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早,今年的年卻來得特別遲。 從南城計劃定下,到土地競標,再到正式動工,這些,幾乎都是挨著過年完成的。 大年三十,工地上早就人去樓空,除了門口守衛的孤家大 爺,只怕沒人會在這個還賴在工地上。但,有一人卻除外。 顧祁穿著棕色的大衣,圍著白色的圍巾,帶著黃色的安全帽,手里拿著圖紙在工地里不停的轉悠比對著。雖然南城計劃的首要負責人是他,可公司年底實在太忙,他根本就沒辦法守在這里。不過,他對這里的關心可一點兒都不少,所以才會在這大家都放假的年三十里,來檢查工程。 看守工地的大 爺見他走了過來,接了杯熱水遞給他,道,“顧總,喝口熱水吧。” “謝謝。”顧祁接過那已經掉漆的鐵杯子,也沒嫌棄,張口便喝了下去。 大 爺看著他試探道,“顧總,這都年三十了,怎么還來工地啊?難道是不放心老頭子我?” “怎么會呢?張叔,你想多了。”顧祁搖著頭道,“我來只是想看看工程進展的情況如何,這也方便提前想好來年的計劃。” “你們這些大老板啊,就是想得遠!”聽見這話,大 爺放下心來,開始打開話匣子,與他閑聊起來,“不像我們這些老百姓,光是過著自己的日子就已經焦頭爛額了。” “是遇見什么事了嗎?”顧祁關心道。他現在才想到,今兒年三十,公司給全體員工都有放假,可這位大 爺卻沒有回家! “唉,都是生活所迫啊!”大 爺朝著他擺了擺手,道,“大過年的,就不提這些糟心事了。倒是顧總,你看這都快黑了,你家人該等著你吃團年飯了,快回去吧!” 顧祁跟著抬頭看了看,抬手又看了看表,不知不覺間竟已經六點了。 “是該回去了。”他朝外走了兩步后,回頭看著那大 爺仍舊一個人望著那黑下來的空,不由道,“張叔,你不回家嗎?就算你自主加班,今兒也是不算工資的。” “你這老板,當得還真是薄情!”大 爺笑了笑,道,“我家里呀,沒人了。往年一直等著我回家的老伴,也在去年走了。今年,沒人等我,我也沒有家可以回了。” 聽著他的話,顧祁心中一陣揪緊。一個看似堅強,卻孤單無助的身影閃過他的腦海。 沒有再做停留,他上車快速的離開了,甚至沒來得及和大 爺禮貌的聲“再見”。 年三十的這沒有下雪,反而久違的出起了太陽。但外面卻絲毫不覺得暖和,似乎更冷了。 “都下雪不冷,化雪冷。現在真是深有體會啊!”金珊珊裹了裹身上的棉襖,還有厚厚的圍巾,一雙眸子眺望著遠方即將落山的太陽。 屋里的桌子上擺著一條魚,一顆青菜,還有兩包餃子和湯圓。屋內的暖氣并沒有開,四周的窗戶在緊閉了一個冬之后,也被打開了。 徹骨的寒風穿堂而過,吹到人的身上,也吹進人的心里。 口袋里的手機在不停的震動,可金珊珊已經感覺不到了,她盯著那緩緩下山的太陽,遙想著去年的今。 那時,她在干嘛呢? 對了,她在暖和的家里,一邊等著電視里的年歡晚會,一邊刷著手機和蕭然聊。兩人濃情蜜語,似乎怎么也不完。但那些聊記錄在今,卻早已變成數據垃圾,徹底的刪除了。 那時的母親在干嘛呢? 對了,在廚房里忙活著。雖然家里只有兩個人,但她仍舊會弄一桌子的好菜。還會買上酒水,讓金珊珊倒上,先敬祖先。半時后,她們娘倆才能上桌吃飯。 飯桌上有魚,寓意著年年有余;有雞,寓意著吉祥如意;有年糕,寓意著年年高;哦,還有豬頭肉和豬尾巴,寓意著有頭有尾…… 每一次年三十晚的飯菜,都夠她們吃到初七八,有時吃不完倒了,她母親還會一臉可惜的,“明年少做一點。” 可到了來年,她仍舊會做這么滿滿的一桌菜,然后重復著同樣的話。 每每聽到這句話,金珊珊都會覺得好笑,明明已經勸過她少弄一點兒,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其實金珊珊也知道,她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在過年時吃好一點,讓人家都知道,她一個單身母親,將自己的女兒照顧得很好! 只是今年,家不是那個家,連看太陽落下的地方也不一樣了。 當那最后一縷陽光消失在際,金珊珊背靠在陽臺上,看著屋內的一切。從陌生到熟悉,她不過用了一兩個月的時間。 曾經只有簡易家裝,沒有一絲人氣的屋子,被她沾上了生活的氣息。隨處可見的綠色植被,沾著油煙的廚房,還有浴 室里淡淡的沐浴露香…… 只是,這屋子并不溫暖。也是,只有一個人的屋子,怎么可能暖和得起來? 苦笑出現在嘴邊,她盯著一處發呆,甚至連大門被人打開都沒發覺。 顧祁一進屋,便看見了那個站在陽臺的身影。依舊的,似乎輕輕一用力,就會將這精致的娃娃給捏碎一般。 如今,他沒有捏,那娃娃似乎也出現了裂痕。那抹苦笑,刺痛了他的心! “珊珊……”磁性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眷念與思念,還有緊緊包裹在其中的心疼。 一聲輕喚讓金珊珊心中一驚,回過神來便立刻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顧……祁?” “嗯。” 得到肯定,一抹驚喜閃過,但很快她就恢復了平常,道,“你怎么來了?今大年三十,你應該回家和家人團聚才對!” “我原本也是這么想的,但我突然發現,那個家里,少了一位我最重要的家人。”顧祁牽起她的手,在她無名指處的雪花戒指上輕輕的吻了吻,滿臉的溫柔。 “什么家人?”金珊珊垂下眸子,忽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一顆心臟“咚咚”的跳著,似乎不知不覺間少跳了一拍,現在急著將它補上一般。 “你。”顧祁抬起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想要讓她看清自己眼底的認真。 金珊珊勾唇一笑,道,“這是求婚?” “我不是早就已經求婚了嗎?只是你一直不肯給我一個答案。”顧祁捏了捏她帶著戒指的手。 金珊珊再次垂下眸子,道,“我的回答一直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只不過,你到現在都還沒看見罷了。” 傻 子,如果真的對你沒意思,這戒指我又何必一直都戴著呢? 可,我若給了你準確的回答,你是不是也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未來呢? 想到這兒,她心中一涼。抽回手,笑道,“還沒吃飯吧?我去做。不過我這兒可沒什么好東西,只能拿條魚來招待你了。” 她的情緒收得太快,讓顧祁根本沒機會將其捕捉,只能跟著她笑道,“沒關系,吃魚好,寓意著年年有余,今年剩的,咱們明年還能繼續吃。” “那你這廚房白 癡,要不要考慮今年的最后一來幫幫我?”金珊珊朝著他勾了勾手,笑得一臉燦爛。 “當然可以,幫到明年也成。”顧祁唇角上揚,心情頗好的隨著她走進廚房。 “真狡猾,十二點一過,不就明年了。”金珊珊一下便戳破了他的心思,將青菜扔給他,道,“把葉子摘下來,掰成一塊一塊的,用來煮湯。” “那魚呢?”顧祁指著桌上似乎還在動的魚道。 “當然是我來,難不成你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還會弄魚不成?” 金珊珊瞥了他一眼,話語中的鄙視很明顯。偏偏顧祁卻沒法反駁什么,但他仍舊不死心的拿起菜刀,一副英雄就義的模樣,道,“弄就弄,不就清理一條魚嘛!想當初我玩捕魚游戲的時候,什么魚捕不到?” 游戲能跟真魚比嗎? 金珊珊無語片刻,隨即便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靠在吧臺上靜靜的等著他的表演。 只見顧祁拿著菜刀,對著那菜板上的魚比劃了半晌,卻不知道該怎么下手。她抿著嘴,憋著笑意,忍不住提醒道,“你可以看看是先刮鱗,還是先劃肚皮?” “有區別嗎?”他回頭問道。 金珊珊搖搖頭,道,“沒區別,反正都是必須要做的步驟。” “那你平時是先刮鱗,還是先劃肚皮?”他繼續問著。 “看心情。”金珊珊笑瞇瞇的道,“心情好就先劃肚皮,讓它死得快點。心情不好就先刮鱗,讓它慢慢的死。” 顧祁拿著菜刀的手一顫,為何他覺得這話讓他的整個背都像是被寒氣侵蝕了一樣? 定了定心神,他拿著菜刀就朝著魚肚子劃去。 這刀子本身就不是太鋒利,而他又太過心,一時力氣沒用足,竟讓那條魚在刀鋒下一擺,然后順著他的胸前就滑溜到地上。 “噗,哈哈哈哈!”金珊珊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指著地上還在不停跳著的魚道,“在那兒,在那兒!快捉住它,不然今晚你就只有望魚止餓了!” “我還想捉住它呢!”顧祁聲抱怨了一句,雙手朝那魚按去,誰知,那魚如同成精了一般,直接從他的手縫中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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