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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 杜氏有巧女 正文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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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iv id="content">    此為防盜章,購買比例低于70%的讀者要等24時之后才能看到  次日一早,杜文吃過飯后照舊跟堂兄上學(xué)去,王氏回屋做活,卻不見了杜河,也不知他一大早去了哪里。    一時王氏又被叫出去喂牛養(yǎng)雞,忙的腳不沾地,便只剩杜瑕一個人在屋里。    自打昨見她露了一手后,王氏便把手頭現(xiàn)有的二十來根彩繩都拿給她做耍,并言明只拿著打發(fā)時間就好,不必勉強(qiáng)。    杜瑕正打算再編一個葫蘆,好歹湊成一對叫父親帶著,卻聽外面吱呀一聲,顯然有人推門進(jìn)來。    這動靜斷不是自家親人,她忙將起了個頭的葫蘆塞到被底下,再抬頭就見大房的四丫掀簾子進(jìn)來。    老實話,除了自己一家四口,杜瑕對這一大家子人都沒有一星半點(diǎn)的好感,更何況見對方賊眉鼠眼,不請自來,又把兩只眼睛四處亂看,像帶著鉤子似的想揪出些什么來,不由得越發(fā)煩躁。    眼下杜家只剩下三個女孩兒,九歲的三丫為人怯懦寡言,三不出一句話;一歲的四丫生傲慢,又不知跟著誰學(xué)的尖酸刻薄,慣會挑刺攀比,霸王似的人物,杜瑕越發(fā)不待見。    現(xiàn)下家中大人前腳剛出門,她后腳就擠進(jìn)來,一副掃賊贓的模樣,杜瑕索性也不給好臉色,只冷著臉問她來做什么。    四丫往她干凈整潔的半舊襖上掃了幾眼,又垂頭看看自己已經(jīng)起了毛邊,有了些窟窿的舊棉襖,想起這還是前頭幾個姐姐穿過了剩下來的,眼中難以克制的閃出幾分嫉妒和怨怒來。    “我怕你悶得慌,過來與你作伴!    著,她竟開始在屋內(nèi)打轉(zhuǎn),又抽著鼻翼聞個不停,待看見墻角柜子上一個倒扣著的笸籮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踮著腳掀開,哪知里面蓋的不過是一雙沒做完的男人鞋!    杜瑕看著她瞬間失落的臉不由暗笑,跟心謹(jǐn)慎的王氏比,你到底還嫩些!    昨晚二房一家人吃肉喝酒,又動了不少肥嫩的包子點(diǎn)心,今早杜瑕還與兄長一同分吃一盞芝麻糊,早就鬧得滿室甜香。王氏做著早飯的當(dāng)兒就拿了幾截木炭進(jìn)來攏個火盆,既暖和又吸味兒,眼下空氣中只剩下淡淡木炭燃燒的熏嗆,又如何還會有旁的?    就是剩下的吃食,也被王氏藏得藏,埋得埋,分散開來遮掩的十分嚴(yán)實,即便專業(yè)做賊的來了,想找出也得花上好大力氣,更何況四丫!    四丫到底不甘心,又甩了鞋爬上炕,只往杜瑕眼前的針線笸籮看去,又伸手去翻。    杜瑕不再忍耐,端起笸籮避到一旁,正色道:“這是我娘要打絡(luò)子賣錢的,摸壞了就不能用了!    四丫面上一變,立刻咬牙切齒起來,盯著那里面五顏六色的彩繩很是貪婪的道:“不過幾根繩子罷了,二叔在城里做活什么沒有?你且拿幾根與我玩,我教你打絡(luò)子、做頭花!    杜瑕嗤笑出聲,兩只因為消瘦越發(fā)顯得大了的眼珠骨碌一轉(zhuǎn),斜眼瞧著她,似笑非笑道:“十個大錢才一扎,算來一文錢一根呢,你我年紀(jì)尚,也打不出好絡(luò)子,哪里用得來這樣好貨?弄壞了算誰的?”    四丫被她堵得無話可,只氣的牙根發(fā)癢,又覺得五丫似乎不如以前好欺負(fù)了,最后只得黑著臉走了,險些將門板摔破。    等她走了,杜瑕才重新忙活起來。    有了昨的開頭,今再做就熟悉起來,就見她一雙短手十指翻飛,速度飛快,中間雖停停歇歇,可不過三兩刻鐘就得了一只葫蘆。    杜瑕揉揉眼睛,舉著葫蘆打量一番,滿意的撂下。    一根絲繩長度有限,編出來的葫蘆不過她的手指長短,約莫四五公分,靈巧歸靈巧,可愛也可愛,到底不夠大方,恐怕只能拿給孩子玩耍,掛在成年男人身上就不大像樣,真想賣錢的話,總要大些才好。    杜河一直到了晌午才回來,進(jìn)屋之后照例往炕底熱了手臉才將懷里的寶貝拿出來向女兒獻(xiàn)寶。    杜瑕一看,不由得十分喜悅:是一塊一尺見方的薄石板!    這石板不算精細(xì),也無任何花紋,可邊角都處理的很是圓滑;又薄又輕巧,就是杜瑕自己也能舉起來。    見她露出笑容,杜河也喜滋滋的,搓著手:“昨夜我聽你娘你已經(jīng)跟著文哥讀書識字,這是好事。等會兒我去削些碳條包好,眼下你先將就一番,下月我?guī)┘埞P與你練手。”    杜瑕斷沒想到他出去忙活一上午竟是為了這事,一時沒忍住就哭起來,摟著杜河的脖子不撒手。    她再不敢想能遇到這樣疼愛女兒的好父親!    杜河最見不得她落淚,當(dāng)即手足無措,想給她擦淚又怕自己粗手粗腳刮疼女兒稚嫩肌膚,一個大男人僵在那里十分滑稽。    好容易等杜瑕自己止住哭聲,杜河又想拿昨帶回的糖果哄她,哪知王氏藏得超乎想象的嚴(yán)實,之前他也沒留神,翻了半竟沒找到!    杜瑕不由得噴笑出聲,又想起前不久四丫才來翻了自家屋子,這回親爹又鬧這處,兩人動機(jī)雖不同,結(jié)果卻是一樣的,又越發(fā)敬佩王氏的周密……    待到中午吃飯,杜寶杜文只在學(xué)堂吃飯,并不回來。四丫氣不過,在飯桌上告狀,杜瑕不敬姐姐,也氣得很,連一根彩繩也舍不得拿出來,還弄壞了叫自己賠云云。    王氏還沒怎么著,杜河的臉已經(jīng)黑了,雙目視線鋒利的像刀子,刺得四丫面如土色,本能的往后縮。    自己還在家呢,這起子人就敢如此滿嘴噴糞搬弄是非,可想而知自己平時不在時,又是何種情景了!    杜瑕也不惱,不過是孩兒的慣用把戲,怕什么?    她滿面真,不緊不慢道:“四姐的這話我竟聽不懂了,奶奶您給評評理,我與四姐年歲還,針線活也做得不好,哪里敢用一文錢一根的上等彩繩?她還要自己做頭繩、頭花玩耍,沒得糟踐了……”    大房雖受寵,四丫長得也好些,可到底是個孫女,于氏又如何會將她放在心上?況且杜瑕的在情在理,于氏一聽一根就要一文錢就已經(jīng)肉疼,又聽四丫年紀(jì)就唆使著妹妹浪,故而大怒道:“你這眼皮子淺的敗家玩意兒,銀錢都給你霍霍了,可不是欠打了!”    話音未落,四丫就已經(jīng)又羞又氣又怕的哭出聲,就連周氏和老大杜江也白了臉,有些下不來臺。    周氏身體本就不好,見此情景想解釋又無從下手,急的咳嗽起來。    于氏越發(fā)不喜,想起來她這些年耗費(fèi)的藥錢無數(shù),越發(fā)疼的心肝亂顫,便又口水四濺的罵道:“一到晚只知道挺尸,藥都喝到狗肚子里,活也做不得,起的竟比我還晚,怎么當(dāng)?shù)孟眿D?凈生賠錢貨!我可真是做了八輩子的孽!”    一番話的周氏低頭垂淚,飯也不敢吃了。    杜江聽不下去,擰著眉頭,甕聲甕氣的喊了聲娘,又胡亂辯解幾句。    于氏好歹停了,只不斷聲嘟囔“娶了媳婦忘了娘”,一雙眼珠子終究難平,時不時朝周氏和四丫身上剜去,連帶著一旁木頭人似的三丫也被遷怒。    二房三人也不勸解,只悶葫蘆似的埋頭吃飯,杜河趁著大家不注意狠命給妻女夾菜,又著意挑那些油水大的。    三房多年來與大房針鋒相對,又恨他們占了大頭,自然樂得見吃刮落。    杜海也就罷了,只以眼神取笑,劉氏便已經(jīng)按耐不住,在一旁煽風(fēng)點(diǎn)火,陰陽怪氣的道:“來我也是生了三個孩子的,兩個還在吃奶呢,我也抽空做活。眼見著進(jìn)了四月就是公公的生辰,不知大嫂準(zhǔn)備些什么,也好教教我!    現(xiàn)下距離杜平的生日還有將近一個半月,普通百姓家也不會送什么貴重東西,不過做些個簡單的一整套內(nèi)外衣裳針線,熬上半個月也就得了。可劉氏現(xiàn)在就起來,無疑是在自夸,她一直將公公放在心上,這才提前這么久就開始準(zhǔn)備。    周氏平時想做點(diǎn)針線活貼補(bǔ)家用都時常力不從心,又哪里來的閑工夫做那個?臉上便帶了幾分遲疑和猶豫。    不僅于氏越發(fā)怒火上涌,就連杜平本人也沒什么好臉色,一頓飯最終不歡而散。    因為大部分人都在忙著吵嘴打架,不得專心吃飯,又有杜河這個豁得出去的狠命夾,竟讓二房占了大便宜,王氏也久違的吃了個飽脹。待眾人回過神來,又紛紛氣個倒仰,暗罵二房一家子果然都是奸猾的。    大房吃了排頭,后面果然安分不少,杜瑕樂得耳根清凈。    杜河回來也沒閑著,借著王氏在廚房做活的工夫過去花大力氣劈柴,夫妻二人有有笑,不多半竟劈了滿滿一面墻的柴火,足夠接下來一個月燒的還有余。    杜瑕繼續(xù)在屋里研究結(jié)子。    她仔細(xì)想了想,眼下的彩繩自然不比她用慣的毛線,十分沉重且沒有一點(diǎn)彈性,加上她編的東西都是立體的,如果真的一味求大,想要打出一個適合成年男子佩戴大的葫蘆來,估計先就要把腰帶墜垮了。    她就翻了些王氏用剩下又舍不得丟的碎布頭兒出來,只用絲繩打外面兩層框架,內(nèi)里用布團(tuán)填充,也就得了。    如此一來,一個將近兩倍大的葫蘆因為成了空心,卻只需要原先一倍半的絲繩,又輕巧綿軟,成本一下子就下來了。    杜瑕拎著打量幾眼,心道卻是跟外面賣的荷包有些類似,不過到底是手編的,又逼真,勝在新奇,應(yīng)該也賣得出去。    她又纏磨著王氏討了些鴉青、鵝黃等顏色的絲線來,整整齊齊扎成一股股的,扎緊了做成穗子掛在葫蘆下面,葫蘆柄兒上留空穿線懸掛……    如此整治一番,不僅方便佩戴,且更加好看,也更上檔次,實在很像一回事。    王氏原本見她把那些好好地絲線鉸了還心疼得很,可現(xiàn)在見她并沒胡鬧,拾掇的葫蘆墜子越發(fā)好看,也就歡喜起來,不覺得心疼了。    杜文對這個妹妹甚是疼愛,親自給她用棉被蓋好了腿腳才繼續(xù)練字,又見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書本看,就笑著問:“妹妹想識字么?”    杜瑕大喜,心道就等你這句話!于是飛快的點(diǎn)頭,又問會不會耽擱他念書。    時下重文輕武,且官/僚系統(tǒng)相當(dāng)缺人,讀書還是最好的出路,要是耽擱了兄長學(xué)業(yè),那可是罪該萬死。    杜文輕笑一聲,眉眼彎彎道,“無妨,我已經(jīng)都記熟了,教你不過是再溫習(xí)一遍,記得更熟呢。”    雖是少年,可他脊背挺直,聲音清脆,眼眸清澈,已隱約可見日后瀟灑模樣。    杜瑕這才放了心,更靠近一點(diǎn),順著他的手指跟著念。    起來,這還是她穿越以來頭一次看到文字。    普通的鄉(xiāng)間百姓都是不識字的,前世隨處可見的書籍雜志廣告牌等物件來到這里成了方夜譚。如今雖然普及雕版印刷,改良了造紙術(shù),書籍成本下降,可動輒幾百文的啟蒙開銷對平頭百姓而言也非易事,但凡誰家略有一二本書籍便都愛若珍寶,不肯輕易示人……杜瑕從沒想過并不怎么喜愛讀書的自己也會有對知識渴望到發(fā)瘋的一。    她早就習(xí)慣了婦女能頂半邊,早就習(xí)慣了男女都能享受同等教育福利,她不想做睜眼瞎!    之前的戰(zhàn)亂造成經(jīng)濟(jì)倒退,文化蕭條,無數(shù)古本毀于一旦,諸多士子夭于一時,已經(jīng)成型的官員大批隕落,尚未出頭的儲備力量也遭受重大打擊,整個政治系統(tǒng)都出現(xiàn)了大量空缺、斷層,無數(shù)有識之士心急如焚,紛紛上奏章,呼吁大興學(xué)業(yè)。    于是皇帝親下圣旨,從并不寬裕的財政中專門撥款,廣開學(xué)堂,減免費(fèi)用,如此這般,像杜家這樣的普通人家才能同時供應(yīng)兩個學(xué)生,不然放在平時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親眼看著書本聽杜文念了兩頁之后,杜瑕便放下心來,發(fā)現(xiàn)如今的文字跟以前的繁體字非常接近,意思也相通,自然也就跟現(xiàn)代簡體字十分相近,哪怕連蒙帶猜,不用教自己就能先猜出一部分字的意思來,只是好歹要花時間適應(yīng)寫法。    見她看的認(rèn)真,杜文也起了點(diǎn)當(dāng)先生的意頭,念了兩遍后便試著指了一個字叫妹妹讀。    杜瑕一見他指的,不由得生出一股被古人輕視的氣來,這是個“日”字!誰還不認(rèn)得嗎?    杜文卻不知她已經(jīng)學(xué)過一世,見她果然脫口而出不由得十分欣喜,又指了接下去的“月”字。    眼下他已經(jīng)學(xué)完了《千字文》,正讀《三字經(jīng)》,剛才給妹妹指的正是前者中“日月盈昃”一句。    杜文接下來又挑著筆畫少,簡單易記的字指了兩個,杜瑕都不假思索的了,然后一抬頭瞧見哥哥臉上的驚喜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的有些太過了,不由得冷汗涔涔。    她并非才,沒有生一份靈氣,更無被用爛了的過目不忘之能,自然擔(dān)不起才女之名,也不想當(dāng)什么出頭鳥,于是連忙收斂心神,在被問到第六個字的時候故意猶豫片刻后錯了。    可饒是這么著,杜文也非常驚喜,轉(zhuǎn)頭對王氏認(rèn)真道:“妹妹真是聰明,該叫她一同上學(xué)去。”    見他們兄妹和睦,王氏不由得很是歡喜,又嗔怪道:“凈胡鬧,哪有女兒家上學(xué)的道理。”    雖這年頭女子地位較前朝有所提高,不必再裹腳,也有不少女人出去做買賣,走街串巷,到底拋投露面的還是少數(shù)。就比如這讀書,除非是大戶人家,請來教師專門教習(xí),又或者大城鎮(zhèn)里的女子學(xué)堂,幾乎沒有女孩兒跟著男孩兒一起去學(xué)堂讀書的。    杜文難掩遺憾,稚嫩的臉上竟也顯出幾分不忍來,又不大服氣道:“可我覺得妹妹比大哥聰明多啦,真的不能讀書么?”    他口中的大哥正是平時一同上學(xué)的大房杜寶,只比他大幾個月而已,因為是好不容易盼來的嫡長孫,一家人都對他極盡疼寵,年紀(jì)便有些驕縱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他這話卻又勾起王氏滿腔愁腸,臉色不由得黯淡下來。    做爹媽的不得寵,連帶著孩子也不受重視,都是孫子,年齡也相差無幾,前后腳生的,可平時寶哥真真兒的是如珍似寶,公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緊著他,再不濟(jì)還要三房,不到最后是決計想不起他們二房的。    若不是自己攬下做飯的活兒,厚著臉皮偷偷饒些吃食出來,估計兩個孩子還長不到如今瘦削削的樣兒呢!    杜瑕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忙出聲打破沉默:“我不愛上學(xué),怪冷的,哥哥你偶爾得空了教我就很好!    鄉(xiāng)間孩子買不起印刷好的成書,都是去買了十文錢一刀的最便宜的紙自己抄寫的,現(xiàn)下杜文學(xué)完《千字文》,這本書便暫時沒用,因此當(dāng)即決定先叫妹妹看這本。    兄妹兩個復(fù)又興致勃勃的練下去,一個教一個學(xué),氣氛十分熱烈。    屋里正熱鬧,就聽外面的狗子叫了幾聲,王氏忽的立起,喜道:“定然是你爹回來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廂房的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裹夾著風(fēng)雪寒氣走進(jìn)來,手里拎著一大一兩個紙包,正是在縣里做工的杜河。    他先飛快的跟王氏了幾句話,又讓她把這個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包裹拿進(jìn)去,然后便拎著那個巧的紙包去正房跟爹娘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他是典型北人的長相,身材高大。濃眉大眼,十分威武。杜文眉宇間很是像他,只骨架略些,就連杜瑕的眉眼也與他有五六分相似,顯得非常英氣。    待他推門進(jìn)來,王氏已經(jīng)打好了水,催著他洗手洗臉燙腳。    杜河見她喜氣洋洋,忙的腳不沾地,心頭十分熨帖,又見一雙乖巧兒女坐在炕上翹首以盼,不由得心頭一熱,覺得人生圓滿不過如此。    他先洗了手臉,又燙了腳,待全身上下都暖和過來才一把將女兒抱起,狠命親了幾口,又覺得手中分量甚輕,心疼道:“還是不夠胖,要多吃些。”    杜瑕給他滿臉胡子扎的怪疼,伸手去推,爺倆笑嘻嘻鬧成一團(tuán)。    這會兒王氏已經(jīng)將那紙包打開,將里面的東西一一取出,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了一桌子,一邊整理一邊責(zé)怪道:“怎得又買這些東西,怪費(fèi)錢的!    家中不大富裕,兩個孩子平時也難見到外面的東西,此刻便都難掩兒心態(tài),湊到桌前看。    怪道包裹如此之大,卻見先是油紙包了幾層的半匹細(xì)白棉布,是杜河扯來給妻兒做里衣的。    他道:“眼見著開春了,你們的衣裳也都舊了,兩個孩子肌膚嬌嫩,沒得劃傷了,做些新里衣穿在里面,他們也看不見,不必?fù)?dān)憂!    王氏忙應(yīng)了,當(dāng)即打定主意自己不做,只給孩子和相公做。    再下面是好大一塊肥膩膩的熟羊肉,也不知灑了什么佐料,黃澄澄的,濃香撲鼻,叫人垂涎三尺。又有一塊兒金黃的泛著油光的不知什么糕兒,鼓蓬蓬的,中間點(diǎn)綴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紅果碎,看上去很是誘人。    此外還有一大包紅通通的棗干,杜河忙抓了幾粒給王氏,又親自剝給兒女吃,盯著她咀嚼碎了咽下去才:“我都問了,這個專補(bǔ)氣血,回頭你好好記著,給他們一吃幾顆。”頓了下又聲道,“你也吃。”    王氏不由得臊紅了臉,到底沒回絕。    額外還有好大一包黑漆漆的芝麻,事先炒熟了的又磨成細(xì)粉,剛一開包就噴香,連杜瑕也忍不住多聞了幾口,連道好香。    她不是沒喝過芝麻糊,可卻從未見過如此品相!果然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斷無一絲作假,怕是后世難見。    杜河憐愛的撫摸著她稀疏枯黃的辮子,又想起來之前女兒那一頭羨煞無數(shù)人的烏鴉好發(fā),也是心酸,囑咐起來格外慎重:“叫她早晚滾水沖一盞吃,滋潤脾胃,又養(yǎng)的好烏發(fā)。”    王氏忙應(yīng)了,果然轉(zhuǎn)頭去沖了一盞,整個房間都被濃香籠罩。    杜瑕自覺這么大的人了,不好吃獨(dú)食,又怕哥哥心中難受,便邀請他一塊吃。哪知杜文卻只嘻嘻一笑,搖頭推拒,“妹妹吃!    杜瑕上輩子光被一群堂表兄弟搶了,哪里受過這個,頓時覺得眼眶泛酸,堅持拉著他一同吃了。    除了這些,還有薄皮春繭包子、蝦肉包子、肉油餅、糖肉饅頭等物,雖涼了,可因是杜河一路用羊皮襖子摟在懷里帶回的,尚且不曾凍透,放到炕上略熱熱便能吃了。    可巧杜河沒舍得吃飯便往回趕,眼下也餓了,王氏去將那熟羊肉細(xì)細(xì)切了一盤,剩下的心包好,連同其余物事一并心藏在隔間墻角的地窖里,又往上面蓋了茅草墊子。稍后她又從屋內(nèi)墻角挖出平時偷藏的半瓶酒給相公燙了,一家人圍坐炕桌,痛痛快快吃了一回。    杜瑕萬萬沒想到如今的經(jīng)濟(jì)竟這般繁榮,雖面粉不如后世白皙,可眼見著吃食半點(diǎn)不比現(xiàn)代社會粗糙:單那蝦肉包子皮包餡兒大,難得蝦肉竟然也很是鮮香;糖肉饅頭也不知怎么做的,肉汁豐富,咸中帶甜,香氣渾厚,咬一口都舍不得往下吞咽……    包子甚大,她如今胃口卻得很,只每樣略嘗兩口就飽了,剩下的全被杜河笑瞇瞇吃掉,半點(diǎn)也不嫌棄是女兒咬過的。    杜文平時瞧著跟個大人似的,謙讓長輩、照顧幼妹,此刻終于才像個孩子了,也嬉笑著吃了不少,一張嘴油汪汪的,還抽空給妹妹擦嘴。    王氏也被相公勸了一大杯酒,吃的兩腮泛紅,雙眼犯暈,直道受不得。    這位牛嫂子也是碧潭村的傳奇人物:    她家中原是殺豬宰羊的屠戶,頗攢得幾個錢。后來因為戰(zhàn)亂,年事已高的牛父一命嗚呼,幾個兄弟也不是省事的,只顧著搶奪值錢的東西就跑,也沒人管這個姐妹的死活。    哪知牛嫂子原就生的健碩,肩寬體闊,很有一把子男人力氣,非但從戰(zhàn)亂中活了下來,還重新頂著父輩名頭開起肉鋪!幾個兄弟逃的逃,死的死,還有的不知死活,竟都混的不如她。    如今牛嫂子跟杜有財成親也絲毫不改當(dāng)年做派,平時就愛抱打不平、仗義執(zhí)言,附近百姓雖然敬佩她為人,可私底下也少不了酸溜溜的幾句。    難為杜有財竟十分縱容,對好些人笑話他夫綱不振,“不像娶媳婦,竟像倒插門”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渾不在意,私下照例對娘子愛護(hù)有加,也是一時奇談。    如今兩人生了兩個壯子,大的十一歲,的也有九歲,都長得虎頭虎腦,很是喜人,正直剛毅的脾氣也隨了牛嫂子,平時都在肉鋪幫忙,一家人經(jīng)營的無比紅火。    杜瑕在偷偷打量牛嫂子夫妻二人,牛嫂子也在看她,就笑道:“幾個月不見,五丫竟長得這么大了,眼瞧著就是個美人坯子。前兒傷著的地方可好了?還痛不痛?”    杜瑕忙道謝,又乖巧回答:“多謝嬸嬸記掛,已經(jīng)好了,不痛了。”    牛嫂子見她口齒清楚,回答的也條理分明,并不像一般莊戶人家的孩子那樣扭捏,不由得歡喜起來,又滿口夸贊:“我就這是個伶俐鬼兒,聽聽這嘴兒,了不得!果然有個讀書的兄弟就是不同,卻不像我家里那兩個夯貨,愣頭愣腦,五丫竟像是城里大戶人家的姐,真是可人兒疼的。”    完又不輕不重的捏了捏杜瑕的臉蛋,轉(zhuǎn)頭跟王氏道:“只是看著還是有些瘦呢,回頭我給你送些帶肉的筒子骨,你只撒一點(diǎn)鹽巴,濃濃的熬出湯來與她喝,再掏了里面的骨髓吃,最是養(yǎng)人,文哥讀書累,幾次我老遠(yuǎn)看著竟也瘦削的厲害,也該正經(jīng)補(bǔ)補(bǔ)!    杜寶、杜文哥倆每日結(jié)伴一起上下學(xué),村內(nèi)外的人誰不知道,誰沒見過?就算不認(rèn)識的,但凡聽點(diǎn)風(fēng)聲也就能立刻分辨出誰是誰:    矮瘦的那個一準(zhǔn)是杜文,高壯的就是杜寶,兄弟二人分明才差了不到半歲,冷眼瞧著卻跟差出去三四歲似的,恰似柴火棍與牛犢子一同出入。    王氏不由得十分感激,又微微紅著眼圈謝絕:“上回要不是杜大哥幫忙報信兒,還指不定如何呢!哪里還能白要你們的東西,且就算拿回去,也,也未必能到了我們身上……”    到底做晚輩的不能隨意挑長輩的不是,王氏能到這個份兒上已經(jīng)殊為難得,最后聲音便微弱的幾不可聞。    都是一個村里住著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誰還不知道誰?    牛嫂子原就愛王氏為人正直老實,聽到這里不由得又觸動肝腸,憤憤道:“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要我斷不該這般偏心!難不成文哥兒就不是他們的孫子?聽書還讀的那樣好,日后不住就要有大出息呢!”    她這話真心實意,王氏和杜瑕聽了也十分難受,在外面趕車的杜有財也隱約聽到幾句,只裝聾子。    到底是旁人的家務(wù)事,他們再看不過去,又能怎么樣呢?    牛嫂子家中開著肉鋪,一月幾次給城中數(shù)家酒樓、點(diǎn)心鋪子供應(yīng),這回也是收賬加送貨,因此進(jìn)城之后就跟王氏母女分開,又約好申時二刻在此相會。    王氏和杜瑕跟他們道了謝,便要先去針線、雜貨鋪子里把做好的針線活兒賣了,然后再去店里與杜河見面。    幾個大人兀自道別,杜瑕卻打從進(jìn)城那一刻起就覺得兩只眼睛都不夠用:萬沒想到縣城便已經(jīng)如此繁華!    街道并不算很寬闊,可兩旁店鋪林立,又有無數(shù)攤子擠得密密麻麻,還有好些個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走街串巷,邊走邊發(fā)出各種花式叫賣。    眼下也才剛出了太陽沒多久,但街上已經(jīng)很熱鬧,空氣中充斥著食物的香氣,路過的攤位、鋪面都忙碌不已,時不時還有人沖著過往行人大聲招呼:    “軟羊面,軟羊面,熱騰騰的軟羊面~”    “白肉胡餅、豬胰胡餅、和菜餅~!噴香的芝麻~!”    “好大好白的灌/漿饅頭,娘子來一個?”    險些被問到臉上的杜瑕唬的忙往外跳,引得幾個食客都笑了,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覺得果然十分新奇有趣。    還有那瓠羹店,專門花幾個大錢雇兩個半大孩兒站在門外賣命吆喝:“饒骨頭,饒骨頭,饒骨頭咧~!”    這就是但凡客官您進(jìn)來吃一碗熱乎乎的瓠羹,我們就白送您一根大肉骨頭,好大的便宜。    杜瑕看的目不轉(zhuǎn)睛,臉上一直都帶著笑,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她才真切的意識到自己原來竟真的回到了古代,并可能長長久久的在這里生活下去。    王氏見她瞧得入迷,不得不狠心拉走,又柔聲哄道:“乖,先跟娘去買賣了東西,再叫你爹帶你出來逛!    杜瑕不由得飛紅了臉,又忍不住有些期待,溜溜達(dá)達(dá)跟她往專賣布匹、衣裳、飾品等物的西南街區(qū)去了。    王氏的針線活做了幾年,一直從同一家鋪子買材料,又在另一家固定的鋪子出售,價錢什么都是早就好的,并不麻煩。    只是今兒的大頭卻是女兒打的新鮮花樣,她糾結(jié)再三,才咬牙進(jìn)了另一家。    到底是頭一錘子買賣,尚且不知能不能順利開張,杜瑕心里也有些忐忑,也不顧得四處亂看熱鬧了,只不動聲色的打量這間鋪面。    這鋪面的裝潢陳設(shè)又跟方才王氏買賣絲繩、絡(luò)子并鞋面等物的地方大有不同,明顯要精細(xì)的多,內(nèi)里擺放的貨物看著也分外有光彩,井井有條,絲毫不見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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