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 郭子儀哼了一聲，“你看看剛才他倆那樣子，在我的元帥府當著我的面公然行兇！安守一殺了也就可以消氣了，那周萬頃都爬到我面前了，李嗣業和陳文周愣是把他砍了！” “你叫的衛士進來，李嗣業竟然連他們都敢打，是不是準備把我這把老骨頭也一塊打發了！想想我就來氣！” 李光弼笑道：“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對您不敬，只不過這倆混蛋也確實霸道了些，” 頓了頓，李光弼嘆道，“我也打聽清楚事情的原委了了，他們度過蒼頭河以后，在官屯堡扎營。” “那里有一個姑娘叫陳花，很討人喜歡，文周打算收她為義妹，前日早晨，花的爺爺陳新貴連夜冒著風雪趕了幾十里路前來給文周報信，周萬頃在他們那里。” “文周和嗣業率人前去追擊，正好那安守一前去接應周萬頃，被嗣業他們一打盡。文周打算去接花和他爺爺前來右玉城，沒想到那周萬頃等人喪心病狂，竟早已將官屯堡二十余口老弱病殘屠殺殆盡！那花可還是個孩子呀！要我，弒孩童者，必死！” “啪！”郭子儀摔了茶碗，“該殺！” 郭子儀聽完，氣得須發皆張，屠殺平民百姓這是理難容的事情。 “大帥，您不會真殺他們吧？” 郭子儀背著手嘆了口氣：“不是想殺他們，而是軍法不容啊！光弼，你我從軍多年，征戰四方，自然明白殺降的大害呀！你想那薛忠義，你們將他招降后，省去咱們多大了力呀！” “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右玉城。周萬頃在叛軍中頗有名望，只要將他招降，那許多郡縣不攻自破，咱們又要少陣亡多少將士？” “只要有了投降的先例，那后面不少人就會跟著投降，萬事開頭難嘛。這倒好，咱們東征剛開始，這兩混蛋就給我連殺兩名降將！那以后誰還敢投降咱們？那還不拼死抵抗到底啊！” 頓了頓，郭子儀又道：“再了，軍法不容情。若在他們這里開了先例，那以后再有人殺降怎么辦？先例一開，效仿者就會無數，到那時我該怎么處置？”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倆雖是我的愛將，卻也姑息不得！” 郭子儀搖搖頭，他的內心也是十分掙扎，李嗣業的勇，陳文周的智，被稱為朔方軍的兩絕。 這倆人稍微鍛煉一下，將來必定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大唐的中流砥柱。 可是軍法擺在那里，他郭子儀如果這次將他倆放過，那以后還怎么治軍？沒有紀律的部隊談何戰斗力？ 郭子儀揮揮手，示意李光弼先去，他要好好靜一靜。 李光弼也知道郭子儀心情復雜，于是拱手告退。 “慢！”郭子儀叫道。 “大帥有何吩咐？！” “我記得陛下派來的欽差明就要到了吧？” 李光弼大有深意地點點頭，然后告辭。 一夜時間轉眼就過了，次日，李嗣業和陳文周被押赴轅門外的刑場，兩名刀斧手站在身后。 “咚咚咚咚”鼓聲響起，郭子儀領了一幫將領來到轅門外，親自監斬行刑。 郭子儀看了看兩人，心里一嘆，然后收拾情緒，起身朗聲道：“陳文周，朔方軍別部參議司馬，朔方軍牙將，因一己私怨在帥府連殺兩名降將，罪不容誅，軍法從事，斬！” “李嗣業，右前軍將軍，朔方軍牙將，為虎作倀，公然違抗將令，協助陳文周殺降，毆打帥府衛士，藐視軍紀，軍法從事，斬！膽敢求情者，同罪！斬！” 朔方軍全軍都聚在了轅門外，今要連斬兩員大將，這可是朔方軍從未有過的大事，士卒們議論紛紛。 “大帥為什么要殺這兩人啊？” “聽是殺降，而且殺的是一名副軍使和一名將軍！” “啥？這么厲害！” “這算啥，聽這兩人可是當著大帥的面殺的人，先打傷帥府的衛士，再連砍兩人，血洗帥府啊！嘖嘖，這膽色，這魄力！” “那當然，你們也不看看這倆人是誰？” “誰？” “他倆就是號稱咱朔方雙絕的李嗣業和陳文周！一個是勇絕，一個是鬼絕！” “難怪難怪！這兩人可了不得，聽他們接連出征還沒打過敗仗，靠著一千多人打掉了叛軍近九千人！嘖嘖！” “此等赫赫戰功，大帥就不能開一面嗎？” “唉，咱那大帥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向來軍法嚴明，當初公子郭噯打了都虞候，大帥差點把他腿打斷了，那可是親兒子呀！” “聽李嗣業才二十六，陳文周才二十，唉，可惜了這兩位少年將軍哪！” “誒誒，瞧那邊，怎么那么多戴孝的人哪！” 朔方軍全體都看見了一隊騎兵披麻戴孝而來，正是右前軍！ 南霽云三人命全軍下馬，抬出兩口大棺材，然后跪在地上。 李嗣業和陳文周對視，“這幾個渾子，連棺材都置辦好了，看來咱們今不死那就是暴殄物了！” 郭子儀和李光弼對視一眼，也是苦笑不得：這人還沒死呢，就披麻戴孝，連棺材都抬來了。 仔細一看，右前軍都沒有帶兵器，郭子儀和李光弼這才放下心來。 南霽云幾人上前跪下：“大帥！末將等有一事相求，請大帥允準。” 郭子儀點了點頭，“吧。” “請大帥賜高昌美酒兩壺，末將等為將軍司馬送行！” 郭子儀一揮手，侍衛端來兩壺高昌美酒，渾瑊拱手接過。 “你們快些吧，馬上就是午時了，”李光弼閉著眼睛低聲道。 渾瑊三人端著酒，來到法場上。 “將軍，司馬，你們一人一壺，也不用搶了！”渾瑊紅著眼睛道。 “你們三個倒是想得周全，棺材兩口，美酒兩壺，這下好了，我和文周也不爭了，”李嗣業笑道。 “司馬，將軍！兄弟們舍不得你們！”南霽云哽咽著道，“兄弟們還想跟著你們殺敵平叛！” 陳文周和李嗣業聞言，沉默了。 “午時已到！”軍法司的郎官道。 刀斧手無奈地道：“幾位快些讓將軍和司馬吃酒吧，再不吃就來不及了。” 此時，渾瑊南霽云荔非元禮三人突然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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