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凜冽的勁風中,趙寒大步前行。
烏發如墨,白衣勝雪,眉目間一團勃勃英氣,此刻的趙寒經過了種種艱辛歷練,與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模樣相比,雖未發生翻覆地的變化,但氣質已是截然不同,沉穩、自信卻又不咄咄逼人,如同褪去石皮的寶玉,溫情脈脈,雋永流長。
“自莽山秘境我身受重傷流落到血鯊島之后,與邵真有了種種交集,雖然他不過是將我當做一個犧牲品,但到底也算是庇佑了我一段時間。這次,便要與他徹底了結恩怨。”
趙寒雙眸開始發光,蒼蒼白白,眼瞳深處更有火光雀躍,逐漸泛涌滲透,使得他眼珠的顏色開始發生變化。
自莽山秘境逃出后,趙寒身受重傷,被俘到了血鯊島,與邵真恩怨交雜,以往他實力不足,只能卑微求生,被邵真當做炮灰也不敢表露怨恨,如今他修為大進,尤其是戰力得到了質的提升,更有足以令寶丹命武都飲恨的殺手锏,也是到了和邵真了清恩怨的時候了。
“至于那位‘尊主’,作為能令六扇門都不斷吃癟,奈何不得的一方勢力中負責此次秘境事宜的強手,他的難纏甚至還在邵真之上。若在往日,如果要對付兩個這種級數的對手,自然是要各個擊破,只可惜如今時間緊急,沒有給我足夠的時間,只能一起懟了。”
趙寒大步向擎峰邁進,或許是興奮,或許是緊張,腦海中的雜念突然爆發性的增長。
雜念如絲如雨,漆黑無光,散發著混亂無序的氣息,由過去諸般種種衍生而出的荒誕若夢幻泡影,侵擾他的心靈,混淆他的神志,甚至讓他原本純粹如琉璃般的靈魂都沾惹了絲絲黑色雜念。
“雜念亂心?”
趙寒眼中蒼白大盛,腦海中始終緊守一寸清明,蒼炎自玄竅內發出,滌蕩四方,無量的熱與光剎那間充塞心靈,仿佛熱刀切黃油般,輕描淡寫的就把種種混亂無序的雜念徹底焚盡,三寸靈魂浴炎而立,沾染表面的絲絲雜念瞬間煙消云散,經此一番,這尊靈魂更加純粹干凈,寶相端莊如若神祗,腦后流轉智慧光暈,色若琉璃,不凈不垢。
片刻之后,趙寒腦海中雜念盡去,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玄竅中三寸靈魂盤膝拿印,寶相端莊,智慧光暈溫潤祥和,照見諸般。
到這時,他每一步落下,心頭就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個問題。
這些問題像是有著某種魔力,直擊他心靈的最深處,拷問著最真實的答案。
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就像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將他一分為二,相互對照,審視,彼此對話問答,問得刁鉆尖銳,直指自身最陰私的秘密,而必須答得磊落誠懇,畢竟人可以欺騙其他所有人,唯獨騙不了自己的本心。
這種審視自己內心,通過問答方式破開迷障,追尋自身最初最本源最純粹的法門,稱為“照心”。
許多高階命武者在決戰前通常會使用這一法門來沉靜內心,淬煉精神,調整狀態,堅定信念,但并不是所有的命武者在使用這一法門后都能達到目的。
很大一部分因為自身信念不夠純粹,意志不夠堅定,對自身武道不誠,對往昔種種做不到問心無愧,雜念淤積,心靈不通達,故而在“照心”時不但沒能達到堅定信念,沉靜內心,調整狀態的目的,反而因為照見自身內心最深處的瑕疵污穢而道心受損,信念動搖,意志淪喪,修為不進反退,更有嚴重者甚至走火入魔,修為盡損,性命不保。
“偷盜錢財,毆打親友,殺人七百八十二,可曾悔愧否?”
一道聲音如暮鼓晨鐘在趙寒耳畔炸響,眼前幻象叢生,人臉憧憧,這一張張蒼白猙獰的面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熟悉,有陌生,但全都是他前世和今生所殺。
趙寒目光淡漠,目光在這些猙獰蒼白的面孔上滑過,往昔種種浮上心頭。
這張臉屬于張耀,前世自己從玩到大的發,自己對他肝膽相照,他染上毒癮后不僅榨干了自己的積蓄,甚至將其母親的救命錢搶去準備購買毒品,自己星夜出動,將那筆救命錢偷盜回來結清張母醫資。后來張耀為了毒資將自己出賣給了某個毒|梟,逃脫后,自己給他灌下六斤高純度k1,讓他死于極樂。
這是二叔公家的老三,干著倒斗的偏門,為人豪爽,一次兩人組織人手開挖一座古墓,中途遇險,一路奔逃,在最后一處機關前留下剩下彼此二人,可惜機關詭異莫名,須得血祭,二者活一,最終自己活了下來。
升靈院前,兩名守衛冷言譏諷挑釁,初來此世的自己累遭不公,盛怒之下悍然出手,一拳斷命。
莽山中,老命武者包藏禍心,恩將仇報,妄圖滅口,被自己提前察覺,早作布置,成功反殺。
偏院內,趙羽率眾欺凌蘇蘇,被及時趕回的自己當場屠戮一空,場面酷烈,震動全族。
莽山秘境內……
血鯊島上……
蟲巢秘境……
一樁樁蕩氣回腸的往事,一張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一條條終結在自己手中的生命,其中有親故,有師友,還有許多陌生人,可七百八十二條性命后面的七百八十二個家庭的幸福因此而破滅,后悔么?
后悔么?
幾乎是在第一個問題出現之后,趙寒澄澈的心靈就已經洞悉了某種冥冥因果。
目光再次掃過眼前這一張張蒼白扭曲的死人臉,趙寒趕在下一步跨出前,斬釘截鐵的回答完畢。
“不悔,無愧。”
下一刻,浮現在趙寒眼前的七百八十二張蒼白鬼臉齊齊嚎叫,緊接著便若冬雪融化,徹底消融。
緊接著,又是一道問題在他耳畔響起,就像是有人就跟在他旁邊,與他進行最直接的交流。
趙寒腳步不停,有條不紊的回答著一道道提問,誠于心,誠于己,不敷衍不遮掩不逃避,坦坦蕩蕩。
一路照心問答,趙寒速度飛快,距離擎峰下那兩道強大的氣機越來越近,趙寒的狀態也越來越好,他的血氣升騰噴薄,他的靈力涌動如潮,他的雙眼蒼白一片,只剩下中央兩顆針眼大的黑點,目光锃亮,如有實質。
“對手難纏,不易對付,這場戰斗可以預見非常危險和艱苦,可為何我卻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越發的興奮?”
“因為我好戰,我渴戰,我趙寒生就是為戰斗而生。”
“敵人修為遠強于我,這一戰,我有戰勝的希望嗎?”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敵人聲勢浩大,更有隨從過百,人數占據絕對優勢,我以一己之力,可敵否?”
“土雞瓦狗之輩,來再多也不過是送人頭而已。況且我有蠱道神通,最不怕的就是群戰。”
“這一戰,我必勝!”
倏忽間,趙寒只覺耳畔一靜,那魔力般聲音終于銷聲匿跡,像是頭頂的烏云被徹底驅散,心中無限光明,至此,趙寒總共回答了一千四百八十九個問題,幾乎是從他有記憶開始,到轉世重生,一直到現在,事無巨細,細致到變態的程度。
最終,他照心成功,無論是精神、意志、狀態都調整到了最佳,自身修煉的功法和命武技又有了許多更深層次的認識。
“終于到了。”
此刻,趙寒已然站在擎峰下,前方通往峰頂的道路上,蠻橫的駐扎著一座營地。
靈覺中,兩道燈塔般的氣機是如此的顯眼霸蠻,與營地內其他命武者的氣機截然不同,正肆無忌憚的向著趙寒席卷過來。
趙寒心神沉靜,命相靈動,玄竅正中央的三寸靈魂寶相端莊,腦后環繞智慧光圈,整個人的氣息飄忽莫測,來去不定,難以捉摸,仿佛是一團空氣,根本不存在,任那兩道強橫氣機來回搜尋了數次,卻毫無所獲,不聲不響間就碰了個軟釘子。
“一個寶丹,一個半步寶丹,居然聯手對我?”
趙寒嘴角泛起一抹自嘲,同時心中頗為納悶,無論是邵真還是那位神秘勢力的“尊主”,都不是甘于人下之輩,脾性固執,都喜歡吃獨食,現在居然聯合起來,簡直比母豬上樹還不靠譜。
不過,雖是驚訝,但趙寒卻并未驚慌,畢竟是經過照心的淬煉,無論心性膽識魄力還是信念都遠超尋常的命武者,雖然邵真與那位“尊主”已經合流,但在先前的驚鴻一瞥中,趙寒卻清晰的察覺到他們彼此互別苗頭的動作。
“畢竟都不是良善之輩,怎么可能真心合作?若有機會,他們估計巴不得對方死在眼前。”
“或許,這就是此戰的關鍵。”
趙寒立在原地,似在發愣,原本如有實質的目光此刻內斂起來,除了眼眶里一片蒼白沒有異色之外,磅礴的血氣,澎湃的靈力統統都內斂起來,只是從他震顫的筋肉、頻變的靈壓,依稀似乎有一頭怪獸在潛伏,就像是一座覆蓋厚厚積雪的火山,在皚皚白雪之下,滾滾巖漿已經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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