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李旭第二次進(jìn)乾清宮，相比第一次來要熟悉不少，而且待遇也高多了，朱棣不但賜了坐，還端上來一桌飯菜讓李旭陪著自己用膳，席間時不時問問李旭的家事，就連昨日剛剛進(jìn)府的舒姨娘也提到了。 “朕聽昨日你可又鬧出個大笑話，竟然讓你爹新納的妾從正大門進(jìn)了李府。你爹讓你這么干的？”朱棣嚼完了剩下的米飯，放下筷子笑著的問道。 李旭本來也不喜歡這宮里的飯菜味道，干脆也放下筷子擦擦嘴，回應(yīng)道：“回皇上，父親并未囑咐這般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情，是母親覺得姨娘遠(yuǎn)道而來，又懷了身子，從大門進(jìn)也無妨。而且姨娘再怎么也只是爹的妾，又是湖廣的商戶人家，擔(dān)心家中下人因為身份看輕了舒姨娘，如此行事也暗含抬舉之意。” “那你們?nèi)值苣兀俊敝扉Φ哪樕峡床怀鱿才钦Z氣還算和藹：“朕聽前兩日你二哥去杭州了，你大哥也搬到宮里的衛(wèi)所來住，可是對這新來的姨娘有不滿，所以故意躲著不見？” 李旭一邊腹誹著朱棣的八卦之心，一邊思索著如何應(yīng)答。只是如今看來朱棣耳目眾多，這等節(jié)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怕不是隨便編個瞎話就能糊弄過去的。想了想，半真半假地回道：“皇上，父親不在家，姨娘比子大哥一歲，比二哥也只大兩歲而已，這瓜田李下的不清楚，子大哥二哥出去住也是為了避嫌，免得旁人李家閑話。只是父親這次不告而納的確有失禮法，讓母親受了委屈，子兄弟們的不滿，多半是沖父親去的，與那姨娘倒沒什么關(guān)系。” 朱棣微微點點頭，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笑模樣：“愛憎分明，持家公正，你娘的性子朕是知道的，不過沒想到她還能將你們?nèi)值芙虒?dǎo)得如此出色，實為難得，這次是朕委屈她了！”想了想，轉(zhuǎn)頭對侍候一旁的鄭和吩咐道：”筆墨何在？“ 鄭和連忙安排人將朱棣面前的飯菜收了，然后放好紙筆，朱棣站起身來拿著筆舔了舔墨，也沒多想就在紙上一揮而就。鄭和心翼翼的捧起那張宣紙向李旭展示。 ”持家有道，教子有方。婦之楷模，妻之德范。“ 這可是頂了的評價，李旭連忙起身下跪：”子代母親謝皇上賜書！“心里卻在疑惑剛才朱棣的話。李增枝納妾跟朱棣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朱棣是他委屈了張氏？莫非納妾一事還有什么隱情不成？ 朱棣擺擺手，輕描淡寫道：”起身吧，這是你娘應(yīng)得的。“又吩咐鄭和道：”待會李子回家，你跟著去一趟，將這副字送到李夫人手上。“ 鄭和卻有些猶豫，提醒道：”皇上，這......這字可還沒裱呢，就這么......是不是不大妥當(dāng)？” “此事不好大張旗鼓，這般送去正好，他們自己找人裝裱便是，都來往這么多年了，李夫人哪會為了這點事怪朕。”朱棣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與張氏的熟稔。這讓李旭心中的八卦之火像被潑了汽油一般熊熊燃起。 “......岳母、皇后娘娘，甚至連朱棣看上去都跟張氏相識多年，當(dāng)年到底出過什么事讓深閨中的娘交際如此之廣？”李旭站起身愛，心中暗暗思索。可是上面的朱棣沒有給李旭時間。 “膳也用過了，字也賜了，昨日朕讓瞻基給你看的奏折罷。”朱棣重新坐下，變地正經(jīng)起來：“遷都一事去年你便提過，南儲糧北養(yǎng)壯的方略也沒錯，只是誰先誰后，總得拿出個條陳來。百官久居金陵富饒之地，若是貿(mào)然提出遷都，只怕許多人都不愿去那寒冷貧瘠的北燕，這也要想個法子才行，還有韃靼.......算了，先之前的兩條罷。” 正戲來了，李旭甩開那些八卦心思，沉吟了一會，這才開口回道：“遷都一事事關(guān)國本，想來皇上也不愿匆忙行事，或許可用循序漸進(jìn)的法子來實現(xiàn)遷都。” “循序漸進(jìn)？何意？“朱棣皺皺眉頭。 ”第一，提升北燕的地位，以設(shè)立行宮為名建北燕皇宮......“李旭還沒完，朱棣便打斷道：”此事元宵節(jié)朕便吩咐下去了，下月朕會下旨升北燕為陪讀，工部尚書黃福去北燕建行宮。“ 見第一步朱棣已經(jīng)邁出去，李旭心知遷都一事勢在必行了，當(dāng)下更是心翼翼的：”敢問皇上，若是在北燕建起一座新的京城，約莫要多久時間？“ 朱棣想了想，：”朕問過黃尚書，若要跟這金陵的皇宮一模一樣，只怕需要十年以上。“ ”這便是了。“李旭心里有了底，開口道：”這十年，皇上可借口韃靼或其他理由，時不時帶文武百官去北地住上個半年一年的，既可讓百官提前適應(yīng)北燕生活，又能防止韃靼進(jìn)犯邊境。慢慢的將北燕變成京城，金陵則成為陪都。十年時間足夠安排一切了。“ 朱棣微微點頭，李旭的法子還算穩(wěn)妥，可以一試，可是若不下詔明言遷都，南民北遷的事情怎么辦？朱棣開口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好辦，雖不能明言遷都，可是給幾位重臣通通氣還是可以的。“李旭胸有成竹的應(yīng)答道：”世人多喜從眾跟風(fēng)，上行下效。之前在楊府文會，幾位文淵閣的大臣也知道皇上欲遷都一事，不如皇上暗示幾位重臣，讓他們在北地提前購地建府。只要有官面的人行動，那些消息靈通的商人富戶自然會挖空心思打探消息。即使打探不出來，只怕也會跟著在北地活動，哪怕最后不會遷都，也算是給家里置了份產(chǎn)業(yè)，若是最后確定遷都，自己提前購置的地塊可就賺大發(fā)了。這本帳那些商戶自會算清楚。如此一來，朝廷不必費錢費糧，就可達(dá)到南民北遷的目的。“ ”這豈不是玩弄心術(shù)之舉？“沒想到朱棣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狠狠怒斥道：”你年紀(jì)為何不持身立正，偏偏喜歡鉆研這些陰謀邪路，可知邪終不能壓正？你這半年的圣賢書白讀了？“ 李旭連忙跪下，但是心里卻淡定地很：”皇上，術(shù)無錯，人有別。陰謀陽謀從無上下好壞之分，良善之人用陰謀可正國救人，心懷不軌者想害人，再光明正大的陽謀也能使出來。子喬裝臥底救二哥，算得上是正經(jīng)的陰謀，難道皇上覺得子做錯了？“ 鄭和站在朱棣身邊，幾乎嚇得快暈過去。皇上一旦發(fā)怒，下面的人向來只敢下跪磕頭求皇上贖罪，哪里見過李旭這般愣頭青的做法，不但一條條將朱棣的話反駁了回去，居然還敢反問皇上，這子不要命了？ 平日聽皇上對李旭多是贊賞，鄭和也對下面這個孩子有了好感。心里正在想著怎么幫著李旭圓過去，卻見朱棣不氣反笑，指著李旭轉(zhuǎn)頭對自己：”看看，朕他一句，他居然敢頂回十句。你該怎么罰他才好？“ 眼前詭異的情景讓鄭和一時間懵了，這是什么情況？皇上居然沒有因為李旭的頂嘴生氣？ 朱棣見鄭和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又揮揮手吩咐道：”下去吧，讓人離遠(yuǎn)些，朕有事和李子單獨。“ 鄭和莫名其妙地帶著宮女太監(jiān)出了乾清宮。關(guān)好門后，又讓身邊的人全部離遠(yuǎn)些，只身站在離大門十米的距離，心里還在琢磨剛才詭異的場面。 李府里，剛進(jìn)府一的舒氏來到李夫人張氏的主房立規(guī)矩。 立規(guī)矩，也叫晨昏定省，原本是指子女早晚要去給父母請安，侍候父母的起居。只是舒氏作為妾，按道理也是要在主母前立規(guī)矩。所以在自己院吃過晚飯后，舒氏便帶著自己的丫鬟芍藥來到主房。只是剛靠近門便聽見里面歡笑連連，舒氏停下了腳步，躊躇著不知自己該不該進(jìn)去，擔(dān)心自己出現(xiàn)會攪了里面的氣氛。 門口伺候的丫鬟見到舒氏，連忙上前行禮道：”二奶奶！“ 舒氏點點頭，又有些猶豫地問道：”夫人可是有客人？“丫鬟搖搖頭：”夫人在和幾位嬤嬤聊呢，婢子去通報一聲。“完轉(zhuǎn)身便進(jìn)了主房，不一會又走出來，對舒氏：”夫人請您進(jìn)去。“ 舒氏讓芍藥在門口等著，又鼓了鼓心氣兒，這才走進(jìn)主房的正廳。只見張氏坐在羅漢床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幾位嬤嬤則站起身來沖自己打招呼：”二奶奶來了！“ 舒氏有些慌手慌腳的回了幾位嬤嬤，又上前要給張氏行禮，卻不想張氏招招手，拍拍羅漢床的另一邊，笑著開口道：”來來來，坐姐姐旁邊來！“舒氏見此，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夫人抬愛了，在夫人面前賤妾哪有坐著的道理，賤妾站著便是。“完就要走到張氏身邊站著。 張氏卻拉著舒氏坐到了羅漢床上，又吩咐給舒氏添水來，這才對張氏：”一屋子都坐著，你這個二奶奶站著算怎么回事。還有，以后有事的話姐姐自會派人去你院，若無事，你也不必日日來立規(guī)矩，自家人有心就行，何必在意那些形式。“ 一聲自家人得舒氏的心暖暖的，而且這一一夜下來，舒氏也沒覺得李府有多嚴(yán)苛，當(dāng)下放松了些，開口稱謝道：”賤妾謝夫人體恤......“ 話還沒完，張氏又開口了：”還有，以后別老賤妾賤妾的，你我姐妹相稱便是，聽著順耳。“ 猶豫了一下，舒氏鼓起勇氣喚了一聲：”謝姐姐......“ 張氏笑開了，點點頭：”這就對了。妹妹進(jìn)了府，以后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老是端著多累，還是自在些好。“停了停，看了幾位嬤嬤一眼，又開口道：”方才我和幾位嬤嬤正商量老大的婚事呢，估摸著近兩日我就去金府將事情定下，老爺夏日回來，那就在入秋左右找個吉利日子把老大的事情給辦了。你也幫著出出主意？“ 舒氏見張氏沒拿自己當(dāng)外人，這才放松了一些，帶著點心道：”此事重大，妹妹年輕不曉事，又是從湖廣來，那邊的規(guī)矩可能跟京師有所不同，還是夫人拿主意吧。“ 張氏一聽，心里也覺得是這個理，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轉(zhuǎn)身繼續(xù)和幾個嬤嬤商量起來。舒氏在旁聽著也覺得新鮮，暗暗記下了金陵這邊的規(guī)矩，心想到時還是多出些力氣才好。 好半晌，李憲的親事才商量完，幾位嬤嬤告辭了。主房只剩下張氏和舒氏，一時間，舒氏又有些緊張起來。 ”妹妹昨日可還睡得安穩(wěn)？“張氏笑著問道：”雖然那院未曾住過人，可是每日打掃清理也沒少，想來人氣也不差。只是妹妹剛進(jìn)府，只怕還有些不習(xí)慣。有事只管跟姐姐，姐姐幫你周全著。“ ”有勞姐姐關(guān)心，那院一看就是用心收拾過的，妹妹也睡得慣。“哪怕昨晚因為緊張，直到將明才睡了一會，舒氏也不好睡不慣，不然就是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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