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低于70%的讀者要等24時之后才能看到 忒丟人! 杜瑕漲的臉兒通紅, 連忙對牧清寒解釋,只自家兄長無狀, 請他切莫放在心上。 話音未落, 杜文卻已經又嚷嚷起來, “你什么時候也俗套了?你日日練字,凡是我看過的書你也都看過了,記得倒比我還快些, 況且他也不是那等輕薄之人, 咱們只湊在一起玩耍,又有何不可?咱們家兄弟姐妹甚少, 若是多的人家也都時常湊在一起考校學問,開些個茶話詩會……” 相處的日子越久, 杜瑕就越發現這個哥哥話雖不多, 可也結結實實是個犟種, 認準了的事輕易不肯回頭, 頗有如今“名士自風流”的風范, 學業之外十分我行我素。 杜瑕被噎得不出話來,卻見牧清寒微微一笑, 點頭稱是:“我等見識有限, 自然不敢妄自尊大, 只是兄妹間猜謎玩笑, 妹妹也不必在意�!� 他與杜文即是同窗又是好友, 關系非比尋常, 便也將對方兄妹視為自己的兄妹,如今牧清寒對杜瑕以妹相稱,等來日杜文見了他的兄長,自然也以兄長敬之。 兩個人都這么,況且現下也沒旁人,杜瑕倒不好回絕,只得硬著頭皮湊趣。 杜文和牧清寒果然也沒什么文縐縐的,只把古往今來與中秋佳節有關的典故、詩歌略談論一回,又些神話、謎語,杜瑕漸漸地也聽入了迷,只覺得時光過得飛快,似乎一眨眼功夫王氏就喊吃飯。 杜河見他們三人的投機,也很開心,又道:“打從明日起城中連開三日燈會,又有各色戲班雜耍,明日我便帶你們逛去……” 中秋佳節古已有之,不管哪里的百姓都很看重,前后怕不要熱鬧大半月才罷。 陳安縣城也頗富裕,是以好些酒樓、戲班等都從一兩個月之前就開始張羅,幾前外面街上,尤其是西市南市兩處就已經張燈結彩的掛起來,十分熱鬧。 這兩雖然還不算正式假日,可外頭已經鬧起來,除了平日里都有的賣各色瓜果零嘴兒、酸湯吃,更有無數取樂把戲:什么弄斗打硬、教蟲蟻、弄熊、藏人、燒火藏劍、吃針、射弩、親背攢壺瓶等各色雜技踢弄,刀槍棍棒的武術表演,另有街頭做相撲打擂臺的。每日必要鬧到深夜三更方罷,而五更卻又趕著熱鬧起來,幾乎晝夜無歇。 各處行當觀者如云,只把幾條縱橫大街圍個水泄不通,每有精彩處必然喝聲直沖際,掌聲如雷,撒出去的銅錢如同下雨一般,耍戲的人賺的盆滿缽滿,看戲的也是心滿意足。 只是苦了早晚輪班倒換來維護治安的諸多衙役,又是防火防踩防斗毆,又要吆喝著叫大家提防扒手也過節,更要留神,生怕有外頭的拐子趁機流竄進來作案,當真是苦不堪言,一下來嗓子都啞了。 聽了杜河這話,牧清寒尚可——他原是見識過省府繁華,且還曾跟著去京城住過一年半載,對陳安縣城自然沒多少期待,可杜文兄妹卻已經歡喜起來,又湊在一處要買些什么,那心情幾乎也把牧清寒感染了。 王氏在碧潭村乃至陳安縣的廚藝勉強可算上等,可到底見識有限,并不敢放到外頭與人計較。牧清寒家住省城,家財萬貫,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便是點心也自有有名的大廚做了端上來,王氏做的這些真要論起來,實在上不得臺面。 但牧清寒只覺得他們父母子女其樂融融,只是看著就叫人心中溫暖舒暢,竟是他從未見過的美好景致,似乎比皓月當空更吸引人,便覺得哪怕一口清炒波棱菜也宛如人間至美。 王氏見他果然一點不勉強,不由得十分歡喜,又用公筷拼命幫他夾菜,只將一只碗都堆得冒了尖兒,牧清寒吃的倒不如她夾得多,埋頭苦干一番之后,碗中飯菜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漸漸增多,不由得耳邊飛紅。 杜文見狀笑出聲,杜瑕也有些忍俊不禁。 卻牧清寒見阿唐竟將自己的換洗衣服帶來還愣了半晌,只沒奈何,盛情難卻,便住下了。 如今文人講究率性而為,肆意灑脫,關系親昵的密友也常常一同游玩,出入同行,夜間又抵足而眠,何況賞月之后已是深夜,王氏夫婦也實在不放心叫他一個人回家。 其實當代夜市盛行,僅有三更到五更之間略有停歇,卻也有人走動,而繁華處幾乎更是不夜城,牧清寒又有健仆阿唐跟隨,安全自然無憂,不過關切罷了。 杜文的屋子里除了紙筆書墨之外,別無他物,空蕩蕩的,又有一只陶罐插著幾支花兒,倒是略有些意趣。 杜文并不因為家貧而扭捏,只笑著:“比不得你家,且將就一夜吧�!� 一時王氏送了新的被褥來,牧清寒道了謝,原想親自動手,哪知竟是什么都做不好,笨手笨腳的,好好被褥硬是叫他抖成一團。 杜文見后大笑,便把他攆走了,:“大少爺暫去一旁歇息�!� 牧清寒見狀也笑個不停,跟在旁邊打下手。 老實話,牧清寒活了這些年還真沒睡過這樣硬的床,住過這樣不講究的屋子,可實在奇怪,他躺上去之后不過一時片刻,竟就睡熟了…… 牧清寒走后,杜瑕果然跟父母兄長起要叫他注重身體保養,勤加鍛煉的事。 原本杜文不以為然,哪知幾日后王氏與趙氏話,聊時意外得知門前街上有一位秀才去省府參加鄉試,剛進考場不過一日就被人抬了出來,高燒不退,人事不醒,如今還在求醫吃藥,不知日后如何呢。 都是家里有學生的,聽了這事如何不驚駭!就是肖秀才也把這件事情與眾弟子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素日我總要如何保養,你們卻不聽,如今出了這事,好歹長些記□□!沒得日后好容易得了功名,卻是個病秧子,上頭又如何會委以重任!” 眾人聽后紛紛變色,這才重視起來。 只鍛煉身體,這群書生卻是十有八/九沒經歷過,他們平日里只是端坐書房,何曾考慮過這些!因此冷不丁的要練,卻不知從何練起,眾人就都發愁。 又有一位叫石仲瀾的師兄不大高興,背地里聲嘟囔:“我等是讀圣賢書的,最看重儀表風范,如何能叫我們與那些武夫一般,刷槍弄棒,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不少人紛紛附和,卻也有另外一位師兄素性沉穩,沉聲道:“話不好這樣,做些個八段錦、五禽戲之流倒也無礙,難不成你也想叫人從考場里抬出來?” 他身邊的學生也點頭,道:“洪清師兄得有理,且圣人言隨心所欲,率性而為,咱們又不作甚壞事,何懼旁人言?再者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強身健體也是正道,石兄未免謹慎過頭……” 卻杜文也正犯愁,心道就算是什么八段錦、五禽戲自己也不會呀,難不成因著這點事還要再去請教一回先生? 正想著,卻聽旁邊牧清寒笑道:“你卻癡了,阿唐素來勇武,什么不會?來日下了學,叫阿唐好好瞧瞧你,你與我一同練習也就是了�!� 杜文聽后大喜,笑果然是自己糊涂了,身邊可不就有現成師父?果然是騎馬找驢…… 后面杜文當真跟著去了牧清寒位于東城區的家,但見好一座黑漆雕花大門,光是墻怕不有兩人高,里面竟是個三進的大院子,百轉千回,處處游廊抄手,幾多跨院,又有假山水池,內中一汪荷花開的正艷,清香撲鼻,端的是高門大戶。 牧清寒被兄長送到陳安縣避風險,除了阿唐之外,還有幾名得力廝和一名中年管家。只是牧清寒一貫不大耐煩有人跟著,這些人就都留在家里,平時只做灑掃采買、迎來送往的活兒,這會兒杜文剛一進門就有人端茶送水遞手巾,忙而不亂。 這些都罷了,喜的是院子后面竟有專門的演武場,當中一色方方正正的青石板,又有整齊劃一的細紋防滑,兩旁列著刀槍劍等十八般兵器,又有箭靶□□等物,杜文不由得看的入了迷,又上去摸了幾回,嘖嘖稱贊。 杜江已經決定撕破臉,往日的里子面子便也盡數都丟到地上踩碎了,統統不要,當即冷笑道:“怎么,你竟聽不懂?” 劉氏還想再爭辯,可一對上杜江的視線就渾身發毛,活似一條被丟到岸上的魚,只張著嘴巴,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 旁人暫且不提,王氏卻一顆心噗噗亂跳,幾乎要把自己的耳朵震碎了。 他們一家子正愁如何找機會開口呢,萬沒想到頭一個出這話的竟然是大房! 就這么眨眼工夫,她也顧不得繼續聽杜江與其他幾人爭辯了,心頭過了無數念頭: 要不要喊相公回來?若是現在就分了,相公的師父卻還沒告老還鄉,房子也沒騰出來,他們卻住到哪里去? 可若是因為房子的事情錯過這次機會,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即便是有,又要等多少年? 卻聽杜江爺倆已經吵吵起來,一個堅持要分,一個死活不讓。 杜江也是個犟種,平時有商有量倒也罷了,今兒一堆破事兒都趕趟,他也實在是給逼急了,干脆撂了話: “爹也不必勸我,方才娘舛錯著要賣您的孫女兒,您怎得不開口?也不怪我話沖,誰也不是傻子,娘這般熱心卻是為啥?若果四丫真的買了,得的銀子竟真能落到我們大房手里?不得趕明兒老三就出去干什么游學去了!打量誰不知道似的!” 于氏還真就打的這個算盤,就是杜平自己也有那么點兒意思,所以一個明擺著挑唆,一個暗中默許,可到底沒破,如今被杜江這么三言兩語撕擼開,老兩口臉上就要滴出血來。 于氏還沒怎么著,劉氏先就放開嗓門叫屈,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兩手拍打著大腿哭喊起來,又將雙腳亂蹬亂踢。 杜江只是冷笑,剛要開口卻見出去逛了一的杜海推門進來,一看正房內的情景直接呆了,還笑呢:“這是鬧什么呢?” 劉氏連忙一咕嚕爬起來,把方才杜江一番話又添油加醋的了遍,十分挑撥,難為她竟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潤色成這般。 杜海聽后果然氣惱,又羞又臊,沖杜江喊道:“大哥這是什么意思?” 杜江一貫看不上他為人,沒好氣道:“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我還真是不知道!”杜海是個渾人,向來只有他欺負旁人的,斷然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當下也是氣得狠了,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旁人臉上去,“誰算計你?誰又花誰的錢了?難不成侄女是我挑唆著叫賣的?又或者我是你養活大的?這話的倒好沒意思!” 、 見他兀自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也把杜江的真火勾上來,他不甘示弱道:“你倒有理了,既然你自己這么了,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他略喘了口氣才道:“你確實不是我養活大的,可你自己摸著良心,我與你二哥誰沒掏銀子給你使過?你少花了我們的錢了?當初鬧著要經商,我們兩房東拼西湊,又去外面借,各自助你十兩,足足二十兩!少不得還有爹媽的私房,一大家子節衣縮食,都指望你有出息,可你倒好,賠掉了褲子回來,還欠了一腚饑荒!那債務又是誰替你還的?” 杜海臉皮最厚,聽了這話竟半點不心虛,閉著眼睛道:“自然是爹娘替我還的,難不成我還敢指望你?” 杜江登時被氣個半死,差點忍不住要一拳打過去,只得憋氣道:“后來你又鬧著要讀書,好,我們供應你,可你自己,你倒是讀了些什么出來!幾年下來,總也折騰進許多銀兩去……” 話音未落,卻見杜海竟仰著下巴,沖他一伸手,齜牙咧嘴的問:“大哥既我花了你的錢,可有欠條?但凡有的,不管有的沒的,我一并認了就是!有嗎?拿來��!” “你,你你!”杜江死活沒想到這個弟弟竟然會這般無恥,氣得渾身都發抖了。 如今尚未分家,兄弟之間借錢誰寫欠條?且又有二老擋著,他們勢必也不讓…… 親兄弟兩個鬧成這樣,儼然無法收場,后來杜海竟也跟著起哄,要分家,于氏和杜平無話可,且本朝又鼓勵,只得應了。 杜江已經對杜海深惡痛絕,恨不得與此無賴此生不復相見,更怕夜長夢多,便放出話來,明日一早就請人去把杜河喊回來分家。 其他兩房尚且不知,但二房這邊卻是歡喜大過害怕,王氏先與杜瑕了半,等杜文放學回來,娘兒仨又湊在一堆嘰嘰喳喳了半夜,大都是對于未來生活的期盼,十分激動。 因鬧出分家這等大事,杜江也無心做活,次日一早果然托杜有財進城叫人,不過兩個時辰杜河就趕了回來。 今兒杜寶和杜文也都沒去上學,只心情復雜的等待結果,杜河回來后先來安撫妻兒。 雖然事發突然,可杜河眼中仍帶著幾分心愿達成的解脫和喜悅,只叫他們不必擔憂。 見了當家的之后,王氏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里,又避著兩個孩子問道:“只是你師父尚且未走,我們去何處下腳?” 事到臨頭,杜河倒十分臨危不亂,直笑道:“難不成縣里就只那一處房子?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殊為難得,切莫因失大,哪里能有盡善盡美的事情呢?方才得到消息時,我已經托人幫忙相看住處,貴賤不論,咱們先租一間住著就是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處,什么事不好?你我都有私房,也月月有錢進賬,三年兩載倒也不必憂愁。” 聽他這么,王氏臉上才露了笑模樣,又長長吐出一口氣,也跟著笑:“我如今還覺得跟做夢似的呢!” 他們早就有這個打算,所以饒是事發突然也不是全然沒有準備,想開之后,一切只覺得豁然開朗。 杜河捏了捏她的手道:“你且自己做著夢,我先去把前兒你給的四兩銀子要回來是正經!” 眼下都要分家了,誰還耐煩供應那起子人! 王氏紅著臉啐了一口,只叫他去,又歡歡喜喜的帶著女兒做活計,看兒子讀書寫字,心下十分快活。 雖已經決定分家,可到底牽扯到方方面面,也不是一兩能掰扯完的: 又要分割財產,又要更改戶籍,又要商討二老日后贍養,還有如今老大和杜平的生意買賣如何劃分…… 杜河終究是把那四兩銀子原封不動的要了回來,又引得于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站在墻根兒底下指桑罵槐,他也不管,只叫王氏好好收著。 幾房大人忙得不可開交,孩子們也沒閑著,杜瑕和杜文兄妹兩個都覺得未來有了奔頭,一個拼命干活攢私房,生怕日后獨門獨戶捉襟見肘;一個拼命讀書趕進度,生怕去了縣里學堂被人比下去…… 東鄰張家家境不錯,冷眼看著倒比如今的杜家好許多。因著張家娘子趙氏原是老家出名的繡娘,技藝十里八鄉上數,一年只需用心繡上幾幅副繡卷、插屏之類便穩穩有幾十上百兩白銀入賬,這處宅子卻是已經自己掏錢買了下來。 她男人雖不如她能賺,可也十分勤勉,在南市固定開一個煎茶鋪子,又賣些雜貨,一日也能有一百多文入賬,足夠支付家用。 張家也有一兒一女,只是兒子卻有十歲了,如今也在東城一家學堂讀書。女兒也九歲,日日跟著趙氏學做針線,資出眾,大有青出于藍的架勢。 西鄰宋家卻十分艱難,那男人每日只是挑著擔子走街串巷賣些雜貨,一累死累活也只得幾十個大錢,女人便帶著三個女兒替人做些漿洗的活計,以此供應兩個兒子讀書! 王氏帶著杜瑕分別串了幾次門,也就大致摸清各自脾性,也知道日后該如何往來了。 趙氏自己有本事,便十分敢敢笑,由內而外的透著一股底氣十足,很有幾分好強和傲氣,輕易不大服人,可喜在為人率性,竟也有些可愛。 宋家生活艱難,男女老少便都日日被愁苦纏繞,人人恨不得生出八只手腳去干活賺錢,眼神和面容都有些呆呆的,根本無暇交際,王氏去了幾次后便不再去。 并非她嫌貧愛富,實在是自己若太熱情,反而給萬家造成負擔。 所以很多時候并非人不愛交際,而是不能。 她每次去宋家總要禮節性的帶點東西,或是一針一線,或是一飯一點,可饒是這一針一線一飯一點,在她看來或許算不得什么,但落到宋家,卻幾乎是給他們不堪重負的生活更添一筆! 交際交際,講究的就是有來有往,王氏既然給了宋家東西,于情于理,宋家都要回禮,可回什么?怎么回?拿什么回! 這日趙氏過來找王氏話,不知怎么講到宋家,趙氏便立刻撇嘴,很有些嫌棄道:“那家人古古怪怪的,偶爾見了也陰沉得很,你竟不要跟他們來往才好。” 王氏替她倒茶,又感慨道:“話也不好這樣,都是窮鬧的�!� 趙氏不以為然,抬頭看到窗臺上插著野菊的陶罐就笑了:“這個倒好看得很,以往我去那些個財主家做客,也見他們這樣擺弄,不曾想你竟是個雅致人�!� 王氏捂嘴笑,又帶著幾分母親特有的隱晦炫耀:“哪里是我,是我那個丫頭慣愛胡鬧,放著好的不要,竟非要弄這些玩意兒來,倒是叫你見笑了�!� 交往幾次,趙氏見王氏母女穿戴雖然不甚富貴,可也干凈整潔,衣裳也不算陳舊,就知道他家必然不是因為負擔不起才不得不用次一等的,也不往心里去。 “哪里就笑話了,我竟覺得你家女孩兒靈氣的很,以往這些東西我見過多少次,從不肯多瞧一眼,誰承想這么一擺弄,倒很像一回事,隱約有點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的!” 于是王氏又連稱不敢,趕緊再夸獎對方家里的兩個兒女,是如何如何心靈手巧,果然的趙氏心花怒放,嘴都合不攏,越發覺得與她投緣。 后來到兩個兒子,趙氏便問杜文在何處上學,待聽還未決定后便力邀他去自家兒子所在的學堂,是很好。 對這等大事,王氏向來不敢隨便答應,只笑稱外事一貫有當家的做主,她并補償和。 趙氏很不以為意,只王氏太過軟弱,又教導她合該硬氣些,最后竟慢慢歪成“馭夫之術”的交流大會…… 杜瑕出來倒洗筆水,偶爾經過她們所在的窗外便被里面一陣陣詭異的混雜著害羞和期待的笑聲嚇出滿身雞皮疙瘩…… 晚間杜河回來,飯桌上王氏也將趙氏推薦的學堂了,杜河聽后卻連連搖頭,并不中意。 “我已把縣內咱們能去的學堂都問遍了,那家并不十分好。我聽可靠的人,那里的教書先生很是愛財。” 他頓了下才又補充道:“倒也不是心疼那幾個錢,為了孩子的前程有什么舍不得的呢?只是教書先生卻該以教導學生讀書做文章為第一要務,可他竟將賺錢擺在首位,開口閉口價值幾何,當著學生們的面也從不收斂,逢年過節又明目張膽的討要財物,對家境略貧寒些的就十分刻薄。每逢遇到考試需要作保,他竟張嘴就要二兩銀子呢!那些貧苦人家如何掏的出?” 王氏聽到這里已經皺起眉頭,又給他添一勺熬得雪白翻滾的牛大骨湯,揚手在里面灑些碧綠的芫荽,端的是香氣撲鼻。 雖耕牛是農家至寶,律令也嚴禁宰殺耕牛,導致民間牛肉極少,可也不是沒有。只因除了耕牛之外,尚有許多莊戶有意飼養水牛、肉牛、種牛等品種,因此只要留心,倒也能在市集上找到牛肉牛骨牛下水等。 今日王氏便是碰上一頭肉牛,那屠戶兵分兩路,分了半扇來陳安縣,清早就被聞風趕來的百姓圍個水泄不通,眾人紛紛你兩斤我半斤,不到半日就瓜分干凈。 王氏想起家中已經許久不見正經葷腥,且多是羊肉,而羊肉燥熱,對兩個孩子卻不大好,便也擠了上去,搶了一條好大筒子骨,一斤牛肉和若干牛雜,沉甸甸的塞了一籃子。 買完牛貨之后她也不買旁的,又隨手要了幾扎菜便匆匆趕回家,先燒滾了水,將骨肉雜/碎中的血沫漂清,又單獨將筒子骨放到鍋中反復熬煮,直到晚間已經十分濃稠,喝起來糊嘴。 喝湯時再切些牛雜牛肉在里面,端的實惠味美! 杜河見杜瑕人吃起來有些費勁,便親自夾了牛大骨出來,用心捅出其中滑膩骨髓,分給兩個孩子吃了,這才繼續道:“都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日日如此,長日久的,難免不被下面的學生學了去,到時候大家滿腦子都是經濟,又如何專心讀書?如何做得出好文章?” 杜河又叫人細細打聽兩,最后才給杜文定下一家,又挑吉日與他帶著束脩去磕頭。 那先生姓肖,雖然只是秀才身份,可還遠不到三十歲,在讀書人中算十分年輕,又上進,貌似名聲不,他日后未必不能中舉,已收的學生中有兩個就是特地從外縣慕名前來。 難得他挑選學生也十分認真,一應都要自己親自考校了才下定論,拜師當日只把杜文問了個底兒朝,額汗涔涔。 肖秀才問了半日才停下,那邊杜文已經快要支撐不住,杜河老大一個人也熱汗滾滾,生怕兒子不得中。 就見肖秀才微微蹙眉,似乎不大滿意,只:“卻是有些靈性的,只是底子到底薄了些,竟除了啟蒙之外沒讀什么書。你也八歲了,讀書也有將近三年,怎得過去都荒廢了?” 杜文已是頭昏眼花,口干舌燥,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將實情了一遍,又帶些懇求的表達了自己求學的心思,“求先生教我�!� 杜河見兒子的人彎腰弓背十分可憐,有心幫襯卻無從下手,又怕好心辦壞事,汗流的更多了。 肖秀才盯著杜文看了半晌,這才點頭,道:“倒也難得�!� 杜文大喜,撲倒便拜,直呼先生,聲音都微微發顫。 “倒是機靈,”肖秀才總算笑了,搖頭道:“求學一事何等鄭重,拜師也不是這個拜法的。你且起來,三日后再來,可巧昨兒我已收了另一個學生,你們二人便一同拜師吧。” 待到第三,杜文果然去拜了師,當日一同拜師的還有另一名與他同歲的少年,就見對方一頭如墨漆發,劍眉星目,高鼻薄唇,端的一副好相貌,只是瞧著性子,卻有些冷,自己朝他熱情招呼,對方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禮,并不話,倒跟那個牧清寒的名字十分貼切。 算上今日剛拜師的杜文和牧清寒,肖秀才如今名下共有九名學生,最大的已經十三歲,最的卻是杜文和牧清寒,都只八歲。 他教學十分負責認真,每日都仔細一檢查功課,又挨著講解文章。杜文不過去上了幾學便興奮不已,吃飯的時候總要起在學堂的諸多事宜,又這位先生極好。 又過了幾日,肖秀才拿出一包書給他,又嘆氣道:“你的幾個師兄八歲時已經開始學作詩了,你卻幾日前還在捧著啟蒙書,實在是耽擱大好年華,平白浪費時光。你速速去將這幾本書背熟了,有不懂的就來問我,過幾日我必要抽查�!� 杜文十分赧然,忙恭敬的接了,回去之后便埋頭苦讀狂背。 因他年紀又,進度又慢,幾個師兄頗有才氣,對他就不大熱情,只是他也不在意:蓋因如今眼下他恨不得自己生出三頭六臂狂補進度,又哪來的閑情逸致關心這些細枝末節? 肖秀才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見他年紀便如此沉得住氣,不由得十分歡喜,越發覺得他是可造之材。 “那倒不是不行,只是老嬸子,你也是知道的,趙家高門大戶,凡事何等講究,若是外面去的人終究怕有二心,恐怕不能得到重用,只在下面打雜也就是了,月錢也拿的少。這銀子恐怕也只得三二兩。” “這么少?”于氏一個沒忍住,便驚呼出來。 “可不是!”人牙子繼續道:“這也是正辦,老嫂子,你想若是你家里突然來了幾個人,吃住都在這里,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你,起居作息,但凡有點什么事兒都知道,還簽的是活契,隨時走也都能拍拍腚走了,您能放心?銀錢方面自然是要少許多,主子也不敢委以重任呢,只去角落做些個粗活吧�!� 一番話的于氏喃喃不語,十分尷尬。 卻這人牙子對于氏這種既想貪便宜要錢,又想繼續維護名聲的想法十分不齒,反倒不如那些目的明確,只一味貪財的無賴來的爽快,便重重添了一把火,故意有些不大耐煩的道: “我今兒也不單只為你們家四丫來的,還有好多家要走,你若覺得成呢,咱們立馬把賣、身契簽了,這銀子我也馬上給您撂下,白花花的足錠紋銀十兩,成色上等,比市面上的竟還多些。要是不愿意呢,我也不會做那等舛錯人賣兒賣女的喪良心的下作事,一準兒拔腿就走,行不行的,立馬給一個準話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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