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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 杜氏有巧女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作者/少地瓜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div id="content">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低于70%的讀者要等24時之后才能看到  誰也想不到他憋了這么久, 竟炸出這樣一句話來,登時崩地裂,連杜平也待不住了,煙袋鍋子僵在半空中, 難以置信的問:“你什么?”    “分家!”杜江重重道,突然覺得心灰意冷, 又隱隱有些激動和迫不及待, 看向三房劉氏的目光中隱約帶了恨意, “事已至此,干脆就分家吧!省的整日家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累得慌!”    劉氏被他尖銳的目光刺得渾身一抖,復又猛地躍起, 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尖著嗓子叫道:“大伯這是的哪里話!怪不中聽的!”    杜江已經決定撕破臉,往日的里子面子便也盡數都丟到地上踩碎了,統統不要, 當即冷笑道:“怎么, 你竟聽不懂?”    劉氏還想再爭辯, 可一對上杜江的視線就渾身發毛, 活似一條被丟到岸上的魚, 只張著嘴巴, 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    旁人暫且不提, 王氏卻一顆心噗噗亂跳, 幾乎要把自己的耳朵震碎了。    他們一家子正愁如何找機會開口呢,萬沒想到頭一個出這話的竟然是大房!    就這么眨眼工夫,她也顧不得繼續聽杜江與其他幾人爭辯了,心頭過了無數念頭:    要不要喊相公回來?若是現在就分了,相公的師父卻還沒告老還鄉,房子也沒騰出來,他們卻住到哪里去?    可若是因為房子的事情錯過這次機會,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即便是有,又要等多少年?    卻聽杜江爺倆已經吵吵起來,一個堅持要分,一個死活不讓。    杜江也是個犟種,平時有商有量倒也罷了,今兒一堆破事兒都趕趟,他也實在是給逼急了,干脆撂了話:    “爹也不必勸我,方才娘舛錯著要賣您的孫女兒,您怎得不開口?也不怪我話沖,誰也不是傻子,娘這般熱心卻是為啥?若果四丫真的買了,得的銀子竟真能落到我們大房手里?不得趕明兒老三就出去干什么游學去了!打量誰不知道似的!”    于氏還真就打的這個算盤,就是杜平自己也有那么點兒意思,所以一個明擺著挑唆,一個暗中默許,可到底沒破,如今被杜江這么三言兩語撕擼開,老兩口臉上就要滴出血來。    于氏還沒怎么著,劉氏先就放開嗓門叫屈,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兩手拍打著大腿哭喊起來,又將雙腳亂蹬亂踢。    杜江只是冷笑,剛要開口卻見出去逛了一的杜海推門進來,一看正房內的情景直接呆了,還笑呢:“這是鬧什么呢?”    劉氏連忙一咕嚕爬起來,把方才杜江一番話又添油加醋的了遍,十分挑撥,難為她竟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潤色成這般。    杜海聽后果然氣惱,又羞又臊,沖杜江喊道:“大哥這是什么意思?”    杜江一貫看不上他為人,沒好氣道:“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我還真是不知道!”杜海是個渾人,向來只有他欺負旁人的,斷然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當下也是氣得狠了,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旁人臉上去,“誰算計你?誰又花誰的錢了?難不成侄女是我挑唆著叫賣的?又或者我是你養活大的?這話的倒好沒意思!”    、    見他兀自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也把杜江的真火勾上來,他不甘示弱道:“你倒有理了,既然你自己這么了,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他略喘了口氣才道:“你確實不是我養活大的,可你自己摸著良心,我與你二哥誰沒掏銀子給你使過?你少花了我們的錢了?當初鬧著要經商,我們兩房東拼西湊,又去外面借,各自助你十兩,足足二十兩!少不得還有爹媽的私房,一大家子節衣縮食,都指望你有出息,可你倒好,賠掉了褲子回來,還欠了一腚饑荒!那債務又是誰替你還的?”    杜海臉皮最厚,聽了這話竟半點不心虛,閉著眼睛道:“自然是爹娘替我還的,難不成我還敢指望你?”    杜江登時被氣個半死,差點忍不住要一拳打過去,只得憋氣道:“后來你又鬧著要讀書,好,我們供應你,可你自己,你倒是讀了些什么出來!幾年下來,總也折騰進許多銀兩去……”    話音未落,卻見杜海竟仰著下巴,沖他一伸手,齜牙咧嘴的問:“大哥既我花了你的錢,可有欠條?但凡有的,不管有的沒的,我一并認了就是!有嗎?拿來啊!”    “你,你你!”杜江死活沒想到這個弟弟竟然會這般無恥,氣得渾身都發抖了。    如今尚未分家,兄弟之間借錢誰寫欠條?且又有二老擋著,他們勢必也不讓……    親兄弟兩個鬧成這樣,儼然無法收場,后來杜海竟也跟著起哄,要分家,于氏和杜平無話可,且本朝又鼓勵,只得應了。    杜江已經對杜海深惡痛絕,恨不得與此無賴此生不復相見,更怕夜長夢多,便放出話來,明日一早就請人去把杜河喊回來分家。    其他兩房尚且不知,但二房這邊卻是歡喜大過害怕,王氏先與杜瑕了半,等杜文放學回來,娘兒仨又湊在一堆嘰嘰喳喳了半夜,大都是對于未來生活的期盼,十分激動。    因鬧出分家這等大事,杜江也無心做活,次日一早果然托杜有財進城叫人,不過兩個時辰杜河就趕了回來。    今兒杜寶和杜文也都沒去上學,只心情復雜的等待結果,杜河回來后先來安撫妻兒。    雖然事發突然,可杜河眼中仍帶著幾分心愿達成的解脫和喜悅,只叫他們不必擔憂。    見了當家的之后,王氏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里,又避著兩個孩子問道:“只是你師父尚且未走,我們去何處下腳?”    事到臨頭,杜河倒十分臨危不亂,直笑道:“難不成縣里就只那一處房子?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殊為難得,切莫因失大,哪里能有盡善盡美的事情呢?方才得到消息時,我已經托人幫忙相看住處,貴賤不論,咱們先租一間住著就是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處,什么事不好?你我都有私房,也月月有錢進賬,三年兩載倒也不必憂愁。”    聽他這么,王氏臉上才露了笑模樣,又長長吐出一口氣,也跟著笑:“我如今還覺得跟做夢似的呢!”    他們早就有這個打算,所以饒是事發突然也不是全然沒有準備,想開之后,一切只覺得豁然開朗。    杜河捏了捏她的手道:“你且自己做著夢,我先去把前兒你給的四兩銀子要回來是正經!”    眼下都要分家了,誰還耐煩供應那起子人!    王氏紅著臉啐了一口,只叫他去,又歡歡喜喜的帶著女兒做活計,看兒子讀書寫字,心下十分快活。    雖已經決定分家,可到底牽扯到方方面面,也不是一兩能掰扯完的:    又要分割財產,又要更改戶籍,又要商討二老日后贍養,還有如今老大和杜平的生意買賣如何劃分……    杜河終究是把那四兩銀子原封不動的要了回來,又引得于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站在墻根兒底下指桑罵槐,他也不管,只叫王氏好好收著。    幾房大人忙得不可開交,孩子們也沒閑著,杜瑕和杜文兄妹兩個都覺得未來有了奔頭,一個拼命干活攢私房,生怕日后獨門獨戶捉襟見肘;一個拼命讀書趕進度,生怕去了縣里學堂被人比下去……    李氏也是細心,主動問道要什么錢,“銅錢怪沉的,我看你們娘兒倆實在不方便,也危險,是換成銀子呢?還是交子?”    如今市面上是一兩銀子兌一千兩百錢,一千錢為一貫,而最面額的交子紙幣正是一兩。    比起外面的賊,王氏顯然更怕這錢被家中眾人知道,且交子紙幣剛實行不久,又不耐水火侵襲,十分脆弱,便要了一兩的銀子,又趁著解手用針線迅速縫到貼身里衣上,這才放了心。    李氏送她們出門,又約好了下月這個時候再交貨,“有空盡管來這邊做耍!”    待出了門,她悄聲對杜瑕道:“眼下人多眼雜,多有不便,家去后這錢你自己存著。”    杜瑕不由得十分驚訝:她還真放心吶!    一兩銀子放到杜家這樣的門戶里,雖不好是一筆巨款,可也夠一個成年男子忙活一二十日了;若是農戶家,更有一年到頭不見銀子的。他們在鄉下生活成本甚低,算上各處人情往來,一人一日所耗也不過二三十個錢呢。    現代社會絕大多數家長在遇到類似壓歲錢這種存在時,往往還會一致選擇“你還,我替你拿著”,然后拿著拿著就回不來的做法,王氏竟然真讓女兒自己存錢?    殊不知最近這些日子王氏暗中觀察后發現,女兒年紀雖,可行事越發穩妥,口風又嚴,四丫、劉氏、于氏等人旁敲側擊了無數次都空手而回,家里更被她守的水潑不進,便是上了十歲的大孩子也斷沒有這般老成。況且她又整日在家,也沒處花錢,想買什么還須在自己領著,算來誰拿都是一樣的……    杜瑕十分推辭,王氏又摸著她的腦袋道:“窮人孩子早當家,若不是前兒你出了事,怕這會兒也當成半個大人使喚了,倒也不算什么。”    農家不養閑人,饒是這么著,杜瑕還抽空幫王氏打下手呢,不然于氏必然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    賣完貨一身輕的娘兒倆又轉頭去針線鋪子買了好些材料,杜瑕更親自挑選了好多鮮亮雅致,外頭人們不大使用的配色,還有專門做流蘇的各色絲線、珠子,林林總總根據自己的心意包了一大包。    只是這么一來,將近兩百文錢登時就只剩個零頭,杜瑕不由得苦了臉。    自從她好了之后,王氏就尤其愛看她大人似的自己盤算的模樣,見狀笑道:“娘這里還有。”    就見杜瑕果然忙不迭的搖頭擺手,連道不用,王氏又暗笑不已,越發覺得女兒可憐可愛。    因著還有些時間,杜瑕便想去書鋪看看,王氏滿口答應。    相比起其他店鋪的熱鬧,書鋪簡直稱得上慘淡,里外就那么零星幾個人,然而上到老板,下到伙計都不慌不忙,十分鎮定。    杜瑕仔細觀察一路,發現在外面做生意的人態度都非常熱情友好,最差不過是你不問就不主動招攬,并不見前世電視啊中那種狗眼看人低,動不動就“買不起就走”之類的混賬言語。    就拿眼前這家書鋪吧,杜瑕知道自己跟王氏的衣裳打扮不過是下等人家水準,實在不是能買的起書的的樣子,但正吃著茶湯的老板卻也沒開口攆人,只淡淡的了句“切莫弄壞弄污了書頁”也就罷了,竟然還允許白看的!    只是讀書人大多好臉面,除非真的窮急了,不然還能抄書,怕真沒幾個人會成日家來在這邊蹭書看。    杜瑕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古代圖書店,一顆心砰砰直跳,本能的大口喘氣,希望能多吸點墨水進來。    她雖模模糊糊的知道如今書紙極貴,可到底怎么個貴法,貴到什么程度,她確實全然沒有概念。    況且剛才剛掙了一兩銀子呢!    然而等她拿起一本并不怎么起眼的游記來問時,登時就被二兩一錢的價格嚇壞了……    好貴,果然好貴!    她辛辛苦苦打了一個半月結子,到頭來竟然只夠買半本書!    除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之流啟蒙書籍只要幾百文之外,剩下的書幾乎也沒有一兩以下的,多數一兩五、二兩起,甚至還有十幾、幾十兩,聽是什么名士的詩集、畫冊,還有歷年的文章、考卷等物,十分齊全。    不過片刻,杜瑕就對自己的貧窮程度有了深刻而直觀的認識,被打擊的活似一顆霜打的茄子,蔫耷耷的垂著。    王氏看了不由的心疼,又聲勸道:“你剛識字,并用不著這些。”    杜瑕有氣無力的點頭,隨口道只是看看。    她對這世界兩眼一抹黑,也想買書看吶!    況且,饒是她眼下用不著,日后兄長勢必要走科舉這條路子,難道還用不著?    怪道讀書人少,還什么“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能不高么?旁的且不,這成本的確是夠高的!    這還只是書呢,另有那筆墨紙硯……    不行了,不能想,窮!    太窮!    不過想到筆墨紙硯,杜瑕還是強打精神問掌柜的,要買紙。    掌柜的也不因為她是窮苦人家的女子就多問,只問要哪種。    杜瑕略一看,但見紅的白的灑金的梅花的,帶香味兒的不帶香味兒的,有格子的沒格子的,寫字的畫畫的,竟多達數十種,問了大半刻鐘才大體弄清楚了各自的用途。    上個月杜河叫人捎了一支毛筆、一刀黃紙和一塊粗墨回來給她,筆和墨倒罷了,比較耐用,字帖也可以向哥哥借。只是她剛學寫字,失誤既多,字體也大,紙費得實在快,饒是如何節省,也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必須得買。    且哥哥杜文也節省慣了,只用最便宜的黃草紙練字,稍好一些的青竹紙則用來交作業,十分不易。    黃草紙一刀只要十文,最便宜,可質地松散不,又容易暈染,寫上去的字跡常常糊成一團,完全看不出什么濃淡變化、起承轉折,根本不適合練字!    杜瑕畢竟有現代社會的消費觀念,在這方面并不摳搜,當即咬牙買了兩刀青竹紙,如此一來,六十文又沒了,原本沉甸甸的荷包里如今就只剩下可憐巴巴幾個大子兒……    倒是王氏叫她的豪氣唬得不輕,可到底是讀書識字的大事,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可這女孩兒家,竟也這般放得開?    杜瑕看出她的心思,就耐心解釋道:“娘你有所不知,練字這種事也如同跑馬一般,想要跑得快,就得配好馬,給好料,我倒罷了,可總不好叫哥哥一直用那黃草紙,等他再過幾年大了,一手字可就要被旁人超過了呢!聽他如今考試,字跡也占大頭呢。”    王氏對這方面并不熟悉,聽她的振振有詞,也就稀里糊涂的覺得有道理。    只是一時想起來女兒這般竟就知道替兄長的將來打算,實在難得,關鍵不像等閑孩童似的將錢捂得緊緊的,竟舍得如此大的耗費……    見王氏想的出神,杜瑕還以為她仍舊覺得貴,就又笑道:“娘您不必憂心,今兒您也瞧見了,人家給出五十五文一對兒呢,我一略費點工夫打兩個就什么都有了,且一刀紙足足一百張,能用許久了。”    王氏哭笑不得,到底沒再解釋,只是暗自決心將這段插曲給自家相公聽。    稍后娘倆又去布莊買布。    好容易進城一趟,要是不給家里的長輩帶些東西,實在不過去,而且眼見著開春了,少不得要換春衫,正好借此機會給兒子女兒都做幾身。    公婆是不必,只挑那穩重的海松、赤褚兩色一樣要上幾尺,拼接一下便是兩身衣裳了。杜河是壯年男子,自然要穿石青等色才壓得住。兒子年幼,又是讀書人,便挑了淺碧,穿在人身上十分精神抖擻,又文縐縐的。女兒也是一的大了,又是女孩兒家,更該好好打扮,況且如今她有了主意,自己竟也能掙錢,王氏便格外重視。    可巧現在杜瑕本人就在跟前,王氏知道她是個有主意的,便笑著叫她自己挑去。    杜瑕知道家中經濟并不算寬裕,一身衣服恐怕要穿好幾年,一個鬧不好就是終生的黑歷史,因此不敢推脫,忙用心挑了了一色淡竹青,一色鵝黃,都是十分淡雅嬌嫩的顏色,正適合春穿。    王氏見她挑的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同,不免十分遺憾,又指著一匹濃烈大紅,一匹桃紅粉,都艷麗的不不得了的道,“我倒覺得那兩個好,嬌嬌氣氣的正襯姑娘,偏你不喜歡,只得依你,倒也罷了。”    杜瑕看了那兩匹布的艷俗顏色,立刻冷汗滾滾,又想像一下那布假如裹在自己身上的模樣,頓時十分僥幸。    審美差異什么的真心太可怕。    頭幾年果然不好過,那師父身邊已有了三五個徒弟,各個比自己大,又有經驗心機,無論如何看他不順眼,委實受盡磋磨。    好在杜河豁得出去,又肯吃苦,腦子也好使,幾年下來就摸出脈門,練就好口舌,磨得好腿腳,又能忍辱負重,竟一鼓作氣成了眾徒弟中第一得意人。眼下師父年紀漸老,那幾個師兄卻全然不中用……    這幾年杜河能頂事兒了,許多原本師父該做的活兒竟都是他接手,便漲到一個月固定工錢三貫,偶爾運氣好了還能得些賞錢,倒比一般的買賣人家賺的豐厚穩當些。    可到底出門在外,雖然管吃住,除了要孝敬師父,恐怕也少不了各樣打點,又要交給公婆三成半,如何剩的下這許多?    卻見杜河笑道:“你盡管收著,我只有錢使。”    見娘子仍舊面有疑色,他便笑著:“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店里竟來了位舉人老爺,掌柜的十分奉承,連帶著我們也得了好些賞錢!真真兒的揮金如土,一抬手便甩出二十兩雪白明晃晃的銀錠,連稱不必找。你可知他們那一桌吃才吃了不過十兩有余,剩下的可不都是白得的賞錢?我也分得一兩!”    到這里,杜河卻突然臉色一變,往自己腦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罵道:“瞧我這腦子,竟把要緊的大事忘了!”    就見他十分心的從懷中掏出一頁紙來,略顯笨拙的展開笑道,“我見那舉人老爺正在興頭上,便壯著膽子近前服侍,又了些個好話,央求他給我們女兒取了個名字,今日帶回來了。”    他疼愛杜瑕絲毫不亞于兒子,又常年在縣城活動,聽聞大戶人家的女兒一腳出八腳邁,又有正式的名字,不由的動了心思。    眼下他財力不濟,無法給妻子兒女更好的生活,可取個名字還是行的,他的女兒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樣亂叫一通?    杜瑕原沒敢想竟會有這種好事,又驚又喜,一時間又忐忑起來,萬一這個名字不好怎么辦。    只是不管好不好的,終究是杜河一片愛女之心,要知道如今村中女孩兒們也都是“大妞”“二妞”“大胖”“大紅”“紅”的胡亂叫著,連個正經閨名都沒有,日后成家也就只是“某氏”。杜家眼下共有五個女孩兒,前兩個已經出嫁了,也都是這么“大丫”“二丫”的排下來,杜瑕行五,便叫“五丫”。    待杜河鋪平紙張,先叫兒子來念。杜文過去瞅了幾眼,略一琢磨就笑開了,又拉著妹妹的手道:“妹妹以后就叫杜瑕了。”    杜瑕聞言欣喜不已,再不能想到竟能重新得了這個名字,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卻杜河見兒子果然認得出,不由得十分得意,又滔滔不絕的起之前舉人老爺的法來:“老爺了,這個字原是跟美玉有些瓜葛,不過也不算富貴,略有不如意,正和了咱們家!日后也不怕壓不住。”    王氏聽后果然歡喜無限,一疊聲的念佛,直贊舉人老爺果然和氣,又祝長命百歲云云。    末了還感慨道:“不愧是讀過書的人,就是雅致,這可不比村里那些個花兒啊朵兒啊的強多了?”    夜深了,兩個孩子先撐不住,都眉眼干澀,可畢竟父親許久不見,也不舍得去隔壁睡覺,只在炕上糊弄。    見孩子睡過去,杜河膽子不由得大了些,兼之又吃了些酒,頭腦發昏,膽子也大了,舉止便有些個輕浮。他笑嘻嘻將跟吃食一起帶回來的一個巴掌大深口纏枝花樣青花瓷罐揀出來,拉著王氏的手道辛苦,又叫她擦。    王氏面上一紅,忙甩開他的手,啐道,“孩子還在這兒,你胡鬧些什么?”    杜河嘿嘿一笑,緊接著卻又嘆氣,道:“我也不是胡鬧,早前你跟我的時候什么樣兒,現在又是什么樣兒,我也不是那睜眼的瞎子,如何看不到?”    他又心疼的拉起王氏干裂粗糙,滿是血痕的手,:“你瞧瞧你如今的手,怕是娘的都比你柔嫩些,還不都是做活累的!終究是我無用。”    王氏紅了眼圈,忙道快別這么。    杜河也飛快的抹了把眼角,又笑著開了罐子,跟她:“這是縣城里時興起來的白玉膏子,白膩膩滑溜溜,怪好聞的,聽很能滋潤肌膚,又能止皴裂。”    王氏十分高興,卻又心疼錢,只是到底心的挑了些抹上,又湊到鼻端翻來覆去聞個不停,只覺得幽幽香氣滾滾襲來,綿延不絕,便喜道:“果然十分香甜,也不油膩。”    杜河也歡喜無限,眉飛色舞。    夫妻兩個些悄悄話,王氏又把白日里女兒編的葫蘆拿出來獻寶,難掩驚喜的道:“我原沒想著她能做出些什么,誰知竟是個手巧的!”    這葫蘆已經是杜瑕又拆了之后重編的,比先前周正不少,已經頗能入眼了。    杜河就見那葫蘆青翠欲滴、玲瓏可愛,頓時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好些遍,又摸著女兒尚未恢復的青黃臉兒道:“果然聰慧。”    時下人們都在腰間懸掛荷包、墜飾,杜河在縣里做活雖用不大著,可這葫蘆實在好看,又諧音“福祿”,最吉利不過,摩挲幾把后竟決意跟女兒要來自己掛著玩,也好一解在外的思家之苦。    稍后聽王氏杜文教妹妹識字,杜瑕記性很好,杜河越發的得意非常,喜得渾身發癢,若不是周遭沒有女學,怕真也要叫她上學去了。    又過了會兒,卻聽杜河低聲道:“我想分家。”    王氏一驚,本能地朝窗戶外面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問:“你怎得突然這樣?”    杜河冷笑一聲,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可怖,帶了些恨意道:“到底,咱們這房本就是多余的,前兒瑕兒受傷的事兒我還沒跟他們算呢。剛才我跟爹話,你知道他們叫我什么?竟是想要我拿錢呢。”    因為他在縣里做工,店里包吃包住,他又不時常回來,便每月交給公家一貫多錢,權當做妻兒在家的開銷。    鄉間所耗甚低,一應瓜果蔬菜都是自己家種的,糧食也有租子頂上,就算再偶爾買點布匹和其他物件也有限,且王氏勤勞,自己日日做活,一總能賺幾十個錢,杜河上交的錢每月也就能動個零頭罷了,剩下的還不都孝敬了二老?    哪知二老尤不知足,偷偷將錢拿去接濟大房、三房,卻轉過來對二房母子三人冷言冷語,話里話外都是他們白吃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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