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宮，唐聯(lián)儲。
李泰坐在只屬于他的大搖椅上，聽著下面的嬌艷美人在咿咿呀呀地唱著柔情蜜意的小戲，樂得眉開眼笑的，圓乎乎的小胖臉看上去跟個招財貓似的。
這日子過的，舒坦啊。
“王爺，杜楚客送來喜帖，說是他兒子今天結(jié)婚，想邀您過去喝一杯喜酒呢。”
李泰嘿嘿笑了笑道：“回了吧，不去。”
“這……杜大人以前畢竟是您的長史啊，不去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李泰邪邪地看了這小太監(jiān)一眼，道：“怎么？你收杜楚客的錢了？”
小太監(jiān)嚇得連連擺手，“奴婢不敢，奴婢可不敢。”
李泰笑道：“南衙現(xiàn)在都亂成一鍋粥了，我那個舅舅和侄兒，掐的都快要拼命了，我才不會這個時候出去呢，本王爺就在這大安宮待著，南衙的事兒啊，可是跟我無關(guān)。”
那太監(jiān)笑笑道：“可如今這外邊都在說啊，當(dāng)初若是讓王爺您繼承大統(tǒng)，就不會有這么多的事兒了。”
李泰笑瞇瞇地道：“哦？是么？你這都聽誰說的啊。”
“這個……呵呵，都這么說。”
李泰緩緩地?fù)u頭道：“都是誰啊，你得給我說出個名字來呀，你告訴我你從哪聽來的這些大逆不道的流言蜚語，我去把這些嚼舌根子的都給宰了去。”
“這個……”
“嗯，既然說不出人來，那這分明就是你在散播謠言啊。”
“王爺，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王爺。”
“來人啊！拖下去，亂棍打死！”
李泰繼續(xù)歪著頭，瞇著眼，手肘著大圓腦袋，伴著外面殺豬一般的慘嚎聲，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另一只手卻忍不住的揉弄著自己的太陽穴，嘀咕道：“我特么也覺得我合適，可早你們干啥去了呢，這時候想起我來了？我才沒這么傻呢。”
…………
太傅府上，秦浩和李泰也是一模一樣的姿勢，可整個人卻幾乎嵌在搖椅上起不來了似得，三五個小姑娘各自按摩該按的地方，他卻閉著眼，渾身上下一塊骨頭都沒有了一樣，就差呻吟出聲來了。
“老爺，您最近累壞了吧。”
孫悅牽起小丫鬟的手道：“可不是，你家老爺現(xiàn)在這神經(jīng)啊，就跟腫了似得，長孫無忌和小皇帝這次啊，算是徹底把你家老爺給夾中間了，唉，二婆中間難為媳呀，你摸摸，看我腦門上的血管都露出來了。”
“咳咳，摸什么玩意呢？”
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袄喜徽?jīng)的，人老了你心還蕩漾上了。”
那侍女連忙吐了個舌頭，灰溜溜的滾蛋了，秦浩則在心里暗叫了一聲晦氣，嬉皮笑臉地道：“哎呀，不行了老婆大人，好痛啊，我的頭太痛了，這兩天用腦過度，有點(diǎn)迷糊了。”
這兩天，張春和長孫無忌的爭斗算是刺刀見紅了，當(dāng)然，張春實(shí)際上就是一把刀，至少暫時還只是一把刀幕后操刀之人是小皇帝李象，一刀刀一找找直往長孫無忌的脖子上砍。
那天長孫無忌甩了袖子之后，張春每次開會都要拿出一模一樣的東西來問一遍，這招跟當(dāng)年的秦浩一模一樣，甚至他比秦浩更有優(yōu)勢，因?yàn)槔钕髸r不時的還親自出面一把，把他們倆叫去，直接問：“朕欲改善軍制，兩位愛卿以為如何啊？”
長孫無忌不同意。
然后過兩天李象就又把他們倆給叫過去：“朕欲改善軍制，兩位愛卿以為如何啊？”
嗯，后面的事兒其實(shí)就跟原本歷史上的高宗立后差不多了，秦浩就相當(dāng)于李勣的那個角色，每次都等長孫無忌聲淚俱下地表演完，他跟著來一句臣附議就是。
嗯，這倆人成天說車轱轆話也不嫌累，他這個作觀眾的卻是真累了，好幾次都好懸沒站在紫宸殿里睡一覺。
所以秦浩說累，是真的特么的累，一點(diǎn)都不白活的，因?yàn)閺谋拘慕嵌瘸霭l(fā)，他這個文官宰相還是希望一切能維穩(wěn)一點(diǎn)，這樣大的動作能沒有還是盡量沒有的好，他對現(xiàn)狀其實(shí)挺滿意的，最關(guān)鍵的是，他相比于長孫無忌來說實(shí)在是太不信任小皇帝李象了。
長孫無忌再怎么跋扈，再怎么心底里恨自己不死，但本質(zhì)上他仍然是個政治家，最起碼不會虎了吧唧的直接對自己動手，刀把子握在這樣的人手里，他還是比較放心的，反正他也沒打算用刀來決一場勝負(fù)。
可小皇帝……秦浩對他的智商表示堪憂。
就好像核武器在五大流-氓國手里，大家雖然害怕但并不怎么擔(dān)心，可落在本**手里，誰能不害怕呀？
但偏偏，秦浩背后仰仗著的勢力，是關(guān)中以外，那些商人子女和關(guān)東貴族，做夢都希望宿衛(wèi)的口子能對他們開放，所以秦浩還真不好明目張膽的幫著長孫無忌反對宿衛(wèi)改革。
于是，他稀里糊涂的居然成了長孫無忌與小皇帝之間，和稀泥的一個角色，眾所周知，和稀泥最特么累了，所以他跟李欣撒嬌，倒也還有幾分真實(shí)的成分在里面。
李欣白了他一眼，都懶得搭理他。
“聽說了么，今天北衙那邊，那個張春，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想要立一立威風(fēng)，結(jié)果被宿衛(wèi)的將士們聯(lián)合給羞辱了。”
“嗯，略有耳聞。”
“哼，可真是笑死我了，這死太監(jiān)，還真以為那些宿衛(wèi)能聽他的？這回丟了臉了吧。”
秦浩苦笑道：“唉！看問題不能看表面啊，這次長孫無忌做的稍微有點(diǎn)過火了，怎么說，那張春也是名義上的驃騎大將軍，北衙禁軍名義上的領(lǐng)導(dǎo)，如此羞辱于他，無異于將把柄送給小皇帝，小皇帝不趁機(jī)發(fā)難才怪呢，這宿衛(wèi)名額來之不易，小皇帝隨手罷黜是個十個八個的都夠關(guān)隴集團(tuán)喝一壺的了。”
李欣卻無所謂地道：“讓他們鬧去唄，反正跟咱也沒啥關(guān)系，宿衛(wèi)那塊本來不也沒你的事兒么。”
秦浩道：“總不能真讓這大唐的軍制根本出什么問題吧，這已經(jīng)不是政治斗爭了，而是關(guān)乎江山社稷安穩(wěn)的大問題，再說那兔子急了還得咬人呢，何況他長孫無忌？真把關(guān)總這點(diǎn)門閥世家給逼急了，不管長孫無忌想不想，他們都得跟小皇帝拼一把，這事兒咱們千萬別摻和，省的崩咱一身血，那幫門閥們要是瘋了，我恐怕也討不了好去。”
李欣想了想道：“那你說，九哥他會不會……”
“不知道，不過長孫無忌沒有我的支持要是想換皇帝的話，唯一打得出去的這張牌應(yīng)該也就是李泰了，唉，我有一種感覺，這事兒要不流個血染宮廷都不算晚，恐怕，規(guī)模得比侯君集那次更大。”
李欣聞言有點(diǎn)慌，一頭扎進(jìn)秦浩的懷里，輕輕地道：“這長安，真是太不安寧了，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秦浩也沉默了，是啊，這樣的日子，他真的是過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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