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水混合著血水，化作一條條溪，在城墻上蜿蜒。

    除了城外滿地的橫陳的尸，再也找不到一個西戎人的身影�？此苾疵偷墓コ菓�，卻只有白日里那一波突襲。略顯后繼無力的西戎，雖又動了幾次襲擾，卻沒呈現出什么氣候。

    白日里鬧得十分不愉的七王子，帶著幾個門客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倒是傍晚梁都衛去驛館請了個安，至今也沒出來。

    原本黑甲軍暗衛駐扎的空曠大院，也騰出給了嬴逸的隨從侍衛。

    這落日關滿城尋不到一個手腳伶俐些的丫鬟，梁都衛便把自己兩個貼身女婢調配到了七王子身邊。

    夕白日里一指點死西戎高手的風采并沒有多少人知曉，倒是那三四十名被砸的筋斷骨裂的病號讓這些安逸許久的大秦甲士們明白，這里終究是邊關，抱著游戲的心態，是會死人的。

    因此倒是軍容一整，不需要幾位都衛大人再操心了。夕布置下了守夜的人員，又巡視了整個西面城墻。見再無瑣事，便帶著跟班一樣的徐傲回到了新安排的住所。

    這新居所不似之前的大院，有那么多的廂房，空曠的有些冷清。這里這個院兒，四五人擠一間，雖是十分擁擠，倒也還算熱鬧。

    夕身為都衛與秦老一樣，擁有自己的一個院落，院落里植著幾株芭蕉，倒也雅致。只是不知這南國的植物，是怎么在這略顯干旱的地方存活下來的。

    夕原本住處的書籍也被搬了過來。滿滿幾大箱的書籍，徐傲本以為，會是兵法、修行之類的書籍偏多。問了問搬書的甲士才知，這幾大箱的書，卻是史書與雜書占多。

    夕瞧見這孩子似乎對書很有興趣，便也樂意為其講解。

    在雨打芭蕉的意境里，聽一名比美人兒還美上幾分的俊秀公子讀上幾本雜書，卻也是種享受。

    略顯激昂的楚辭，滿紙蒼涼的燕詩，又或是齊人寫的婉轉詩歌，某位大家閨秀寫的閨閣，夕總能讀出獨特的味道。

    仆役已然過來加了兩次燈油，徐傲卻依然聽得有味。

    夕讀罷一本，便點評幾句。略微歇上一會兒，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上一口潤潤喉。聽聽這個年紀不大的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卻是現，這鬼往往有著不同的見解，雖是有些離經叛道，卻也不失道理。

    就如讀起周史，當他讀完幽王烽火戲諸侯的時候。徐傲那句，史書都是勝利者所書寫。確實是讓他驚艷了。

    當讀到忠臣傳的時候，鬼最后點評，國家便如同一個西瓜，那忠臣便是瓜子，雖然吃的時候煩悶，但是沒有了瓜子，瓜也就沒有傳承下去的可能。話語淺顯易懂，道理卻是回味無窮。

    夕越聽越是歡喜。不知不覺，卻是半箱書籍讀完了。

    這后半夜，人本就困乏，夕便不再讀那些記的一板一眼的史書。用銅針將那燈花挑落之后，改讀些神怪志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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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處可以俯視幽冥，唯有人間

    有何處可以傲視人間，唯有仙境

    仙境位于人界之上萬萬里，飛鳥難近，蹤影難尋。九長風浩然穿過，吹起仙界湖水，人間便下起雨露。偶爾掉落幾顆明珠，人間便是流星飛過。

    仙人得道，便可長生。無盡歲月，盡可揮霍。他們仰望星辰，俯瞰人間，測道運行軌跡，訂人間道德律法。教人耕種與桑蠶。引火種入凡間。

    他們在云霄建起宮殿，在人間刻畫桑田。他們建立大周，他們分封諸侯。他們助禹王治水，他們集青銅鑄鼎。他們賦予周王神力，他們留下血脈延續。

    最初的術士便是仙人的血脈后裔。他們得道垂青，以求長生。待到術法圓滿，便可白日升仙。

    直到有一日，仙人因故斬斷青木，再不與人間來往。先后共計兩千多年。

    傳言仙界雖然砍斷了鏈接地的青木靈根，卻也在這九州大地留下六處隱蔽的通道。供其子孫在地大劫來臨之時，有個去處。只是這六處通道，要么有靈獸守護，要么人跡難尋。

    只有一處通道，傳言其在周王的寶座之下。故而周王在位越久，術法越是強盛，直到達到地所能容忍的極限，便會降下雷劫，熬過了，便可升入仙界，熬不過，則靈智全無，化作一具活尸。

    這些年，如此活尸，大周岐山王陵便埋了不下十具。

    至于為何仙人要斷絕與人間的聯系，則傳言不一。

    曾有人見過云游人間的仙人，揮手間變出金玉琉璃。

    曾有人見過震怒非常的仙人，彈指間滅掉宏偉城池。

    只是最近這二百年里，白日飛升也好，偶遇仙人也罷，卻是再也不曾可尋了。

    血脈日益稀薄，術法日益萎靡。從此以后，劍術大興。

    術法再也不復當年，可以開辟地重演洪荒的強力。

    ......

    道無情，人有情

    傳言，當初砍斷地靈根之時，有一名不舍得妻兒的仙人留在了人間。只是不知道，待到百年老去，鶴替代了青絲，紅顏化作了枯骨，他是否又會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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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傲沉默半晌，就在夕以為他已然睡著，便去拿了長衣給他披上之時。才現，這個六七歲的孩子，雙眼掛滿眼淚。

    手倔強的裹緊衣衫，不讓夕看出他肩膀的顫抖。

    夕輕嘆一口氣，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坐在了他的旁邊。

    “那個仙人，會想家嗎？”

    “嗯，想必是會的”

    “我也想家”

    唉，我何曾不想，只是那岐山腳下的村子，卻是再也回不去了。夕苦笑著

    “那個仙人后來怎么樣了？”

    夕看著這孩子滿是淚水的臉，實在不忍心告訴他殘酷的真相。便望著亭中雨打的芭蕉，借以躲開他的雙眼。

    徐傲大約也猜到了不會是什么皆大歡喜的結局，長嘆一口氣。

    想必，那個仙人也是寂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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