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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 杜氏有巧女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作者/少地瓜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div id="content">    他們在這里些這些,牧清輝那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待老會長走后,牧清輝早已換了一副模樣,哪還有方才追憶亡父時候的悲痛欲絕?整張臉都精光四射,容光煥發,眼底深處更有一種得償所愿的意氣風發。    他的幾個智囊都圍上來道賀,又有一人出聲提醒道:“會長也莫要掉以輕心,那老貨橫行多年,十分貪戀權勢,若不是無計可施,又如何放得下到嘴的肥鴨?只怕正有許多人等著看您的笑話呢。”    眾人紛紛稱是,又他肯定挖了陷阱。    牧清輝笑著點頭:“他的心思我豈能不知?我做戲給旁人看,他不也是在做戲?便是走,這老家伙還要給自己狠狠賺一把名聲,擺足了禮賢下士的無私面孔,好叫人都知道他絲毫不貪圖權勢富貴,然后轉手就丟給我一只扎手的刺猬!”    他一甩袍角坐下來,又示意眾人在下頭落座,冷笑道:“他老了也不是一兩了,偏今兒不成?若真有為商會諸多同仁謀福祉的心,為何不早些傳位,偏偏要挑這個不上不下的時候臨危受命?”    下沒有白得的糧米,只是便是鐵骨頭,他也得狠狠撕下一塊肉來!    既如此,給我就接著,反正也不是我故意要的,全濟南府的人都知道,是你自己捅了簍子,無法收拾殘局,這才想找個人幫你收拾殘局!    是你幾次三番求我,我才不得不接受。你要看好戲,且等著吧,咱們就好好的演一出。    正好,南邊的局已布了許多年,自己正愁沒合適的機會摻和進南方商界,如今可不是瞌睡掉下來的好枕頭?!    幾日后,濟南商會開會,老會長正式與牧清輝進行交接。    果然如老會長所言,除他之外約摸有七成上下會員同意牧清輝接任會長一職,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并未遇到什么阻撓。    老會長簡單了幾句話后便由牧清輝進行他上任后的一次發言。    然而頭銜有了,權力卻未必有,古往今來,多得是空頂虛名被人架空的事兒!    牧清輝知道此非常時刻,自己突然上任也是行非常之事,雖然大多數人同意,但終究自己太過年輕,未必沒有口服心不服的。既然是臨危受命,他須得做些實際的實惠出來,好教大家徹底信服。如此這般才能真正將商會的實權握在手中。    真正的商人,一顆心不是肉長的,而是金子打的,同鐵一般堅硬冰冷。對付他們,什么舌燦蓮花都不頂用,除非你能用真金白銀這等切實的利益打動他們,否則便是的再好聽也無用!    因此他也沒做什么虛的,開口便直奔主題,直接道:“此非常時刻,吾輩須當同心協力,共度難關,莫叫其他商會看了笑話。”    聽了這話,眾人都是精神一振,暫時收起心中的不舒服,紛紛點頭稱是。    人活一張臉,樹要一身皮,商人求的就是一副體面。    人不為己誅地滅,是個人就有自己的算盤,不僅同一地區內各同行相爭,更有區域間相互競爭碾壓。只同鄉之間對那怎么鬧也就罷了,這不過是自家事,打鬧而已,可若是讓旁人鉆了空子,那就是滑下之大稽,是萬萬不可的。    各地都有各自的商會,它們彼此聯系,既相互合作,又相互競爭,關系十分復雜。如今濟南商會正值新舊會長交替之時,本就敏感脆弱,若再爆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叫其他商會看了熱鬧,豈不是丟了整個濟南府的人?日后他們濟商若再出去,哪還有什么臉面!    當即就有人拱手,帶些漫不經心的問道:“牧會長的是,如今旱災嚴重,大家的生意都大受打擊,不知牧會長可有什么妙計良策?”    若是這旱災肆虐整個大祿朝便罷了,左不過大家一同倒霉;可如今南邊卻只是損了皮毛,并不傷筋動骨,且因著他們北商低迷,南商自然就乘勢而起,如何不叫他們氣的心中發苦、急的眼中冒火?    有人接茬,其他人就開始跟著七嘴八舌的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十分熱鬧。    有的人是真擔心,真希望牧清輝能出什么解救的法子來,有的卻只是純粹的打叉,借機刁難他,叫這個年輕的會長知難而退。    他才幾歲,怕不是毛都沒長干凈,乳臭未干的子,哪兒來的臉壓在他們一眾老資歷頭上!老會長也不知被他灌了什么**湯,竟然做出三顧茅廬這般行事!    牧清輝來之前就已經同自己的幾個心腹商量許久,擬好對策,胸有成竹;況且他本人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故而面對此情況依舊面帶微笑,十分鎮定。    待眾人漸漸安靜下來,他才微微拱手,謙虛笑道:“在下資歷淺薄,承蒙會長與諸位前輩們看得起,推我做了會長,我若不盡心竭力,當真地不容。”    罷,他又對眾人一禮,然后:“到妙計良策,不敢當,可若要解眼前困局,弟不才,倒還真有個法子可冒險一試。”    眾人聞言都來了精神,豎起耳朵想聽他些什么。    就聽牧清輝不緊不慢道:“我與南京、浙江一京一省的兩位會長相識,是忘年交,長期有書信往來……如今旱災嚴重,泰半大祿朝都深受其害,百姓大多節衣縮食,內耗不足,不若我們另辟蹊徑,轉向外需。我與福建商會會長及幾名骨干也曾有過數面之緣,若大家信得過,我便居中聯絡,將本省、南京、浙江三路的布匹、瓷器、茶葉等物低價購入,取三成換取部分糧食,緩解我省饑荒。然后由南部沿海碼頭出海口,將此物賣與其他國家,再由他國運回黃金白銀寶石香料珍珠等物……”    江南一帶乃產量寶地,每年怕不得供應全國所需糧食的七八成!若問大災之年哪兒還能有余糧,除了此地,別無他選!    見眾人聽得出了神,他又笑道:“如今形勢嚴酷,下商人本是一體,便不需計較那么多,我們若同南京浙江福建聯手,整合大半東部商戶,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海商!    竟是海商!    不僅眾人紛紛色變,就連老會長臉上也白了一白,抓著茶盞的手,捏得指關節都泛青。    他被耍了,被這個年紀還不如自己兒子大的黃毛子耍了!    他竟不知道,他手下的人也都不知道,姓牧的什么時候竟然跟外頭幾個商會的人有如此往來!    海外貿易打從前朝開始嶄露頭角,中間幾經起落,屢次被禁又屢次解禁,直到商貿繁榮的大祿朝才有了突破性的發展。只畢竟年歲不長,風險又大,難度極高,眼下還只集中在東南沿海一帶,且為少數巨商壟斷。    山東省倒也有不少地方臨海,可周邊國大多十分貧窮,沒甚出色物產不,隔三差五還要腆著臉跑到中原內地來俯首稱臣,好求了大祿朝圣人開恩,賞賜他們些東西回去過活,故而沿海百姓只是出海捕魚、采珠,海商并不發達。    更別提濟南府位于北方內陸,海上行業并不發達,是以在場眾人竟未有一人接觸過,如今聽了牧清輝的話都先是一愣,繼而眼前一亮,仿佛被打開了一條全然陌生,卻又寬闊平坦的通黃金大道。    沒接觸過并不等同于他們對這個行當不了解。    沒吃過豬肉還能見過豬跑呢!    海商風險雖大,可卻是暴利,當年還實行海禁的時候就有無數人冒著抄家殺頭的危險前赴后繼,更別提現在朝廷鼓勵。    許多從前衣衫襤褸的窮苦子,只因為破釜沉舟的跑了一次海運,拉了好些中原人不稀罕的瓶瓶罐罐和布匹,一年半載后回來,竟帶回許多貴如黃金的香料、珠寶,只成了眾人眼中的香餑餑,搖身一變成為全國聞名的富商!    再者還有那許多頗具異域風情的洋玩意兒舶來品,聽從當地購入也便同在大祿朝購買瓷器茶葉一般,花不了幾個錢。可待運到大祿朝,就瞬間身價倍增,成了一眾達官顯貴追逐的寵兒,尋常人家竟摸都摸不著邊兒。    對尋常商人而言,但凡能有三分利就夠他們著急上火;若能有四分利就敢觸犯律法……可跑海運,聽聞足足能有十幾、幾十倍的利!如何不叫人眼紅?便是可能掉腦袋,他們也敢將腦袋掖在褲腰里拼死走一遭!    之前不是沒有人動心,可一來北人生不會這個;二來商界也有商界的規矩,講究的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自己地界上怎么撈錢都不管,可要是手伸的長了,一旦撈過界,那邊是壞了規矩,犯了忌諱,是以古往今來,一直都甚少有北人與海商掛鉤。    可如今牧清輝竟大大方方的告訴大家,他非但有這個想法,竟頗有這個能耐,叫大家如何不激動!    能入商會的皆是豪商,能成豪商的皆有好膽量,是以在場就有一多半的人動心,許多相熟的人都開始聲議論,帶著興奮和期許。    “聽海外諸國,黃金遍地,珍珠寶石沙子似的多,就等著膽子大的人去撿拾罷了!”    “雖有夸張,想必也差不了多遠,你想那些香料,象牙等物,放在這里可不貴等黃金!”    “我可聽,那邊的人十分蠢笨,象牙此等好物也不會擺弄,只當殘渣胡亂丟棄,但凡誰給他們幾個瓶子,就由你隨便拿!”    “原先我曾想過這路子,怎奈自己是個旱鴨子,又一直在北地活動,南佬對各種機密又都十分重視,一個字都不愿吐露,故而多年來只得干看著罷了!哪成想今日竟從上掉下著現成的機會。如今有牧會長居中聯絡,你我還怕個鳥甚?”    剛還是那子,轉眼就成了“牧會長”,轉換十分順滑自如,可見果然是錢財迷人眼。    南北商人中間諸多利益摩擦,又多有風俗迥異之處,故而很多時候都互看不順,北地人稱南人為“南佬”,南商也慣會叫北人“北蠻”,皆是蔑稱。    “是極是極,眼見著旱災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生意日漸蕭條,難不成咱們要守在這里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見大家反應如此熱烈,牧清輝笑得越發胸有成竹,隨即他舉起手用力向下一壓,又抬高聲音道:“諸位,諸位,請聽我一言。”    當場有個性急的商人大聲喊起來:“牧會長,還聽得個甚,你,咱們大家伙兒都跟著干就是了!”    “的就是這話,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咱們北方漢子素性豪爽,便要做就做,又都不是娘們兒,磨磨唧唧的有甚趣兒!前怕狼后怕虎的,等不怕了,白花花的銀子可就都落不到咱們手上了!”    這話的粗鄙,可著實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經商最重視的可不就是一個快字?你能賣旁人沒有的,自然有錢賺;若是等到大家都回過神來,或是窺得門徑,哪兒還有這許多銀子可賺!    眾人紛紛哄笑出聲,氣氛也跟著活躍起來,仿佛不久前大家對牧清輝的質疑不過是誰做的一個不合時宜的夢罷了。    牧清輝也跟著笑了幾聲,眼角余光有意無意的撇過老會長無懈可擊的笑容,又繼續道:“諸位前輩這般賞臉,我實在感激不盡,可咱們都是經商的,其中利害得失,不必我嘮叨都清楚。然清楚歸清楚,丑話總要在頭里,免得日后糾結不開。”    不少人見他這般謙和又懂得規矩,越發的覺得他不錯,開始的排斥早就煙消云散,紛紛催促道:“牧會長且有話直。”    牧清輝便道:“好,那我也就了。諸位都走過四海,越過八川,端的是見多識廣的大人物真豪杰,想必也知道那蒼茫大海不比咱們陸地安穩平坦,當真是瞬息萬變,又有諸多海浪與暗流,饒是最有經驗的水手也不敢打十成十的包票。這只是其一,再者此事周期甚長,沒三五個月怕走不得一個來回,再長了,怕是一年半載的也有。中間更是音訊全無,想傳信兒也沒處傳……”    他話的實在,眾人都聽懂了,面容也漸漸嚴肅起來。    是呀,海上航路對他們這些北方內地商人而言實在是太過陌生。    句不怕冒犯的話,在座諸人中怕還沒有幾人坐過海船哩!冷不丁要叫他們拿出諸多身家壓上去,且還不知結果如何,當真冒險極了!    見眾人都陷入沉思,牧清輝也不催促,只平靜道:“此乃我上任以來的頭一錘子買賣,又關乎咱們的前途命運,自然愿意做的盡善盡美。只咱們雖不比農戶靠吃飯,可一旦遇上災**也十分難熬,故而做事之前總要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一旦遇到什么事,也好有個應對之策。”    大家就都點頭。    牧清輝又:“此事急也急不得,不急卻也等不得許久,今兒是八月初十,咱們便以十日為限,大家都回去好好掂量一番,愿意同我去冒險的,便在這十日內前往牧家同我商議,簽署相應協議,即刻交付錢款,過期不候。若不愿冒險的,自然也不必勉強,只等下次機會便是了。”    話是這么,可牧清輝卻有把握,這些人至少會有大半下水。    商人這種存在其實是十分矛盾,卻又叫人膽戰心驚的。且不眼下旱災已經持續將近一年,大多數人的生意都不同程度的遭受打擊,且還不知持續多久呢!這還叫平時日進斗金慣了的他們如何耐得住!    如今自己給他們指出這條路,且是不少人早就眼紅過的,又有其他省的商人一同參與,風險便已極低,不得便要有人放手一搏。    對商人而言,每一次的災**都是挑戰,又都是機遇,有人因此瞬間跌入深淵,一文不名,有人卻因此一夜暴富……    果然不出牧清輝所料,前三倒還罷了,大家都在觀望、踟躕,并沒有什么動靜。可從第四開始便有忍耐不住,一直到最后一期限的七內,牧家從清早到深夜就人員往來不絕,無數大商人跑來同他商議要入股……    待到第十一日清早,一夜未睡的牧清寒雙眼布滿血絲,他將辛苦整理出來的名冊遞給心腹道:    “快馬加鞭,日夜不休,速速將此名錄分三路送往南京、浙江、福建,去了福建還是找賈老三。另外,恐有人不放心,會去打探,叫他打起精神,莫要走露風聲,勿叫任何人知道他是我的人!去吧!”    商會眾人只知道他居中聯絡,十分辛勞不易,卻不知道此次出海的兩支船隊中,有一支就是他牧清輝的。    早在牧清輝跟著牧老爺走南闖北的時候就曾數次到過兩廣、福建一帶,生敏銳的他就對當時尚未完全恢復元氣的海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并隱隱意識到這里面必將蘊藏著無限商機。    他也曾同牧老爺提及過,但無一例外都被駁了,最后一次甚至被訓斥,他貪心不足,自家的家業還沒摸清吃透,竟就想著去外面劃拉……    牧老爺便如同巨大多數的老一輩人一般,堅信大祿朝便是這地中央,□□上國,什么出海什么島國,皆是蠻夷。且他平日多見的又是東邊那些窮困潦倒的島民,越發堅信外頭沒什么值錢的玩意兒,覺得南佬都是在本國混不下去,才不得不去往外頭劃拉殘羹冷炙。    從那以后,牧清輝就再也沒在父親面前提起過。    可他野心極大,嘴上不,心里卻從未放棄過,一直都密切關注。    直到后來牧老爺后宅越發混亂,牧清輝的母親意外去世,牧老爺卻依舊無動于衷,他終于開始爆發。    他早就從牧家商號的活計中挑了兩個機靈的南方伙兒,著意培養,并數次按照自己的指示南下行事……    幾年下來,那兩個伙也都能夠獨當一面,在福建一帶包了船廠、造了專門跑海運的一兩千料大海船,養了許多經驗豐富的造船師父同水手,也同旁人合伙跑過幾回,試牛刀,收獲不菲,如今只等著大干一場!    又因為南方海上跑這個已經跑了數十年有余,不管經驗還是對航路的摸索都爛熟于心,如今他手下那支船隊又是同人合伙,一并出海,相互照應,并沒有特別大的風險,不過是分一杯羹。    故而明面上看著牧清輝承擔的風險最大,可暗地里他的收益也是最大的,白了就是他光明正大的讓一群人心甘情愿的為他的買賣練手,順帶鞏固自己商會會長的地位,又能聯絡南京、江浙一帶的商會流通經濟,當真一箭三雕!    他吃肉,眾人不過喝湯而已。    待送信兒的心腹快馬出城,外頭又進來一個伶俐人,恭恭敬敬的對牧清輝匯報道:“老爺,聽老會長前幾日回去就病倒了,只是一直捂著消息不叫人知道,昨兒深夜卻又悄悄從外頭請回來一個大夫,瞧著倒不似咱們濟南府的打扮,車馬上頭也頗多塵土,怕是趕了老一段路。”    牧清輝嗤笑一聲,道:“他家里不是一直養著幾個供奉?怎得還從外頭去請。”    他能這話,必然是心中有數,故而那報信的人也不敢接茬,只是低頭垂手等著吩咐。    病了!    牧清輝站起身來,忍不住在心中放肆大笑。    可不是得病了么,偷雞不成蝕把米!    連家里的供奉都治不了的病,且不敢叫濟南府本地大夫知曉,又百般封鎖消息,想必此番來勢洶洶……    想到這里,牧清輝心中大暢,先擺手叫這人下去,又招進來外頭一個廝,道:“傳話給管家,厚厚的備一車禮!老會長病了,我得他百般照拂,自然感激萬分,這就去探病!”    ******    如此忙碌數日,轉眼就到了杜文進考場的日子。    因今年牧清寒并不考,牧家兄弟二人便都全力為他準備。    原本也要叫著洪清、郭游一起,誰知前者緊張不已,非要在房間里徹夜讀書;后者也是個浪的,鬧了一通,必要登高望遠,又要通宵吹笛。眾人苦勸不下,只得罷了。    牧清輝十分惋惜的道:“青山寺的符極其靈驗,上一回便是我給你倆求了,心中十分平順。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外面流民四起,上一任知府韓鳳便是折在這上頭,現任的潘大人更不肯輕易松口,若無性命攸關的大事,輕易不肯放出城,只得罷了。”    杜文卻不以為意,道:“牧大哥笑了,能否得中全憑個人本事,若是去求幾個符,燒幾柱香便能心想事成,還不下大亂?便是種地的也不種地了,讀書的也不讀書了,經商的也不經商了,都只仰面朝等著便罷!再者每年去上香的何其多,可終究才能中幾個?可見是那等和尚窮怕了,又不大愛勞作,故意做些花樣來糊弄香油錢。”    的大家都笑了。    秋闈十分受罪,三一場,每場三,足足要考九七夜,中間不得出考場,只每兩場之間可以從各自的號房走出,到考場之內重兵把守的空地上活動一二,其余時間皆窩在號房內,吃喝拉撒沒得挪騰。    有運氣差的,或是分到光線差、陰冷、悶熱的號房,便十分倒霉,容易生病。若支撐不住,或是自動放棄,或是叫人抬了出去,這一屆便廢了,只得再等三年……    所以,每回秋闈,考得不僅僅是學問,還有一位學子的體魄!若是能在這般環境下堅持頭腦清醒,更做得一手好文章,必非常人!    因自家兄弟與杜文的妹子成了未婚夫妻,杜文便也是自家人,牧清輝又格外尊重讀書人,故而特地從百忙中抽出空來,親自同牧清寒陪杜文入考場。    今年偏逢大旱,氣分外炎熱,曬得人流油,呼吸間喘的仿佛不是氣,而是流動的火!    牧清輝特地翻了庫房,取了外頭有價無市的珍品衣料,叫人給杜文做了一套十分輕薄的衣裳,穿起來沁涼如水,可抗酷暑;又不透,不怕烈日灼曬……    他以前跟這些讀書人的神圣事涇渭分明,無論如何也扯不上邊兒,如今能有這般機會靠近,自然百般歡喜,只覺與有榮焉,高興都來不及,又如何會嫌熱。    不光他,便是商氏也連著在家拜了一整個月的菩薩,今兒又起了個大早,將睡眼惺忪的兒子牧植也抱了來,直言要帶他沾沾仙氣兒,來日也同這兩位叔叔一般有大造化……    考場把守極其嚴格,五更前便都要入場完畢,敲了云板后再不得入場。    不過三更時分,還未亮,現任知府兼本屆副考官潘一舟就同另外兩位京師來的正副考官到了,諸多考生一時都不禁屏住呼吸,齊齊望去。    這三位大人,便幾乎能掌控自己的前程!    大祿朝鄉試考官一般有三位,其中一正一副是圣人欽點,另一位則是當地知府,后者主要起從旁協助作用,后期也跟著閱卷,卻做不得主。    八月晨間的風并不刺人,吹在身上反而叫人覺得舒坦。    因今年流民作祟,考場內外把守更為嚴密,沿街有無數士兵站崗,都要么扛槍要么跨刀,每隔幾步便有火把照明,昏黃的火光應在白森森冷冰冰的槍尖兒上,更是給本就壓抑的氣氛添了幾重肅殺。    便是考場門口也燃了許多燈籠,燈光閃爍,將幾位考官身上的官服照的越發高不可攀。    便是這一身衣裳,那一頂烏紗啊,只叫多少人擠破頭,又送了命!    杜文與牧清寒對視一眼,正要對潘一舟例行發表一番揣測與見解,卻見前方突然一陣騷動,緊接著便喧嘩起來。    正在同兩位考官話的潘一舟立即朝那邊望過去,同時干脆利落的一擺手,就有一堆嚴陣以待的士兵迅速圍了過去。    眾考生如潮水般退開,潘一舟同那兩位考官過去一看,就見一位須發皆白,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的老秀才仰面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牙關緊咬,生死不明。    “苦也苦也,”卻是不知前一晚上哪里去的郭游從一個角落擠過來,看著那頭的場景搖頭嘆息道:“如此一來,他怕是要錯過考試了,可憐他這般大的年紀了,且不知能不能熬到下一回……”    顯然不止他一個人這么想,待看清倒地之人的樣貌后,現場便此起彼伏的發出許多類似的嘆息。    潘一舟也嘆了一回,叫一直在外待命的大夫上前醫治。    那大夫熟練地蹲下去,先把了脈,又翻了一回眼皮,然后翻開隨身攜帶的布兜,抽出一根銀針扎了一下,就見那老秀才歪頭吐出一口涎水,悠悠轉醒。    眾人驚喜交加的喊道:“醒了,醒了!”    那身上打了補丁,衣裳卻依舊洗的干干凈凈的老秀才躺著呆了一會兒,突然翻身坐起,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又放聲大笑,笑著笑著又哭。    “中了,啊哈哈,中了,我中了!”    圍觀眾人先是一驚,繼而再次長嘆出聲:    感情是瘋魔了!    開考在即卻出了這樣的事,眾人的心情都頗為沉重。潘一舟與那兩位考官也都十分感慨,吩咐人好好將其挪到街角的臨時醫館內用心安撫,然后便開始入場。    經過這個插曲后,杜文的心情無疑變得十分復雜,入場的前一刻,他忍不住又往街角看了一眼。    那位老秀才似乎已經清醒過來,不再又哭又笑,卻只是崩潰了一般,也不過來入場,只是蹲在地上,抱頭大哭。    十年寒窗苦,十年寒窗苦,像此等老者,付出的又何止十年!    杜文還在考場沒出來的時候,牧家的九十熱孝便已過了,牧清輝便開始分家。    無子無女的不必,都給了錢打發出去;有子女的,如今要么早就成了家,沒成家的親娘也還在,庶子便分出去單過,庶女便先同姨娘去別院,牧家也不差這幾個錢,待過幾年她們都嫁了也就是了。    他的理由也十分充分:    牧老爺一死,他便是名正言順的牧家家主,且本人年輕力壯,而亡父留下的那一眾姨娘卻都還青春年少容顏嬌美,如此同處一個屋檐下,長日久的總是不好。    再者其中許多人本就是貪圖牧老爺的錢財,如今他也死了,那些人又都還年輕,十之八/九沒有子嗣,誰愿意呆在這里守活寡?不若痛痛快快的拿上一筆錢出去,或者自己守著錢過活,或者找個人再嫁了。她們有錢又有貌,怎么怕沒人要呢!    便是找個尼姑庵當弟子,自己手里捏著錢,想做什么做什么,也總比日夜對著這個活閻羅,心驚膽戰地等死來的強。    因此牧清輝的話一放出去,諸多姨娘就都紛紛同意,其中尤以宋姨娘最為積極,當就收拾家當走了,余者也不過短短三就都走的差不多了,臨走前都誠心誠意的對他磕頭,十分感激涕零。    無論以前有什么恩怨情仇,如今牧清輝肯放她們離去,還送了銀兩,便是給了她們一條生路,堪稱救人一命!    事到如今,只差臨門一腳,牧清輝便亦不計較過往,十分大方,分別根據有無子女及跟隨牧老爺的時日長短,分別給予不同數額的錢財,又或者撥一兩處房屋、田莊與她們過活。    旁人倒罷了,就是蘭姨娘與那兩個庶子,牧子恒同牧子源十分棘手。    這母子三人原是牧老爺在世時最疼愛的,后兩人又同牧清輝年歲相仿,頗不安分。    若牧老爺沒有病倒,一準兒幾年前就給這兩個心頭肉想看好了妻子,不得也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可惜不遂人愿,牧老爺病倒之時他們尚且十分年幼,后面幾年倒是長大了,然牧清輝不弄死他們便算厚道了,又哪里會替他們操持終身大事?故而只做忘了。    蘭姨娘雖得寵,可如今靠山也倒了,她又是個姨娘,沒得外出交際的資格,素日想出門上個香都要看牧清輝的臉色心情,故而兩個兒子的親事才一拖到現在。    此番分家,蘭姨娘雖萬般不愿意,可也無可奈何。又想到如今出來了,她便得了自由,遠的不,且能給兩個兒子先找了媳婦,也只得忍了。    然而牧子恒同牧子源兄弟卻十分不滿,皆因他們原先大手大腳慣了,吃穿用度甚至比牧清輝兄弟更加講究、奢靡,又酷愛斗雞走狗,一擲千金。如今一分家,竟只得幾萬銀子同兩處不很好的宅院,粗粗算來還不夠他們半年揮霍的,登時暴怒。    那牧子源是弟弟,性情便分外驕縱,夜里對著母親與兄長抱怨道:“當真混賬,幾百萬的家業,竟就分給我們娘仨這點子破爛玩意兒,夠做什么呢?還當諾大個牧家都是他的不成?況且那商號才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呢,他如今竟什么都不給,連個干股都沒得!”    蘭姨娘穿著一身月白色襖裙,帶著素色花兒,面上淡施鉛粉,輕點唇脂,十分俏麗。雖已是兩個半大兒郎的母親了,可因保養得宜,看著也很是年青,舉手投足又嫵媚多情,萬般動人,是個男人看了便要酥了半邊,當真不怪牧老爺曾經那般寵愛。    她微微點了點眼角,輕道:“誰叫他是嫡長子呢?人家給我們什么,我們只得受著,哪有理的地方呢?”    話音剛落,就見牧子源往桌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齒道:“他若死了”    話音未落,卻聽蘭姨娘又道:“我的兒,你想的也忒容易了些,即便他死了,卻還有個嫡次子呢。”    大祿朝講究的是傳嫡不傳長,但凡涉及家業、爵位等,有嫡子嫡女在的,就必然沒有庶子庶女什么事兒,哪怕年長也無用。故而牧清輝這樣分家極合乎律法,外頭也只會盛贊他厚道,并不會他苛刻。    牧子源一噎,面上登時漲的發紫,蘭姨娘掩面啜泣道:“罷了,終究是娘沒用,若我爭氣,也不至于害到你們。”    她話沒挑明了,那兄弟兩個卻也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若她爭氣,不是妾,而是正妻,他們兩個自然也就是嫡子,自然也就沒有牧清輝兄弟什么事兒了,現在也不必如此煩惱。    牧子恒忙上前勸慰母親,牧子源也跟著了幾句,片刻之后又恨聲道:“那便都叫他們不得好死!”    牧子恒與蘭姨娘一聽,身體一僵,齊齊道:“莫做傻事!”    “你瘋了!”牧子恒瞪著眼睛看他,先去外頭看了才轉身關好門窗,低聲道:謀害嫡子乃是大罪,輕者刺字杖刑,重者流放殺頭,你都忘了么!”    牧子源不服氣,一腳踢翻一張凳子,大聲道:“如今爹死了,他們都不將我們母子放在眼中,我若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便不是人。你又膽怕事,難不成他們便一輩子這樣窩囊?”    牧子恒給他氣的倒仰,卻也不好什么,只恨聲道:“少放屁!我是死的不成?如今淪落到這般境地,我如何甘心?可即便是不甘心,又能有什么辦法!”    他到底是哥哥,也穩重些,見弟弟還是余怒未消,便又嘆了一口氣道:“難不成你還要同他們同歸于盡?人死了,可就當真什么都沒了!且如今他們越發出息了,一個是雙秀才便不提了,另一個又陰差陽錯成了商會會長,你我越發奈何不得了!”    雖然不肯承認,可牧子恒兄弟兩個早就被牧老爺寵壞了,也不大肯用功,如今長到十六七歲,竟還都是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吃喝嫖/賭嬉笑玩樂,竟是什么都不會!    倒也不難理解,原本牧老爺年紀雖大,可身體強健,即便他們的娘只是個妾,可卻比正妻還得臉,又有那幾輩子花不完的家業和日進的斗金,誰愛吃苦?    只要牧老爺能熬到他們成家立業,還不什么都有了?    然而,然而就差這幾年!    就差最后一步,他們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已經放到嘴里的肥鴨子,飛了!    一番話的牧子源默然不語,只是臉上的戾氣卻漸漸加重。    沒了,沒了,什么都沒了,一朝從上落到泥里,便是個圣人也該大受打擊,更何況他們這些凡夫俗子?    兄弟兩個正僵持著,此刻卻聽蘭姨娘緩緩道:“起你爹,我卻總覺得他去得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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