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嗣業(yè)道:“你們幾個渾子還不趕緊倒酒!” 陳文周笑道:“怎么,你們幾個還想分一杯?還是要克扣下來帶回去喝?” 荔非元禮三人見已成定局,都只能無奈地?fù)u頭。 荔非元禮來到陳文周和李嗣業(yè)的身前,倒?jié)M酒,道:“兄弟們跟著你們二位,從未后悔過。攻占將軍溝、偷渡蒼頭河、巧奪右衛(wèi)驛、夜襲殺虎口、伏擊薛忠義、大破右玉城,是您二位讓右前軍和兄弟們名震塞北,一路走來,兄弟們雖然很累,但很痛快!” 話還沒完,豆大的淚珠已經(jīng)落了下來。 三人情真意切,句句發(fā)自肺腑,在場所有人無不嘆氣。 荔非元禮和南霽云虎目含淚,給二人喂酒。 喂完酒,兩人跪在地上,哽咽著道:“將軍、司馬,冷路滑,一路保重啊!” 渾瑊咬住牙齒,不讓眼中的熱淚滾出,朝身后大喊:“兄弟們!送將軍和司馬!” 右前軍全體跪下,把頭磕在地上,齊聲大吼:“將軍司馬一路好走!” 吼罷,齊整整地磕了三個響頭。 眾人似乎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地皮被他們磕得顫動起來。 場面悲壯凝肅,眾人都不禁為之眼眶微紅!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啊! “右前軍,果然是有情有義的好男兒!” “唉,這二人若死,殊為可惜呀!” 李嗣業(yè)看著三人道:“我們兄弟死后,你們幾個要帶著右前軍多多殺敵,多多立功,可千萬不要折了右前軍的威風(fēng)!” 陳文周也道:“還有,待好兄弟們!右前軍就托付給你們?nèi)肆耍 ?nbsp; “誓死效命!” 渾瑊三人含著熱淚齊聲吼道! “誓死效命!”右前軍眾人也齊聲大吼! 郭子儀微嘆,微微顫抖的手取出令箭,扔在法場上,“行刑吧!” “大帥!”李光弼和眾將領(lǐng)同時跪地喊道。 郭子儀轉(zhuǎn)過身去,藏在袖子里的拳頭捏了又捏。 刀斧手取了二人身后的刑牌,長嘆一聲,“李將軍,陳司馬,二位好走吧!” 李嗣業(yè)長笑:“此去冥羅再試手,且將熱血補裂!” 陳文周亦大笑,“殘魂一縷化雙翼,萬里戎塵御長風(fēn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朔方軍眾人無不搖頭感嘆:果是熱血男兒! 刀斧手高舉鬼頭刀,李嗣業(yè)陳文周閉上了眼睛。 唰! 鋼刀將落! “圣旨到!——” 刀斧手臉色蒼白,手臂顫抖!竟是硬生生地停住了鬼頭刀! 眾人睜開眼一看,刀落在二人的脖子旁三寸處! “呼!”一萬五千人同時長呼了口氣! 陳文周和李嗣業(yè)的臉上已經(jīng)毫無血色,連連吞著口水,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 死亡的恐懼是任何人都不能消除的。 郭子儀和李光弼對視一眼,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都看了對方眼中難以掩飾的欣喜:圣旨,你他娘的咋才來呀! “朔方節(jié)度使、衛(wèi)尉卿、單于大都護、朔方道行軍總管郭子儀,朔方節(jié)度副使、朔方軍牙門都將李光弼接旨!” 欽差衛(wèi)隊由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宦官帶領(lǐng),中等身材,頭戴幞頭,身穿圓領(lǐng)袍,面白無須。 此人名叫啖廷遙,原是河北招討判官。 他身后是儀仗隊伍,分步行儀仗、騎馬儀仗、車隊三大部分。 最前方為步行儀仗,共有六隊,每隊各有一人分別舉著繪有獅、豹、虎、鼠等動物形象的旌旗,威武整齊地肅立著。 他們身后的衛(wèi)士也全副武裝,頭戴幞頭,身著紫、紅、綠、黃等顏色的圓領(lǐng)缺胯衫,腳登黑靴,腰間束革帶,腰佩寶劍、弓和箭囊,顯得非常英武。 隨后是騎馬儀仗隊,共有六隊,每隊分別有一名騎馬衛(wèi)士舉著繪有虎、雀、鷹等動物形象的旗子,其余衛(wèi)士皆舉紅旗,身著紫、紅、綠、黃等色圓領(lǐng)袍,腰佩弓和箭囊。 最后是護衛(wèi)欽差的車隊,由舟、輿、傘蓋、輪四部分組成,車飾極為華麗。 十幾個侍臣分列在兩輛豪華的車前,手舉遮風(fēng)避日的華蓋、羽扇。 郭子儀和李光弼一見這儀仗陣仗,感覺不太對勁,按理一般欽差出行,沒這么聲勢隆重,兩人對望一眼,都感到非常吃驚。 這位欽差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他們可以肯定,這欽差至少是三品以上大員,否則沒有這樣的陣勢! 這時候啖廷遙驅(qū)馬走了過來,郭子儀趕忙迎接,“原來是廷遙兄!有失遠(yuǎn)迎,望乞恕罪!” 啖廷遙趕緊下馬還禮,“郭大帥客氣了,趕緊迎接欽差大人吧。” 郭子儀點點頭,和李光弼來到馬車前,“郭子儀、李光弼,恭迎欽差大人!” 馬車前的衛(wèi)士拉開車簾,走出來一位中年人。 國字臉,頭戴幞頭,身穿圓領(lǐng)蟒袍,腰系革帶,飾金銙,郭子儀和李光弼見來人下車,趕緊跪地伏拜:“臣郭子儀、李光弼叩見太子殿下!” 原來這人竟是當(dāng)朝太子,皇三子李亨。 全軍都跪下,齊聲伏拜:“叩見太子殿下!” “眾卿平身!” 李亨趕緊扶起郭子儀,“大帥勞苦功高,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李亨怎敢受此大禮?” 郭子儀謙虛連連。 相互客套了幾句之后,李亨放眼環(huán)顧,只見朔方軍全軍將士都在,還有人披麻戴孝。 轅門外的法場上跪著兩個囚犯,下面跪著的是一群披麻戴孝的士卒,中間停著兩口黑色大棺材。 李亨覺得這個場面有點古怪,按理迎接欽差用不著全軍出動,可這更詭異的是還帶著兩口棺材來迎接欽差,怎么看都有點詭異。 于是問道,“大帥,這是怎么一回事?” 郭子儀當(dāng)下也不隱瞞,把事情了一遍。 啖廷遙是領(lǐng)過兵的人,當(dāng)然明白殺降的害處,啖廷遙不置可否,向李亨道,“太子爺,那咱們先請圣旨吧!” “嗯,”李亨點了點頭。 “臣郭子儀、李光弼恭請圣安!” 啖廷遙把圣旨遞給李亨,李亨側(cè)身而立,向南方拱手,朗聲道:“圣,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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