卿呢,還是明褒暗貶?” 兩人相視一笑,但覺得當初心無芥蒂,如意相處的那幾日時光又重新回來,心有靈犀一般,抬頭看看外面暗沉的色,異口同聲道:“回吧?” 月華搓搓手,這才重新覺得遍體生寒,身上一點熱乎氣都沒有,那捧爐里的炭早就熄了,被她隨手丟在了窗臺之上。她忍不住跺跺腳,瑟縮著雙肩:“這樣的鬼氣,黑得這樣早,挨到明日明,又要無聊這多時辰! 邵子卿忍不住便抬手去解身上的披風,又猛然警醒,生生頓住了:“你想看什么書,便命身邊的宮人過來取了送回去便是,哪里用得著自己大老遠地跑過來,還站在這里,挨這樣的凍?” 月華將手放在唇邊,哈了兩口熱氣:“秦嬤嬤這里的書是不能外傳的,而且二樓也極少來人,半也不見一個人影,極是清凈,可以沉下心來,便想著不用那樣麻煩。再前兩日也沒有這般冷寒,下午有暖陽的時候,也不覺甚冷! “你若是告訴他們你是皇后娘娘,他們定然心伺候著,別的沒有,熱茶暖爐是肯定妥帖的,何須凍成這樣?” 邵子卿的話音里不由自主帶了一絲嗔怪之意。月華領情,溫婉一笑:“以后省的了,只是他們一旦存了敬畏奉迎之意,我也就清凈不下來了! 邵子卿無奈地搖搖頭,捧了書中竹簡,二人笑笑,相攜下樓。拐過一排書架,便見樓梯口處立了一個人影,器宇軒昂,英挺孤傲,周身散發出逼人的凌冽氣勢。 “皇上?” 真的是皇上,月華一提裙擺,便趕緊跪伏在地上,牙關冷得有些發顫,聲音清泠泠的,猶如檐下落雨:“妾身叩見吾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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