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次西出咸陽,七王子嬴逸只帶了門客四人,除了壯若妖獸的黑漢、面目陰狠的老道、持刀的黃臉漢子,便是一位始終坐在馬車內沒有露面的青色錦袍人。就是梁都衛,也只是隔著簾子請安的時候,瞧了個大概。卻沒有瞧出個男女老少。只知道此人一身青色錦袍、頭上帶了個斗笠,手腳均藏得嚴實,身上也毫無可以表現身份的玉佩腰帶之類的事物。梁都衛瞧了一眼便沒敢再瞧,畢竟能與殿下同乘的,定是殿下極為親近之人,如若是家眷,就更不便了。
出城迎接的眾人,雖然有些狼狽,但總體并無大礙。此刻都整理了衣物,畢恭畢敬的排列在馬車兩旁,等待殿下訓示。那個被黑漢拍斷了幾條肋骨的文官卻是早早被抬去救治,可以不用面對據傳喜怒無常的七王子,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待到兩隊鐵騎也整理好了隊容,留下斷后的老道終于踏馬進城。只見老道一抬手,將橫沉馬背的玉人兒向著梁都衛拋了過去。梁都衛厭惡的看了一眼被拋過來的婢女,卻也不接,任由這玉人兒摔落在泥漿里。
婢女不敢痛呼出聲,她從十歲起就跟著梁公子,深知梁公子尤其討厭別人觸碰他的東西,特別是在他看來的賤民。此次能逃過不死,怕也是因為七王子在前,梁公子怕驚擾了。婢女默默爬起,也不管滿身泥水與傷痕,悄悄挪到了離梁公子最遠的角落。
老道看了一眼偷偷躲開的婢女,又瞅了瞅臉上仿佛能刮下一層霜來的梁都衛,心中大概有了分解,冷哼一聲,卻也不與梁都衛打招呼,策馬回到了隊伍中。本在駕車的黃臉漢子不知何時回到了隊尾。見老道平安歸來,擠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將背后的酒葫蘆遞了過去。老道拿起葫蘆猛灌一大口,然后一口混合著血絲的酒水噴到地上。點點頭將葫蘆遞了回去,示意自己已經無恙。黃臉漢子接過葫蘆,也遠遠地瞅了一眼梁都衛。
梁都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殿下進城不足半日,便得罪了殿下手下兩大門客,怕是不知道往后要惹出什么幺蛾子。但哪怕有再多不滿,卻也不會在殿下面前表現出來。只是,是否要趁殿下在的幾日,將這兩人永遠留在這落日關,便是最近幾日要煩憂的事兒了。
嬴逸也不矯情,自己挽開車簾,跨步走了下來。只見這嬴逸約莫有三十來歲,兩旁顴骨略有隆起,兩側臉頰如刀削斧切一般,鼻梁高聳,一雙劍眉配著略顯深邃的眼眶,雖然略有些長的臉,破壞了些整體的美感,但至少是一個極富男人魅力的人。一身玄色織錦大袖,腳踏蹙金云履,腰間佩著蟒皮腰帶,上頭鑲嵌著美玉七塊、明珠數十。
徐傲還在城上,正透過城垛上的射擊孔偷瞄下方這一眾人等。待得嬴逸從馬車上下來,不由在心中喝了一聲彩。好一個七王子,單從這皮囊上來,怕是可以當得秦王。只是這穿衣品味卻有待提高,這繁復的腰帶與這一身衣衫,卻是不怎么搭的。
嬴逸似是對身后的目光有所覺察,猛然回頭直視徐傲躲藏的城垛,握手成爪,一把將城垛后躲藏的六七歲鬼抓了起來。只見瘦的身子猛然變成弓形,就向嬴逸掌心吸來。
徐傲只覺有一股不可匹敵的巨力猛然將他握緊,如果用他能想到的形容,怕是就如前世見過的廚師揉捏撒尿牛丸一般。差點渾身血水就撕裂皮膚噴將了出去。只見徐傲皮下一陣流光溢彩,差點被捏爆的巨力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承受了。只是這被吸過去的勁頭卻是怎么也阻止不了。就當徐傲被吸離城墻之時,一道巨大的衣袖猛然從他與嬴逸之間劃過,隨即徐傲便被一股巨力拍回了城墻上。
待到徐傲從墻上爬起,只見換了一身鵝黃色絲織長袍、高冠美玉束著一頭長的夕正站在嬴逸的對面。只見夕掛著笑容,略一欠身,算是行過禮了。
妖獸般的黑漢猛然從隊伍中大聲呵罵:“大膽!你這廝活得不耐煩了!”兩旁文武趕緊縮了縮腦袋,將自己藏的更遠些,這兩邊,誰都是自個兒這種吏能惹不起的龐然大物,還是心些為妙。坐山觀虎斗,切莫被虎給吃了才好。
夕依然面帶微笑,卻是不曾答話。黑漢怒目圓睜,握起鞍上掛的巨斧,就待一斧將這個無理之人劈為兩段。一身富家翁打扮的秦老從街角不知何時冒了出來,輕咳了一聲。
原本面無表情準備看夕如何招架的嬴逸一見到秦老岣嶁著的身子,那張仿佛一直笑瞇瞇的臉。面部肌肉不由抽了抽,一把將高高躍起的黑漢拍回了馬背:“不得無禮!”嬴逸不敢去看那街角的秦老,只好假裝毫不在意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夕,約莫與自己一樣高的身材,卻是比自己纖弱的多,略顯秀氣的臉搭配這一身鵝黃色的絲織長袍,卻沒有將他襯托的女氣,反倒是顯得英姿勃,好一個妙人,若是被那宋王看到了,怕是又會出演一番那割城換美人的好戲。
夕顯然也看到了街角的秦老,卻也不聲張,只是略微笑了笑,主動與嬴逸搭起話來:“大秦黑甲軍,夕見過七殿下。”嬴逸聽到那個七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卻是被對面的夕看的清清楚楚。夕卻也不管嬴逸是否樂意,接著道:“既以到城中,殿下的安全卻是不勞諸位擔心,還請殿下下令將隨從護衛打散了駐扎下來。按大秦律法,殿下可以帶隨行護衛十人。還請殿下指定人選”
嬴逸一雙細長眼睛猛然變形成了三角眼,沉聲到:“你卻是非要與我為難?”
夕畢恭畢敬的拱了拱手:“下官不敢”嬴逸面色剛略微好看,頓了頓的夕接著道:“還請殿下為下人做出表率。”嬴逸一把將背后手中握著的玉佩握成了玉粉。
此刻無論周邊的人再傻,都瞧出了殿下的憤怒,不由得集體又退了一步。
嬴逸松開背后手掌,白玉粉末隨風飛舞,與漫雨絲一起將周圍反射的光怪6離:“你可知,我替父王掌握著黑甲軍幾成?!”
夕將身子弓的更低了,卻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語氣:“黑甲軍是大秦的黑甲軍,卻不是殿下的黑甲軍”
嬴逸怒極反笑,一連了三個好字,背后拖車的兩匹神駒一聲悲鳴,便炸開為漫血霧。站在馬車邊的梁都衛抽身而退,而車中的神秘人也從車內激射而出,立在了梁都衛的身邊。這輛沉香木的座駕在接連的咳咔聲中,化作一地碎屑。車內的珍貴玩物散了一地,多數卻是已然損壞了。
面紗飄飛中,城墻上的徐傲卻是瞧了個清楚,我草,又一個不遜于夕的大美人!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七王子麾下之人就準備上前亂刀砍死這個敢于殿下作對之人的時候。早已在城外守候多日的西戎先鋒卻終于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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