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臉面上有些過不去,訕訕地道:“這宮人里總是有那么幾個不安分,心懷鬼胎的,您老人家息怒,可切莫氣壞了身子。” 太皇太后笑笑:“是呢,自從月華進宮以后,這宮人們好像膽子都恁大了一些,一個個都鬼迷了心竅了?全都明槍暗箭地沖著月華過來。這六宮之中有兒媳你主持,哀家委實不想過問,可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也是咱皇家的臉面。 今日這事兒,哀家也聽明白了,也不為難兒媳。皇上吶,看來月華這皇后,當(dāng)?shù)牡拇_不稱職,過于寬厚忍讓,御下不嚴,不足以擔(dān)當(dāng)重任。今日,老婆子是腆著臉面過來請罪的。您就看著辦吧,是廢后還是降罪,哀家絕無二話!” 言語鏗鏘,眾人色變。 月華就勢跪倒在地上,低眉斂目:“月華無德無能,自請皇上責(zé)罰。” 太皇太后一席話,名為請罪,卻是冷嘲熱諷,指責(zé)太后管理后宮不利,才使得底下人上躥下跳地,騎到了皇后的頭上,致使皇后屢次受盡委屈。 月華已經(jīng)第一個作出反應(yīng),以退為進,陌孤寒怎能聽不出這弦外之音? 細想之下,的確是月華委屈,第一次大婚之夜,泠貴妃便以下犯上,令月華差點中毒昏厥,下毒之人也是尋個宮女頂罪,不了了之。今日之事,若非月華自己見多識廣,識破其中端倪,這時也是百口莫辯,被太后一言定了罪過。 陌孤寒一直都心知肚明,不過他是樂見其成的,并且自己還曾借題發(fā)揮,趁機羞辱于她。 也難怪太皇太后氣勢洶洶地前來興師問罪。 陌孤寒面有愧色,望了一眼無辜的月華,見她面上無怨無艾,平靜無波,依舊淡然如水,自己心中一軟:“皇祖母莫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真相大白,朕知道錯怪皇后了。皇后秉性安和,德昭珩佩,朕甚喜甚慰,何來廢后一?” “不廢后?皇上你的脾氣難道皇祖母還不清楚么?月華性子冷清,不會那些爭寵獻媚的手段,不討皇上的歡心,所以你一直不喜歡哀家為你選的這個皇后。沒準哪一,你又尋個令月華百口莫辯的由頭,便廢了這個皇后。既然只是遲早的事情,哀家便索性順水推舟,做個惡人,先拆散了你們兩人吧?好歹,我常家還留有一點顏面。” 太皇太后盛怒,陌孤寒又覺理虧,只能放下姿態(tài)哄勸:“皇祖母多慮了,皇孫與皇后情感甚篤,只是近日朝政委實繁忙,所以一直難有空暇去看皇后而已。月華她賢良敦厚,溫婉賢淑,朕歡喜還來不及呢。” 太皇太后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半信半疑:“此話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 “以后不會時時惦記著廢后吧?” “絕不廢后!”陌孤寒脫口而出。 太皇太后這才眉開眼笑:“金口玉言,哀家便信了,算你還孝順!” 陌孤寒自知一時失言,奈何覆水難收,自己身為皇帝,一言九鼎,哪能出爾反爾? 身后的眾妃子與太后也全都心里一沉,暗嘆老姜彌辣。太皇太后這七拐八繞地,分明就是給皇后討要了一塊免死金牌,以后皇上若是想要廢掉皇后,便是食言而肥了。 “這里腌臜,皇祖母先行到里面稍歇片刻吧?” 太皇太后搖搖頭:“今日之事,可查明究竟是誰背后指使?諒她一個的宮女也沒有這樣大的膽量。” 陌孤寒左右為難,正思慮如何回話,跟前站著的君婕妤一扭身,“哇哇”地吐了兩口酸水。 “君婕妤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不悅地問。 君婕妤慌忙跪在地上請罪:“太皇太后恕罪,實在是這血腥氣味太難聞,婢子已經(jīng)忍了半晌,再也忍不住了。” 這一跪,胸腔里又是翻江倒海,扭頭又吐了兩口,慌忙用帕子掩口,以免沖撞了太皇太后。 “君婕妤向來膽,應(yīng)該是見到這血腥怕了。不舒服便回去歇著吧。”太后淡然道。 君婕妤謝恩站起身來,便覺一陣頭暈?zāi)垦#碜吁咱剝刹剑U些跌倒。身后的蘭才人慌忙伸手攙扶住了。君婕妤感激地了一聲“謝謝”,便由宮人攙扶著先回了。 太皇太后目光隨著君婕妤離開,便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吩咐陌孤寒:“一會兒差個御醫(yī)去給君婕妤請個脈吧,看她好似不太舒服。” 陌孤寒立即便差人去辦,然后將今日之事來龍去脈講給太皇太后知道,因為瑤瑟已死,的確死無對證,也只能無奈作罷,不了了之。 一場歡宴就此不歡而散。 月華回到清秋宮,秦嬤嬤便指揮著宮人將瑤瑟的東西盡數(shù)清理出去,都是些破衣爛衫,并無一點金銀細軟。月華只覺得心中紛亂如麻,感覺疑點重重。 她仍舊在思慮究竟是誰指使的瑤瑟,看來此人是想假借她的手毀了泠貴妃的臉。當(dāng)時若非陌孤寒眼疾手快,單憑泠貴妃自己是躲不開突然炸飛的碎片的。那么便可以排除泠貴妃自導(dǎo)自演苦肉計的可能。 太后對于泠貴妃寄予厚望,也不會為了栽贓給自己,冒這樣大的風(fēng)險。 最有可疑的,也便是雅嬪與鶴妃,尤其是雅嬪,瑤瑟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幕后指使之人都是她無疑。 一箭雙雕,既除去了泠貴妃,又栽贓給了自己,真的是她嗎? 所有的推斷似乎都合情合理,她最為疑惑的一點,便是瑤瑟既然有膽量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為何就這樣容易便被自己識破? 當(dāng)時她佯作從容,胸有成竹,其實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滿是忐忑。使用染料這個方法鑒定其實未必行得通,她心里沒底,不過是詐上一詐。 但凡瑤瑟是個沉得住氣的,不會嚇得花容失色,而且攥緊了袖口,指節(jié)都泛白,那般失態(tài),她也不會疑心。而且如果瑤瑟抵死不認,那盆水也未必就能果真驗得出來,她也是無可奈何的。 瑤瑟死都不怕,為何立即嚇得招認了呢? 再者,既然她下定決心替人擔(dān)當(dāng)起這個罪過,為何還要意有所指,引導(dǎo)大家懷疑雅嬪呢?她口口聲聲“被逼無奈”,就不怕雅嬪惱羞成怒? 難道其中還有別的緣由不成?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時,清秋宮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鶴妃竟然登門前來拜見,令她有些出乎意料。 秦嬤嬤對于鶴妃的到來極是熱情,香茗點心奉上去,滿臉含笑。 早在月華一入宮的時候,秦嬤嬤便勸過月華,這鶴妃雖然也是皇后的人,但是她卻與泠貴妃等人不對付,一直以來明爭暗斗。月華可以將她拉攏過來,收為己用,畢竟在后宮之中,孤掌難鳴,多一個幫襯都是好的。 月華知道,這些都是秦嬤嬤見多了血雨腥風(fēng)的宮中爭斗所得出的經(jīng)驗,也是真知灼見,但是,月華卻不恥鶴妃的為人。她對她初見的印象并不好,鶴妃也不止一次攛掇著想要挑撥月華與泠貴妃的戰(zhàn)火。而且,這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將她留在跟前,那是養(yǎng)虎為患,不一定哪一日,就會被她反咬一口。 所以月華只是禮貌地敷衍,清淡地笑。 鶴妃并不客氣,用削蔥一樣的指尖拈起盤子里的點心,慢條斯理地放進口中,極是享受地品嘗它的味道。 秦嬤嬤愈加殷勤,將另一疊蔥油酥卷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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