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你留在醫院,我先走了。” 蘇寒說完這句話,就真的走了,留君千墨一個人在醫院可憐得很。 原本蘇寒前腳剛走,君千墨后腳也想溜回家,畢竟這么點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他又想看看明天蘇寒會不會因為擔心他的傷勢來醫院看他? 對了,他手機還掉在蘇寒車上了,故意沒撿回來,嗯,那明天小家伙一定又會出現在他面前了。肯定會來醫院看他,順便將手機還給他啊。 如此一想,君千墨就不走了,在醫院窩了一晚。 當天晚上,等蘇寒回到家之后,已經很晚,接近凌晨了,她打開手機,閨蜜冷玥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她報平安,說晚安。 蘇寒想打電話過去確認一下,又覺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明明親自送冷玥先回的家,看著她下的車,那個小區很安全,幾步路而已,能出什么事? 時間這么晚了,冷玥估計早就睡了,只是忘了給她報平安而已。 蘇寒覺得這樣的推算合情合理,就沒有凌晨再打電話騷擾閨蜜。 * 第二天,是秦戈表情有些凝重地給君千墨送來的手機。 君千墨板著臉接過手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小家伙真的一點也不擔心他,一點也不待見他,不想看到他,不親自送手機過來也就算了,還特意讓秦戈這個妥妥的情敵給送過來 扎心啊。 一大清早這是要給他添堵呢。 君千墨語氣沉悶地問:“蘇寒呢?” 秦戈回答:“冷玥出事了。” 那個,昨天剛跟蘇寒說,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溫柔善良如江南煙雨里的美麗女孩子,出事了。 * 昨晚冷玥剛下車,司機載著蘇寒、君千墨剛離開不到一兩分鐘,她才轉身,面帶微笑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離她的家那么近的地方,身后突然一股猛力,她被捂住嘴角,被三個人,拖拽著,拉到了昏暗的死角小巷 混混季濤痊愈出院幾個月了,一直安分守己沒動靜,都以為他被打怕了,再也不敢惹麻煩了,其實心里盤算著呢,陰狠著呢,前段時間蘇寒和冷澈將這朵小花兒保護得太緊,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輪流派好幾批人保護她,今天,終于落單了! 哪怕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也足夠啦。 混混興奮地叫囂著。 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在學校丟盡了臉面,讓他被打到尿失禁,斷了肋骨,像活死人一樣在醫院躺了那么久。 呵呵,都以為他出院之后不敢追究了么? 從小到大,爸媽寵著,爺爺奶奶慣著,家里有的是錢,就連這所音樂學院都有他們家一大半的股份,他要什么得不到?! 就是這個女人,自命清高,給臉不要臉,找死! 這女人當初對他多不屑一顧啊,看見他就遠遠躲開,結果呢,操特么的,還不是小小年紀就交了男朋友,還害他被打! 裝什么清純! 他季濤咽不下這口氣! 成為破鞋之后應該就沒哪個男人再要了吧?哈哈,想象就覺得愉快。 聽說這妞在他住院期間成為了音樂學院的大紅人,長相好,專業好,馬上要第一個簽約進入正式的唱片公司了? 嘖嘖,老子他媽倒霉透了,誰敢有這樣的好運氣! 想要摧毀的欲念越來越高,根本抑制不住啊! 季濤讓兩個兄弟抓著冷玥的頭發,把她扯到早就提前踩好點的地方,辱罵,扇耳光,踢打,瘋了般對她發泄所有的不滿。 “不就這張臉能看么?毀了!” 那個叫季濤的惡魔,拿出一瓶液體,將她摁倒在地,對準了她的半張臉,嘩的一下就潑了上去 疼。 被焚燒的疼。 錐心蝕骨般的疼。 被毀容的少女倒在地上生不如死,可那群惡魔還不放過她。 是誰說:“哥們,真不該急著毀容啊,這樣看著半邊臉太特么恐怖了,誰還有興致啊!” 又是誰說:“對啊,應該讓大家伙先辦事,最后的時候再潑硫酸啊!” 季濤說:“她讓老子出盡洋相,老子等了幾個月就為了出這個惡氣!想混娛樂圈,老子當然先毀了她最重要的臉!老子等不了!你們也少在這挑三揀四口是心非,女人特么蓋住臉還不都一個樣!” 有人垂涎地附和道:“呵呵,也是啊,今晚這姑娘穿的保守禮服可真美啊!玲瓏有致又一絲不露的,包裹得那么嚴嚴實實干嘛!” 季濤陰冷的吼道:“哥們兒,爽一把,一起將她衣服撕了!老子來全程錄視頻!” 冷玥被打得全身都疼,呼救的聲音早已嘶啞,她忍著眼淚竭力掙扎,揪著禮服的領口不松手,可是 可是寡不敵眾。 那些混混們肆無忌憚用臟話辱罵她,扯她的頭發,打她被燒毀的半張臉,撕她的衣服像在撕一個破布娃娃 她的肩膀露了出來,內衣露了出來。 那三個人哈哈大笑:“賤。人,免費看啊!” 他們像瘋狗一樣撕扯她的衣服,她蜷成一團,守住最后一塊遮羞布。 掙扎中,他們把她剝得精光。 他們觀看,他們錄影。 她抵抗,他們就繼續罵她,打她,踩她的手指。 她護著胸口,摸索隨身攜帶的小禮包,那里面,有一把冷澈送給她防身的折疊小刀,很鋒利的,她聽冷澈的話,每天隨時隨地都攜帶著的! 是啊,現在多好,剛剛好,可以用來自我了結了,可以不用受辱了吧。 只要拿到刀,只要拿到那把刀 她的裙子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的潔白裙擺頃刻間被踩滿腳印,混混們浪笑著,開始脫自己的衣服,笑罵著爭搶著哪兩個先上 女孩兒紅著眼眶,披散著頭發,死死看著那個要毀了她的惡魔,不甘心啊,學校是她自己要轉過來的,這個惡魔是她自己招惹的,可,可她的少年,她的好友,花了那么多時間來保護她,她如果這樣骯臟的死去了,那個惡魔還要拿著視頻去繼續羞辱她的亡魂,騷擾和打擊她的摯愛和朋友們?怎么可以! 冷玥哭著哭著就笑了,真慶幸當初義無反顧跟她的少年在一起了,原來她余生的幸福早就透支完了,最美好的早就提前擁有了,原來命運在這里等著她呢! 她的少年,總說她像一只無害的小兔子。 冷玥低下頭,嘴唇都咬破了,其實,再溫和的兔子,也有爪子的啊。 當少女乖順如木偶,安靜了那么幾秒,突然躍起將尖利的匕首精準的刺入季濤心臟的時候,鮮血直接崩裂出來,濺到女孩兒的臉上,手上 驚恐的退開,凌亂的腳步,呵呵,當女孩瘋了一般一刀又一刀往那個惡魔身上刺的時候,其他兩個混混,竟然都是紙老虎,紛紛提著褲子,上衣也不要了,跟見了鬼似的,撒腿就往外跑。 好疼啊,刀刃也劃過了少女自己的手心,不止手心,全身都疼,她快要沒有力氣了,不能倒下,不能跟這么骯臟的惡魔死在一塊兒。 她要離開這里。 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那幾個混混走遠了沒有,還會不會回來。 冷玥腦海里一片混沌,渾渾噩噩的,全身上下都是擦傷毒打的痕跡,半張臉燒灼著,她都不敢去碰觸一下,她知道一定像黑炭一樣恐怖了,敏感的身體部位還有被掐過的淤青 好在,她握著刀,殺人時的樣子一定太可怕了,另外兩個人嚇跑了,她最后關頭竟然沒有被凌辱。 可是,已經這樣了,跟臟了有什么區別。 她不敢回家,她不敢見人,她疼得撕心裂肺卻不知道去哪。 她好想她的少年啊。那個,隨時隨地將她護在手心里的少年。 可是她不能再去找她的少年了。 她這副鬼樣子,她怕嚇到他。 而且,她,殺人了! 冷玥恍恍惚惚的撿起地上零碎的衣裙,胡亂裹好自己,仍舊握著刀,踉踉蹌蹌往前走去 * 忙到凌晨的冷澈合上電腦,打算休息,可始終心神不寧。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慌得厲害。 七天的進度他三天就完成了,這次又狠賺了一筆,加上前兩次拿的獎金,前期的一些積累,他手上的錢終于夠在市中心買一棟大房子了。 即便他不是冷家的親生兒子,但他也可以憑自己的實力給小白兔一個家了。 剛好小白兔也討厭冷家那個冷冰冰的地方,他將來要帶她逃離。 不用等到將來,明天他就可以牽著她的手,先去選房子了。 選她喜歡的。 她不是快簽約唱片公司了么,正式出道了,就是大明星啦,也該有個足夠私密又足夠拿得出手的住處了。 怎么辦,想著想著就好想現在就見到她。 可他派過去的司機說,已經將小白兔安全送回家了。 休息一下吧。 好好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明天精神抖擻以最帥的模樣去見她。 睡不著! 那就別忍了,打電話吧! 反正小白兔說了,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 少年拿起電話,凌晨的深夜,撥打了一遍又一遍,卻 沒人接。 少年拿電話的手,一抖再抖。 街區之外,那個叫冷澈的少年將車扔在路邊,都忘了熄火也忘了關車門,竭力朝女孩兒居住的小區奔跑,他衣衫單薄,卻滿頭大汗,他還在幻想,女孩兒一定是跟前幾次一樣,睡著了,沒聽到他的電話鈴響。 公寓里黑漆漆的,沒有人。 少年又沖到學校,夜深,不顧門衛的阻攔風一樣沖進校區,直奔教室,寢室樓下,大聲呼喊,卻沒有他的小白兔女孩沖出來跟他說一句,學習太晚,忘記時間了。 門衛在身后追,少年沖出學校。 他黑著臉,棄車急行,打蘇寒的電話,打司機電話:“你幾點送她回來的?” 司機本是有些熟悉的朋友,被吵醒也正在氣頭上:“深更半夜我說你煩” “我問你話!”少年猛然一吼。 司機嚇一大跳,瞪著眼,愣愣道:“晚上十點多的樣子送回小區門口啦,怎么了” 冷澈沖下街邊的護欄,不要慌,他說,沒關系,他一定會找到她。 * 少年沿著小區附近,滿心慌亂專門找沒有攝像頭的偏僻小巷。 最終找到了那條巷子。 女孩兒的手包,衣裙的碎片,內衣,手機,鮮血,散落了一地 他緩慢地蹲下去,將屬于她的東西撿起來,緊緊拽在手里。 深冬深夜陰冷的風吹過,再也沒有比這更冷的寒冬了。 冷澈臉色煞白。 “冷玥” 他如負傷的野獸嘶吼。 無人應答。 可他知道,她一定就躲在附近。 最終 少年在一個垃圾桶后面找到了女孩兒。 白色的身體弄得很臟,緊緊地蜷成一團,數不清的傷痕血跡,她就那么顫顫地縮在那,奄奄一息。 少年跪下,脫了僅剩的單薄的襯衣,披在她身上,少女微弱掙扎。 “是我”他靠近,要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她驚恐地躲避。 他看到了她臉上一部分恐怖的傷痕。 少年赤紅著雙眼,眼淚大顆大顆無聲地滴落下來。 她呆滯地怯弱地看著他,一秒,兩秒,最后終于像被掐斷的最后一根弦,昏死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顫抖不已,將她輕輕擁著,抱起,都不敢用力。 懷里的女孩如同死了一樣,身體似沒有生命力一般一直往下墜,冷澈將她抱緊。 他抱著她,像在喃喃自語,又像在專門說給她聽: “不要緊,沒關系的,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又是那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少女心如死灰,沒有回應,她仿佛真的死掉了。 冷澈咬緊牙關克制著,他無所謂的生命里唯一覺得有所謂、覺得最美好、想要付諸一生去守護的,一個眨眼而已,都怪他太忙了,一個眨眼而已,沒有守護好,就那樣毀掉了少年握著少女勉強沒受傷的一處手腕,終于,嚎啕大哭。 大學了,優秀的少年,快要成人禮的少年,人生中第一次嚎啕大哭。 少年沒有送少女去醫院。 他知道她從小就害怕醫院,她最愛的母親就是死在醫院冰冷的床上。 他帶她回了自己的房間,驚擾了同住的凌天野和王辰,也同時驚擾了樓上的蘇寒。 除了接納蘇寒請來的私人醫生,冷澈將所有人隔離在房門外。 蘇寒也失去了冷靜和理智,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昨晚剛見過的花花公子炎云。 她一臉肅殺之氣的找到宿醉的炎云,動手就是狠狠的拳打腳踢,招招都是殺招。 炎云也是練過的,卻躲避得有些狼狽,望著恢復男裝的蘇寒,盯著蘇寒平板的身軀、明顯的喉結、帥氣的短發,愣了幾秒,問: “擁有魔鬼身材的zero是你什么人,姐姐么?我昨晚沒對她怎么樣啊,你這是干什么” 炎云確實一頭霧水,表情不像假裝。 蘇寒冷聲道:“冷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炎云感覺到事態嚴重了,瞇眼試探道:“我確實覺得她長得不錯,但我從不招惹已經有男朋友的人,她昨晚告訴我之后,我就沒惹她了。你是zero的弟弟、冷玥口中的男朋友?她怎么了?我們公司確實想簽她。” 蘇寒轉身就走。 炎云上前想要拽住她的手細問,被蘇寒靈活避開。 他追問:“喂,小屁孩,我認得你,你就是最近網絡上電視新聞上都很火的少年,你這么不打招呼就闖進來,又不分青紅皂白就揍我一頓,不能這么不負責任說走就走吧?好歹告訴我冷玥到底怎么了啊,還好,你跟你姐倒是長得很像,不過你姐比你更標志更完美一些,你這身手也太帥了,有沒有想過進娛樂圈,我簽你啊,有什么條件盡管提。” 蘇寒突然停住腳步:“如果冷玥毀容了,不能曝光在聚光燈下,只安靜唱歌,你們還愿意簽她嗎?” 炎云:“什么意思?冷玥毀容了?很嚴重么?” 蘇寒:“她的臉將來我可以治愈,只是可能沒那么快,需要時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愿,還是不愿。” 炎云摸了摸下巴,快速思考之后慎重回答:“其實作為商人,自然是希望簽約一個健全的完美的藝人,但如果你愿意陪冷玥一起來的話,她的嗓音確實得天獨厚,我可以專門為她打造一款蒙面歌王的節目。” 蘇寒深深看了炎云一眼:“成交。” 炎云喜出望外:“你這么草率就答應啦?我這就讓人去擬定合同,保證是新人里面的vip待遇,絕對不讓你們吃虧。” 蘇寒卻不再答話,如來時一般,快速離開。 當歌手是閨蜜的夢想,唱歌是閨蜜最喜歡的事,她現在想不到其他讓閨蜜真正能夠振作起來的方法,只能暫時先替她將炎云公司這邊的名額留住,至少炎氏唱片公司近年來發展勢頭確實很猛。 她心里也心亂如麻,痛恨與自責快要鋪天蓋地淹沒了她,昨晚才見過,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蘇寒覺得完全是她的疏忽,最近太掉以輕心了! 看到閨蜜一夜之間弄成那樣,她心如刀割,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 少年守在少女床邊,床上的人一直在做著噩夢,根本沒有徹底睡著,開了安眠藥都不管用。 于是,干脆的,他讓醫生開了催眠藥。 事情被還原—— 冰冷的夜晚,漆黑的小巷,少女回憶著,喃喃著: “他們拖拽著我,打我,嘲笑我,羞辱我,可那三個人不知道,我隨身帶著一把尖刀,下一秒,我會把刀刺進他們的心臟,同歸于盡。” 少年聽著,拳頭握得很緊,青筋都凸顯了出來,他低頭,默默輕吻了一下少女的額頭。 但救贖不了什么,少女的噩夢還在繼續: “冷澈!救救我” “昨天,他們打我,罵我,脫光我衣服,還,還拍了照,錄了視頻,我反抗!” 少女回憶到這里,緊閉的雙眼依然抵擋不住淚水流下來, “我殺人了!我殺了季濤!我,我以后可能要在監獄里里度過了” 少年握住少女的手胡亂安慰:“不會,他該死!你是正當防衛。” 可少女閉著眼睛開始掙扎:“他們錄了視頻的!我、我不想去警局,我不想那些人拿著視頻一遍遍研究,然后問我,到底是正當防衛還是還是故意殺人,我也、也不想見那些人的家屬,他們有錢,會一直控告我,糾纏我,我,完了” “沒完。”少年捧起少女沒受傷的另外半張臉,黑亮的眼睛緊盯著她,許諾道,“你不會有事,我保證。” 少年思索片刻,又問:“你傷了他哪里?” 冷玥搖頭:“太多了,我忘了。” 少年問:“乖,刺了他幾刀還記得嗎?” 冷玥哭著回憶:“真的不記得了啊,嗚嗚” “不哭,他該死!” “嗚,我好希望他消失,他是惡魔,所以我一刀又一刀” 女孩發著顫,“他們潑我的臉,我臉好疼啊,他們錄視頻,嗚,我疼。我現在是殺人犯了!” 少年急忙安慰:“你力氣小,我去找你的時候,看過了,那人沒死,只是受了傷。”“可是那么都刀,真的么?” 少年異常冷靜:“你不相信我?” 渾渾噩噩的少女弱弱囁嚅道:“信。” 好不容易讓少女鎮定下來,可不一會兒,少女又開始哭鬧—— “瞞不住的!”她哭著輕聲說,“我殺了季濤,瞞不住的!” 話未落,少年輕輕扣住她的后腦勺,把她輕輕摟在懷里。 “別怕,別怕啊,有我在呢。”他親吻她的鬢角,“你聽著,你是受害者,不管他死沒死,不關你的事啊,我保證,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也不會有警察來詢問你,更不會有人看到那些視頻。” 他輕輕撫摸她沒受傷的那半張的臉,少女安靜了,眉心漸漸松開。 少年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如同催眠:“你要相信,你沒有傷人,你永遠不會有事。” 少女輕輕發抖,附和道:“對,我沒有殺人。” “對,你沒有。那個人命大,沒死,你沒殺人,乖,你沒殺人。”少女在夢中的擔憂和害怕,惶惶不安,讓少年心痛如絞,只能撒謊道。 閉著眼睛被催眠的少女果然又安靜了一點兒,卻還是陷在惡魔里呢喃道:“我捅了他好多刀啊,好多好多血,我不敢看,我立刻就跑了。” “嗯,他沒死,我把他送去了醫院,他不敢報警,沒事了,你不用去警局錄口供,乖啊,不用擔心。” 他小心翼翼替她換了干凈的衣服,將她原來殘破的衣服,在衛生間燒毀了,一點渣都不剩,讓人找不到她當晚存在過的半點證據。 他抱著少女很久很久,淚水滴到她的手背上,也滴到彼此荒涼的心里。 她一直拉著他的手。 后來,她似乎熟睡了,他偷偷起身下床,少女似有知覺,但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她也沒力氣攔他。 冷澈拿著那把刀,仔細擦干凈上面的指紋,重新握著,冷沉著臉,出了門。 一夜之間,似乎就活夠了。 少女的痛,如無法救贖的魔咒,悶在心頭無限放大,痛苦,成了痛恨。 其實,如果打官司,這是一場必贏的賭局。 可是,為什么要賭?! 都已經鮮血淋漓了,為什么還要將她的傷口再次撕開給警方看?! 就像少女擔憂的,她不愿意回憶,不愿意被盤問。 有時候,冷澈細思自己這些年的少年生涯,其實,他沒那么冷酷,也算講道理的人,并非陰狠惡毒睚眥必報,但這次,他過不去了。 他心里早就有一頭瘋掉的怒獅在咆哮,誰也無法阻攔他這條路。 誰也無法阻攔。 能稍微忍到此刻,只是因為擔憂小兔子的傷勢罷了。 視頻?冰冷的辱罵? 以后陪伴小兔子的,是不是就是無盡的黑暗與噩夢? 她還能笑得那么溫暖嗎?她那樣敏感脆弱自尊心強的人,還能心無旁騖朝他靠近嗎?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憑什么被人如此糟踐?! 那些人,不僅該下地獄,還該被千刀萬剮。 * 第二天,冷玥醒來,眼眶濕潤,警笛聲劃破天空,a市驚險重大焚尸案,一次死了三個人,死無全尸,罪魁禍首是一名軍校的學生,已自首。 據說,少年被拷上手銬,被帶走時,雙眼赤紅得像血一樣通紅,毫無悔改之心。 蘇寒去探監,很疲累:“你不應該這么做的。”她不明白為什么這輩子冷澈和冷玥又會走到生離死別、如此慘烈的地步! 明明冷澈的職業軌跡已經被改變,明明閨蜜的夢想即將被實現,明明這輩子簡簡單單相互取暖、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為什么又會走到這一步。 冷澈說了最后一句話:“冷玥,交給你了。” 從此,拒絕探監,再沒人見過冷澈。 君千墨倒是有些能夠理解冷澈決絕的選擇和做法。 畢竟,冷澈在乎冷玥這個妹妹,他是親眼目睹過的。 當一個人最珍貴的信仰被摧毀,萬念俱灰的時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不計后果,哪怕把自己搭進去,也只為討一個自己比較滿意、稍微能接受的公道。 那些傷害了自己信仰的人,無論如何,必須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否則,自己即便活著,余生也仿佛行尸走肉。 事情發生之后,在冷澈這里,只有疾惡如仇這一條路,沒有第二項選擇。 他做了他自己最想做的。 * 又過了一天。 蘇寒幫冷玥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哄她吃早餐。 她似乎忘了一切,很正常,卻又很不正常。 她很少說話,靜靜的,似乎心里面已經靜成了一灘死水。 那則殺人新聞雖然鬧得沸沸揚揚,卻沒有提到她半個名字,人們茶余飯后只當是青少年之間的仇殺。 人們都說:那個殺人犯,還是軍人呢,居然如此兇殘不仁。 該判死刑呢! 據說牢里的少年,確實被判了死刑,對罪行也供認不諱,態度很冷酷,很囂張,毫不悔改。 每每這時候,少女就坐在床邊,默默流眼淚。 * 日子過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還是十二月初,沒過幾天,在蘇寒的陪伴下,冷玥終于漸漸恢復正常,也能直面自己毀容的事情。 她對那晚發生的細節,除了被催眠時對冷澈說過,沒告訴任何人,她心里一片空洞,早就不在乎了。 蘇寒也不忍心問。 幾個知情人,都以為少女被侵犯了。 她的半張臉很恐怖,退了學。 蘇寒給她一瓶透明的養護精華液,讓她堅持用幾年,硫酸留下的疤痕會有希望整個脫落長出新的肌膚來,冷玥卻懶得用。 她在迅速堅強,也在迅速枯萎。 如同啞巴一樣活了好幾天,臉上的傷勢都還沒完全復原,冷玥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我想去看他。” 蘇寒立刻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那天,探監失敗,冷澈誰也不見。 第二天,少女又去。 依然沒見到。 第三天,第四天 冷玥每天自己揣著手機、現金,單獨出門,堅決不肯讓蘇寒陪同,她說,我該單獨去見他的。他一定一直在等我去見他。 外面好冷啊,她裹得嚴嚴實實來道監獄。每次來她還是有點緊張,緊了緊手腕,深吸一口氣,然后快步走進去,找到了地方,開始辦理探監流程。 此時,她正低頭將探監證明拿出來,頭頂傳來警察渾厚的嗓音,“又是你啊!”冷玥抬頭,看著眼前的警察,囁嚅道:“您認識我?”警察大叔,不回話,示意她將證明交上來。 冷玥遞給他,他接過后看了眼,隨即抬頭,說:“你叫冷玥?”“嗯”大叔將證明還給她,敲敲桌子,“我們前幾天見過,也是在等候區啊,你忘啦?” 冷玥不說話。“那小子自己在臉上劃了一道,而且很沉默,很固執,誰也不肯見,你來了也是白來。”冷玥:“那他要怎樣才肯見我。”大叔笑了,顯得沒那么嚴肅了:“那小子雖然是犯人,但他也有權拒絕探監,我們得尊重他。”他記得證明上顯示面前這個女生和冷澈是兄妹關系,于是清了清嗓子,以一副長者的口吻說道: “你還小,經歷的事情不多。冷澈這人是你哥哥吧?但你要知道親人也分好壞,他這輩子算毀了,沒希望了,你就別往上再貼過來啦。”“您別管。您不懂。” 冷玥緊緊捏住衣角。“你哥可是一次殺了三個人,還焚尸啊!小姑娘,你可別執迷不悟。” “我要見他。”大叔看著她半張白凈的臉上毫無波瀾,另外半張臉還戴了面具,覺得稀奇,腦海中突的出現監獄里冷澈初來時那陰戾的表情,他不大開心的指著冷玥道:“你這年紀應該還在上學吧?成天往監獄跑,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故弄玄虛帶半張面具,不聽勸,瞎胡鬧。年紀小小,下手就這般狠,真沒救了!” 可面前的小姑娘家倔的狠,“我哥沒錯,我哥是好人,你們都不懂,他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你這孩子天天來警局鬧,不會也是個傻子吧?”大叔很無奈,真不希望祖國的大好苗子和監獄里這些殺人犯沾上一丟丟關系。 冷玥又不吭聲了。 大叔神情嚴肅,指著她說:“探監這事上,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對方就是不見你,誰也不見。” 冷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身子微微前傾,咬著牙齒,執繆地說:“這事我哥說了算,他總會見我的。”她擲地有聲,完全信任她口中的人。男人不說話了,他喝了幾口涼水,有些煩躁的看著面前的女生。冷玥等了兩個時辰,仍舊沒見著冷澈。 這個結果她早料到,因此心情并沒受到影響。現在是正午,辦公區人少了很多。 只有一兩個警察在崗位上待著,等著換班好去吃飯。冷玥起身將證明整整齊齊對折好放入包里,上前幾步,隔著辦公桌對大叔說:“我下月還是要來的,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哥說一下,讓他見見我。” 男人將目光從電腦屏幕移開,看著面前冷玥半張白凈細膩的臉龐,說:“探監時間是周一到周五,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你以后每個月都要不上學不工作過來了?”冷玥點頭,“嗯,是的。”大叔搖搖頭,臉色不好,“你每次來會占用地方,還得挪出警察接待確認你的身份,這是在浪費國家資源。”這時候,冷玥管不了那么多,她說:“那我以后直接來找您,冷玥要是還不見我,您告訴我一聲就好,我出去等。他要是突然想通了,您打我電話,我才進來。”冷玥說著,掏出紙、筆將電話號碼寫上。大叔接過紙,看了眼。冷玥站在原地,囁嚅著說:“還有”“還有什么?”冷玥隱忍地搖搖頭,答:“沒什么了。” 從監獄門口出來,冷玥還不想回去,但她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因此,隨意上了一趟公交車,一直坐在上面,卻無法抵達世界的盡頭。 * 我暫時對你叔叔有用,你叔叔也沒你那么無知。我暫時對你叔叔有用,你叔叔也沒你那么無知。 “你叔叔的命令只讓我保護你,不死就行了。生不如死或許更適合你。” “是,你叔叔需要可憐的你續命,你也只有這么一點作用了,然而,我跟你叔叔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未來至少十年的局勢,你叔叔還需要我君家鞍前馬后,指揮戰場,抗戰殺敵呢,他可以致我于死地,但他也撈不到任何好處,你不要再考驗我的耐心,” ------題外話------ 基友的文,歡迎收藏指導。 盛寵囚歡:太子請入帳 作者:唐淺笑 簡介: 她是當朝太子妃,她是相府嫡女,她心地純真,她與世無爭,她一路走來,在家父母庇護,出嫁夫君恩寵,她本該一世無憂,幸福終生,不想,卻因一場離奇綁架事件,名節盡毀,甚至差點喪生。 歷盡千帆,受盡磨難,再歸來時,早已物是人非,她曾恩愛的夫君對她恨之入骨,自幼視她如掌上明珠的父親對她冷眼相待,她從天堂跌至了地獄。 她以為,不爭不搶,縮在自己的殼里,就可以安度余生。 她以為,只要她退到最低處,就可以安穩度日。 直到身邊的人被一個個的奪走性命,直到她連自己的腹中的孩兒都保不住,她終于明白,想要活著原來那么難,想要活著做好的辦法只有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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