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不出所料，李旭最終還是病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李旭和朱瞻基被賊人抱著沖進河里，全身上下被冰冷的河水浸了個通透。之后李旭又費盡心思和力氣干掉了看門的兩人。這一冷一驚下來，李旭還是發燒了。 原本伴讀的課程已經開始了，只是李旭沒辦法去參加，張氏專門到宮里請了假。朱瞻基知道李旭發燒之后，直嚷嚷著要來看自己的生死兄弟，只是徐皇后死活都不同意朱瞻基再出宮，無奈之下，朱瞻基只能讓陶義帶著一些禮物上門看望。 陶義走后，原本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李旭苦笑著拿出了懷里的手爐子，蕓香上前接過手爐子放到一邊，寶兒則拿著手帕給李旭擦臉，這次李旭沒有拒絕，而是閉上眼睛任由寶兒施為。待寶兒將李旭臉上的胭脂粉擦掉，這才起身去洗手帕，一邊洗還一邊：“少爺，沒病就沒病，干嘛要裝病呢。每次來個人看看還要給少爺化妝，看完又要擦掉，麻煩死了。” 李旭坐起來，搖搖頭：“你個丫頭懂什么，這個叫躲清靜，要是少爺好了，還不得去上課，左右才開春，讓少爺多休息兩再把。” “少爺就是懶的。”蕓香在一邊笑嘻嘻的著，李旭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去去去，什么叫懶，少爺我看你現在跟寶兒越來越像了。心少爺以后隨便找個歪嘴矮矬子指給你們倆為夫。” “蕓香和寶兒自有大奶奶做主，少爺才管不著。”蕓香和寶兒齊齊沖李旭皺了皺鼻子，并沒有在意他的威脅，而是又坐在一起下起五子棋來。李旭自從去年輸給文秀之后，五子棋再也沒有贏過幾個丫鬟，其實并不是棋藝不精，只是太懶了，不愛動腦子而已。 李旭站起身，走到門外看看上，今陰沉沉的，寒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冷，李旭也就絕了出門的心思。轉回身坐在蕓香和寶兒身邊，無聊的看著兩人在棋盤上你來我往殺個不亦樂乎，心里卻開始想其他的事情來。 朱棣在正月十六的大朝會上已經宣布立朱高熾為太子，朱高煦為漢王，朱高燧為趙王。眼下幾過去了，倒并沒有聽有什么大事發生。只是之后還會不會再起波瀾，李旭真不知道。 上次去楊府拜年，哪怕朱棣金口玉言同意李旭和楊大姐見面。李旭還是沒好意思提起這件事，楊士奇也當不知道。看來自己要找找機會見見那個楊家姐，上次發生流言的時候，楊夫人好像不注意將楊姐的名字出來了，想想叫什么來著？ 楊若華，對，叫楊若華。 李旭腦海里浮現出楊若華氣鼓鼓的表情，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要李旭現在就有多喜歡楊若華，那的確談不上，左右就見過一面，又還是個孩，能有什么心思。只是既然朱棣已經賜婚，那這事就定了。李旭也不是那種自由戀愛至上的人，既然已經定親，李旭會試著接觸看看。 想起楊若華，又想起去年冬的那場流言。李旭不由自主的搖搖頭，眼下太子是立了，可是那事還沒完呢，包括之后自己和朱瞻基被綁架，背后的黑手是誰李旭大概猜得出來，只是那人還不是現在的李旭能撼動的，朝堂爭斗自己也攙和不進去，不過要是先收點利息，李旭倒是愿意得很。 當初散播流言的源頭李旭已經知道了，據楊士奇，設計見李旭這件事，楊若華只給一個叫李敏的閨蜜過。正巧，李敏是禮部尚書李至剛的大孫女。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旭還在好奇李至剛為什么要散布流言，之后楊士奇的一句話讓李旭茅塞頓開。 “李尚書曾上奏請立二皇子。” 這下都得通了。李志剛支持二皇子，于是盯上了支持大皇子的楊士奇解縉一干人。又從自己女兒處得知了這件事情，所以拋出來試試水而已。若是不成功，對自己沒有損害，若是成功，則斷了大皇子的一大助力。如此合適的買賣，李志剛當然要做了。 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李旭暫時沒有動禮部尚書的能力，但是暗中讓趙一銘找了一批做黑活的人，將禮部尚書宅子里當初散播謠言的一個管事和一個老媽子抓到手了。沒有為難他們，只是關在城外當初七和七媳婦住過的那間茅屋里。這兩人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綁了他們。 想必發現府上曾經辦過齷齪事的下人失蹤了，李至剛也會稍微緊張一下吧，就當利息了。 一陣嬌笑聲傳來，李旭回過神，原來是寶兒下五子棋贏了蕓香，得了一塊銀角子。看著蕓香有些沮喪的表情，李旭笑著搖搖頭，站起身來正準備回床上躺著，門卻突然開了，屋里的三人一看，原來是張氏。 蕓香和寶兒連忙起身行禮，李旭也喊了一聲：“娘，您怎么過來了？” 張氏看了看桌上的棋盤和銀子，有些嗔怒的瞪了蕓香和寶兒一眼，道：“怎么？為娘不能進？” 見到兩個丫鬟有些害怕，李旭笑著開脫道：“哎，兒子懶得出門，叫蕓香和寶兒下棋逗個樂子，屋里也熱鬧些。娘來了當然更熱鬧，哪有什么不能進的。” “呵呵”張氏輕笑了一聲，臉色也好了一些，對站著不敢當的兩個丫鬟：“好了，你們把東西帶著先出去一下。” 寶兒連忙端起棋盤和銀子出門，蕓香倒是個知禮的，知道給兩人倒了一杯茶，這才退出房去。李旭走過來扶著張氏坐下，笑呵呵的問道：“娘，可有事跟兒子？” “吳管家來信了。”張氏從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遞給李旭，李旭接過來，直接撕開封口，拿出信草草讀了一遍，又將信推給張氏：“娘，吳管家莊子已經交接完了，只是還有些手尾沒有清干凈，估計晚點回來。” 張氏卻沒有看桌上的信，對李旭：“吳管家現在可算你的人，為娘不管了。” “這個家還是娘在主持，吳管家也是為兒子辦事而已。哪有不管的道理。”李旭有些討好的回答道。 “別凈挑些好聽的，”張氏喝了口茶，嗔怪道：“兒子能干，為娘也省心，以后這個家還是你來當。” 李旭一聽嚇一跳，莫非自己又做錯什么事情惹張氏生氣了？當下連忙：“別別，兒子不是當家的材料，再還要伴讀，哪有時間當家啊。” “你還知道要伴讀啊？”張氏裝作生氣的一拍桌子：“現在病都好了大半月，你還稱病賴在家里作甚？你大哥日日入宮當值，你二哥即便沒怎么出門，也是在書房苦讀，準備今歲下場考試，自己掙出個前程。就你成日只知道在家逗丫鬟取樂。咱李家家風嚴謹，容不得紈绔子弟。若是你爹見你這憊懶的性子，少不得請家法了。” 李旭一聽，頓時哭笑不得，兒子不在家想念，在家又嫌棄，真是千古不變的至理啊。當下只得練練作揖求饒：“娘，兒子明日就去銷假！” 張氏這才滿意，笑著起身準備回房，門剛拉開，張氏卻又回頭過來了一句：“伴讀就好好伴讀，心別把命給讀沒了。”這才出門回房去。 李旭一愣，心里倒是明白了張氏的意思。 朱瞻基和李旭在元宵節被劫持一事，除了幾個參與的人，其他人雖然聽到了風聲，但事涉皇長孫，也不好隨意詢問。秦淮河邊，雖然有很多人親眼目睹，只是朱瞻基穿著便服，沒幾個人能認出來，此事也就被壓了下來。只是今看來，張氏還是知道了。 坐在乾清殿側位的朱高熾雖然已經很累了，但還是正襟危坐，尤其是不能在朱棣面前顯露出疲態，免得惹朱棣不喜。 朱棣將御書案左邊的那堆奏折拿下一本來，翻開看了看，然后隨手交給身邊的太監，太監恭恭敬敬的將奏折放到朱高熾面前的桌子上。朱高熾打開一看，是岷王朱楩上奏，西平侯沐晟以下犯上，不尊敬自己，還膽怯畏戰，連交趾流民也沒辦法驅趕出廣西府，奏請朱棣降罪于沐晟。 朱高熾之前已經處理過幾份奏折，朱棣沒好也沒不好。但是眼前這封奏折卻不好處理。朱楩向來恃寵而驕，肆意妄為，這在朝野上下已是人盡皆知。西平侯沐晟又是功臣之后，性格雖然弱了些，但不至于以下犯上。此事朱高熾覺得自己手里拿著的不是奏折，而是一個燙手山芋。 “如何處置？”朱棣看著另一份奏折，嘴里卻開口問道。 想了想，朱高熾覺得還是先問問朱棣的態度再。當下走出側位，雙手將奏折上舉道：“父皇，此折事涉藩王叔叔與朝廷重臣，兒臣不敢擅專。” 朱棣放下手里的奏折，笑起來：“你現已是太子，下事皆可明言，不必忌諱。吧，如何處置？” 朱高熾一時間愣了一下，趕緊思索起來，只是沒法猜到朱棣的心思，只能左右逢源了。 “父皇，西平侯雖為功臣之后，但這以下犯上之事想來是不會的。哪怕有避戰之事，也算不得大過。岷王叔性情稍微急躁了些，才鬧出這番誤會。兒臣以為，不如下個安撫折子，一來讓岷王叔心平氣和，二來讓西平侯整軍防備，不得懈怠。” 朱棣想了想，點點頭：“雖然是和稀泥，倒也是個法子。太子，這個折子你替朕來擬。告訴你王叔，西平侯父親于國有大功，叫他不得開罪為難。” 朱高熾行禮應下，回到側位坐下，開始草擬安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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