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謂御前聽用,無非就是在皇上身邊站著,然后做些跑腿事情。即便是這樣,許多勛貴爵子還是會為了御前聽用的名額打個頭破血流。無他,一旦辦好了差事得了皇上的賞識,不準什么時候就會封一個好位置好官帽。即便沒機會,在皇上面前晃一下也是有好處的。 李憲的御前聽用是李旭掙來的,李睿更是被李旭救了一命。所以兩人雖然是哥哥,可是總覺得在弟弟李旭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李旭倒無所謂,依然哥哥長哥哥短叫個不停:“大哥,回不回家是事,可是你婚期將近,老和家里這么別扭著也不是個事。不如早些去封信,言語間提提舒姨娘,今后見面也不至于尷尬。” “待我想想再。”李憲擺擺手問道:“對了,這次北巡岳父大人也隨侍左右,我又在御前聽用,這婚事豈不是要拖到明年才行了?” 李旭白了一眼,揶揄道:“虧你現在才想起來,娘和金伯父早就預備好了。屆時金伯父會在皇上面前給你討個假,你還是趕回金陵成親。不定皇上一高興還會給你封個游擊將軍做做。” 一聽娘和岳父早有安排,李憲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了。笑著:“還是娘細心,改你回信之時記得帶一筆,就兒子會按時回來成親。”李旭卻拿捏起來,鼻孔差不多就要沖到上了:“剛才我勸你回家你都只是看看再。這會要娶媳婦了,就巴不得馬上回家了?我一定要跟娘好好道道。看這樣子還是明年回京之后再成親的好,免得誤了皇上差事。” 李憲一聽,連忙又哄又賠笑:“好弟,這事可千萬不得,娘知道還不得我娶了媳婦忘了娘?大哥拜托了,拜托了!” 好歹,李旭終于答應不提此事,而是話題一轉問起別的來:“大哥,你這御前聽用也有快一年了,怎么從未聽你做些差事?” “哎,差事哪輪得到咱們。”李憲嘆口氣道:“是御前聽用,其實整日只是在皇上面前晃一晃罷了,端茶倒水有宮女,傳話跑腿有太監。只有軍情消息才輪得到咱出面,可是這么久下來,就連北邊也是安定異常,實在是無差事可做。” “這倒不見得。”李旭搖搖頭道:“北邊韃靼向來對邊境虎視眈眈,這般安定只是面上臣服而已,也不知醞釀著什么大陰謀。這次皇上北巡只怕會挑動些事情出來。你可千萬用心,若是能出個彩,不用看咱爹和金伯父的面子,皇上也會給你個將軍當當。” 聽李旭這么,李憲皺著眉頭想了想,開口問道:“你可是聽了北邊的什么消息?” 李旭搖搖頭:“弟可是皇太孫伴讀,這兵策也是課目之一。離京之前,兵部員外郎連續幾次兵策都是講述北地事務,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不管怎么,大哥仔細些總是好的。” “你的也有些道理。”李憲可是前軍左都督府的大公子,這么多年耳濡目染,對于兵事也有一絲敏感。又皺了皺眉頭道:“既然這般,這次我就多上心些。只是可能見你的時間少了,若有什么消息,我自會通知你。”停了一下,拍拍李旭的肩膀又囑咐道:“這次大哥顧不上你,平日注意安全,有事多找人商量商量再做決定,切不可莽撞。” 囑咐完,李憲又上下看了看李旭,這才轉身往皇帝營帳趕去。李旭站在原地目送大哥,直到實在看不見人影了,這才回到自己的營帳中。 康寧奉上一杯茶,然后又放下剛剛準備好的點心:“三少爺,晚飯還得一會,先吃些點心墊墊。” “他們去哪兒了?”李旭點點頭問了一句。康寧乖巧的回道:“來福去驛站看看有沒有來信,寶兒和蕓香在中營偏帳幫忙呢。” “幫忙?幫什么忙?”李旭一愣,中營偏帳不是皇后娘娘的營帳嗎,怎么讓自家丫鬟去幫忙? 康寧笑了笑,道:“剛才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來傳話,是今日圣駕駐扎縣城,免不了驚擾百姓,所以皇后娘娘想給些賞賜安撫一番。只是要賞的人太多,東西又瑣碎,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忙不過來,所以叫咱們和幾位重臣的丫鬟過去幫幫忙。已經去了半個時辰,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李旭一聽這才明白過來,手扶著額頭無力道:“希望寶兒不是去幫倒忙才好。” 正巧這時,寶兒和蕓香撩開帳門進來,蕓香累得手都快抬不起來,寶兒倒還是興致盎然,聽到李旭的話一臉不服氣,手托著幾枚銅錢道:“少爺別看不起人,皇后娘娘身邊的嬤嬤夸我勤快呢,這不,還給了賞錢。” 李旭拿過一枚看了看,雖然只是幾文錢,但是這是御賜賞錢,花紋做工比一般的銅錢精美細膩得多,拿去市面上起碼能當一吊錢用,只是沒人會舍得,多半都收藏起來作為家族榮光的見證。李旭見怪不怪,將銅錢扔回寶兒手里:“收起來罷,以后做個傳家寶也好。” 寶兒點點頭,仔細用手帕包好,塞進自己的箱子最下面,然后和蕓香一起給李旭寬衣。只是剛脫一半,來福回來了,還沒進門就喊道:“三少爺,金陵來信了!” 李旭看信封以為是張氏的信,所以待更完衣后才從來福手里接過信。只是打開一看,發現里面竟然是李景隆寫給自己的信。李旭稍稍想了想,合上信紙對周圍的人:“你們先回帳子,來福守住帳門,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來!” 見自家少爺這般慎重,幾人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麻利地收拾好臟衣服退了出去。待營帳只剩下自己,李旭這才又打開信紙仔細看了起來。 自從向李旭表明了自己隱部指揮使的身份,李景隆隔三差五就會給李旭暗中傳遞一些消息。這里面雜七雜八的什么都有,多半是有關朝廷百官,也有市井傳言,還有邊境軍情,好像是故意讓李旭分析情報一般。雖然覺得麻煩,可是這些不為人知的消息也讓八卦之心爆棚的李旭大開眼界,愛不釋手。 信上的消息很尋常,看上去朱棣離京這段時間,金陵還算平靜,太子監國也像模像樣。只是其中一條不同尋常的消息稍稍引起了李旭的注意。 “五月二十九日,原德源商行三處鋪面被山西定商收購,定于下月中旬開業,主營漆器。” “德源商行?”李旭咂摸了一下嘴,想起新年元宵節那次擄人事件。事后查明,德源商行常年從事拐賣人口逼良為娼的罪惡勾當,買賣人口數以百計。商行從上到下全被處以斬首,曾經還是金陵的熱門談資。只有李旭知道,這德源商行絕對和漢王脫不了干系,至于那些拐賣人口之類的法,只是一些表面辭罷了。 那三家店鋪剛死了十幾個人,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愿意接手,這山西定商是個什么來頭,莫非和漢王也有關系?一瞬間,李旭心里轉了無數個念頭,可是最后還是搖搖頭,否決了這山西定商和漢王有關聯的猜想。原因很簡單,且不李景隆謀逆一事剛剛完結,與之有牽連的漢王和趙王尚有余悸,不可能在此時有所動作動作。單這三間商行已經入了錦衣衛的名冊上,兩位皇子不可能冒著巨大風險再派人接手商行。 這么來,那個山西定商應該沒什么問題。李旭暗自分析了一通,搖搖頭開始看下一條消息,可是一直到信看完,李旭心里對那個山西定商還是有些在意。想了想,李旭將來信扔進火盆燒盡,又拿出一張空白信紙寫起了回信。 回信里無非是些對張氏和家的思念,以及自己一切安好云云。草草寫滿了一張信紙,李旭將其塞進一個空信封,在信封上鄭重寫下“京師前軍左都督府收。”又在信封的右上角寫了一個看上去很正常的李字,這才將門口的來福喚進來,囑咐他盡快把信給驛站送去,然后把蕓香叫進來給自己按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 若是信封上只有“京師前軍左都督府”這幾個字,驛站會將信送到張氏手上。可是在右上角添個李字,這封信只會暗中送到李景隆手上。若是在信封右上角寫個楊字,這封信就會被送到楊士奇手上,這個方法全下只適用于隱部。做完這一切,李旭伸了個懶腰,靠在床上閉目養神等蕓香進來。 聽見門口進來一人,李旭也沒睜眼,指指太陽穴道:”今頭有些疼,幫我按按。“來人站到床后,雙手按住李旭的太陽穴溫柔地按了起來。只是李旭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平日蕓香雖然按得舒服,可是好像沒這么溫柔,力道也了些。李旭睜開眼回頭一看,卻見康寧滿臉通紅地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是你?蕓香呢?“李旭好奇地問道。康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紅著臉反問了一句:”我按得不好嗎?“ 李旭沒察覺有什么不對,搖搖頭道:”好是好,只是怎好讓你做這些事情。” “好就行。”康寧將李旭的頭擺正,又開始溫柔地按摩起來:“我過,只要少爺愿意,我就是丫鬟秋月,這有什么不好的。” 李旭見康寧這般執拗,只能安心享受起按摩來。漸漸的,李旭的身子放松下來,嘴里輕輕打起了鼾聲。康寧轉到床前一看,原來李旭已經舒服地睡著了。 康寧給李旭輕輕披上被子,又蹲在床前仔細端詳。熟睡的李旭沒了平日的神情,就好像一個孩一般時不時還咂摸一下嘴。這惹得康寧撲哧一笑,又連忙捂住嘴,生怕驚醒了他。又好好看了看,康寧這才輕手輕腳走出營帳。 回到自己的帳子,康寧發現寶兒已經睡著了,蕓香卻還在等著自己。 “三少爺已經睡著了。”康寧臉燒的通紅,故意不去看蕓香的眼睛。蕓香卻仔細打量了一下,突然問道:“少爺好看嗎?” “好看.......”待話出口,康寧才發現自己漏了嘴,一時間羞得捂住臉,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蕓香笑著搖搖頭,揶揄道:“我就你一個堂堂大姐,干嘛做丫鬟做得這般心甘情愿,原來是喜歡三少爺......”話還沒完,康寧連忙擺擺手道:“別了別了。” “你也知道,三少爺已經定了親事,還是皇上親自做媒。”蕓香稍微變得嚴肅了一些,言語間竟好似大丫鬟的做派:“即便你依舊是康家姐,也絕不會再有機會,更別現在......退一萬步,即便少爺愿意,夫人也絕不會同意。我這些沒惡意,只是提醒你一下罷了。” 聽完蕓香的話,康寧好像泄了氣一般,無力地坐在自己的床上,雙目發呆喃喃自語:“是啊,他定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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