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花附酒意雄艾,夢過樓臺自仇懷。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人的不屈來自于何處,想要給個具體的解釋很難。有類如心理學家脫離社會解釋人的心理,其實頗為可笑。
想要論什么事情,坐在桌椅之上便能體察民情,所謂的大數統又如何?能知一二便不知三四,人心豈能統觀?
八九不離十的事兒只發生在平常,人心的相背也并非一日便能看清。如能輕易看清應對,那下的成敗生殺,便可以視為兒戲了。
趙烈對于瞿二的態度從始至終都非常正確,并非他沒有疑心,相反,他的疑心很重。有類似于曹操的狹隘之心,只要調理得當,也能從四戰之地晉升為挾子以令諸侯的霸王。
瞿二的想法有時候很簡單,對一個人不離不棄也好,自己一人流浪討飯去也罷,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覺著自己并不能就這樣被誤會。他并不知道趙烈的身手和力氣不差,也未嘗問過這個幼弱的少年接沒接觸過戰爭。
就在那一刻,只要趙烈回頭疑惑,他便會拼了自己的老命,將趙烈送走,以證明自己的忠誠。
趙烈頭一次體會冒著風寒看夕陽的景象,邊的云霞是血紅色的,在他看來,便是殺戮的象征。有時候他也會厭棄自己,厭棄自己那種從到大練就的本事,還不如一個生神力的大漢來的更好一些。
僅僅是生死一斗,細雨淋漓,便病倒了。今后如果經歷大的陣仗,還不得一病嗚呼?
進了郡城,醫工大夫一起來,從頭到腳檢查了個遍,最后僅得出一個“寒氣侵體,憂勞過度”這么一個法。
十幾個醫工大眼瞪眼的,也不知誰傳的,什么殘肢斷臂,血花漫。搞得蕭秉言提心吊膽,生怕蕭葉若聽了此消息一病不起,一蹶不振。
瞿二的模樣很嚇人,眾人甚至蕭氏的家丁都以為他是被抓住的強盜。有人甚至想湊上去踹他兩腳,卻見他根本沒被拷著。
……
蕭秉言并沒有太多事情,他算是這一宗宗長,也算是半閑云野鶴的人物。他的作用,便是總覽大政,保持這一宗長盛不衰的根基。
他的兄弟們在外地做官為政,也有經營水路船商。一個蕭氏,便將底下所有產業全部整合起來,內外通達。南方山蠻多,但也是極好的“奴隸原材料”,山上珍品良多,便是樹木品種,便可采用無窮。
當年王猛油盡燈枯之時,勸告苻堅,一定要堅持自己的政策,不能少于三十年。東晉就別想著打了,因為不僅長江塹折煞下英雄,還因為南方雖然沒什么人才,卻不缺然物資,自從春秋吳越成就霸主的那一刻,便已經開始了南方的崛起。
人常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北朝賈思勰曾經過,桑蠶樹木,五年一養,則可賣其附屬品,一畝則千錢。十年可賣其主干,一畝則萬錢。楊柳各有差價,而桑榆更比之。
南方缺鐵,而北方少銅。漢朝時銅山總是開采在南方吳楚荊襄一帶。所以縱然跟人過不去,也不能與自然過不去。
苻堅沒了王猛,心底下相當于沒了四分之三。曾經坐享皇帝尊號,玩掠下男女之時,何嘗想過王猛滿屋子的公文,日夜不綴?那些軍國大事,何嘗上了苻堅的心頭兒?
故而縱然有九十五萬人的家底,卻沒能抵得住悠悠大勢,一切隨著戰敗后的四分五裂,煙消云散。
……
蕭秉言親自去看趙烈,并挑選了好些會照顧人的丫鬟照顧他的傷寒。莫金膏玉露,要是能照顧好他的,都給他用上,前提是什么,趙烈不用想,都知道緣由。
大夫人經過這次,便很少出屋。也很少搭理蕭秉言,但是她并不承認自己是錯的,為了她女兒,她這么做無可厚非。只能并不了解情況,不然一定給趙烈一次乘船北上的機會,讓他再也不要回來。
太夫人并不表態,意思便是讓兒子做主,今后無論蕭葉若是否南歸,她都不參與。
……
趙烈身體好轉了許多,下地走動,甚至能在庭院里來回溜達了。上下衣裳,加上兜襠褲,便算作是閑暇時候的衣著。
他忽然很想給蕭葉若寫信,但是又不敢告訴蕭氏。怕他們他寫的內容不符合兩家尚未談判的共識,所以能不寫,便不寫了。
反正自己已經給蕭葉若下了定心丸,要她無論如何,不要出徐氏的大門,不然今后如何能實現他們兩個共同謀劃的一切?
他見瞿二在磨刀,也不見阻攔,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精鐵刀只要沒卷刃,保養好便一直能用。”
瞿二卻光顧著咧嘴笑,不話。趙烈見他不停手,便上去想把刀搶過來。
“你莫要給磨成薄鐵片了,這東西很貴重的。”趙烈忽然有些心疼,這東西保養的好還能用上很多年,要是這么磨下去,真就成了針了!
瞿二不讓,笑著問道:“主家便是從這里逃出去的?為啥這么富貴的人家女婿不做,跑出去干甚。”
趙烈心:你他娘的倒是想的美,這年代給人倒插門兒多么難堪,但凡有點本事的人,沒走投無路便不會想著這么干。
趙烈沒動什么神色,自然也知道瞿二這家伙心思單純,便道:“要么你留下,我過幾日便回北方去了。你這乘龍快婿,力氣不了,到時候賺了自己的家業,要兩個兒子,豈不美哉?”
瞿二嘿嘿一笑道:“我倒是也想留下,沒有主家,我不還是奴隸嗎?”
趙烈笑了笑,四處瞧了一圈,正要開口話,前院兒的門忽然開了。從外邊兒進來兩個丫鬟兒,見了趙烈,便施禮。
趙烈叉著腰,也沒問什么事兒,那兩個女子后邊兒進來了十幾個女子,手上又是盆子有是衣裳的,顯得很是莊重。
領頭的丫鬟道:“姑爺,郎君邀請坐筵,讓我們給姑爺沐浴更衣!”
也不經趙烈同意,便進了屋子,放盆子的放盆子,注水的注水。趙烈看傻了眼,難怪這個年代都是欺辱女子便是罪,倘若一個男子死在溫柔鄉下,這個怎么?
瞿二看得一愣一愣的:“大家族,這么奢侈的嗎?”心底下卻在為自己當初吃了幾塊糕點就哭,感到窘迫。這幾吃什么有什么的,自己的肚子反倒不適應了。吃慣了帶著殼的糠麩,這時候再吃精細糧食,竟然會拉肚子。
趙烈看了看瞿二,有點不好意思進去,眼見好些個女子都放好了水站在那里瞧他。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頭想著安心的話兒,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高門世家的做派,并非普通人所能揣度。當年如八王之亂時揮霍漢王朝留下的億萬錢幣,則都極盡奢靡。
千里長蓬從塞外搭到境內,已經是最低調的一次了。便是女子衣著的彩錦,便有二百女紅精制而成,造價都抵得上最奢華的傳國玉璽,萬里挑一。
西晉八王中,有王愛吃豬肉,便是吃豬脊背上最精的那一點兒,便是為了湊齊那三斤豬肉,便殺了幾十頭豬。那些豬殺了也不分發給佃戶僮仆,就那么埋了。
蘭陵蕭氏在趙烈的眼里,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進了筵席廳堂,便見幾百人忙忙碌碌的,卻只安排了幾十桌。去了太夫人與蕭秉言的妻妾兒孫,便沒有其他人了。
饒是如此,仍然有幾百人忙忙碌碌,既有魚蝦生蠔,亦有黿鼉犀象。趙烈還見到了南方禁殺的牛肉,北方人方才大范圍飼養的羊肉,甚至馬肉也被那些丫鬟切來切去,拼盤上桌。
趙烈不曾見過的海產品,甚至都出現在飯桌之上。案幾上擺放不開那么多東西,便用很多案盤乘放在后邊兒,隨時準備端上來。
那些漂亮的侍女并不走,隨侍在主人左右,伺候吃喝。趙烈被安排在左手側第三位置上,已經是對他極大的肯定。
更何況那些跳舞的女子,估計都是坊間的女子,卻一個個更顯靈動,比那些風塵女子更顯高貴。
太夫人早早便來了筵席,坐在那里什么也不管,先閉著眼捏著佛珠來一段佛經。
趙烈被幾個侍女摻著扶著送進了座位,接著便給他倒酒夾菜,替他掖被子鋪毯子。趙烈有些不知所措,加之方才洗完澡,臉上通紅,眼睛里有些血絲,卻好像想女子想瘋了一般。
蕭秉言坐在上首,看著忙碌的眾人漸漸地放慢速度,準備妥當。開口道:“鳴鐘,開宴!”
眾人甚至有很多官員豪奢也相繼落座,趙烈坐在左手側,反而顯得有些尷尬。很多人的眼神都在往他這里飄,很多尚在懷抱的孩童,則好奇地瞪著眼睛,看著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新貴。
一個女子清清嗓子,施禮唱道:“鳴鐘賓列,客桓達笙!”
千百年來的宴席規矩,始終保留在古老的家族之中。眾人紛紛舉起酒杯,那水晶透亮的被子里裝著的液體,影射著眾人的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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