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沙卷金甲,大漠伴海花。長驅八千里,縱橫無人家。
西山上的墨玉,如同它當年的顏色,瑞白而瓷柔。卻經過時間的推移,變成了如今的墨色。他的黑,并非徹底泯然于眾人。他有他自己的理解,可有時候卻不得不低頭,低頭向那萬古不清道不明,自己卻心知肚里明的紅塵滾滾之中。
當那群柔然人退卻的時候,似乎黑夜變成了白晝,本就短暫的日光仿佛得到了恒久的延長。眾人歡欣雀躍,都在慶祝著他們不可思議的勝利。
遠處山巒之上,那突厥的騎兵慢慢靠近商隊。后方另一批商隊,也在向這里慢慢行來。夏日的光明,似乎從來未如此綻放。
商賈們仰望著那個一直俯瞰蒼穹銀河的少年,正是他的存在,才是所有人活下來的關鍵。他們迎來突厥騎兵,歡迎后方的商隊,六千人的隊伍,忽然就在這里展開了他們的慶祝宴席。那篝火中縱然已經亮的足夠傷人眼睛了,人們卻仍舊嫌棄它燒的太暗。
那一直不舍得的牛馬,都宰殺殆盡,恨不得將那金銀拿出來,買盡下豬羊,用來供奉保護他們的猛士與那神色怡然的少年。
少女們與那些從未見過如此大的篝火的孩童們,都踩著烈焰,歌頌著少年。皎潔月華,狼牙之美。一切都映襯在星塵大地之上,感慨著曾經生死一瞬的時光。
趙烈心中忽然充滿了豪邁與灑脫之情,甚至那從來猶豫不決的心理,也徹底離他而去。曾幾何時,他是一個躲在出租屋里暗暗哭泣的青年。現在,他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證明自己的舞臺。
那種感覺,怎么也形容不了,似乎只有他自己能知道,這一刻,是多么的讓人對自己充滿希望。那個曾經一直在發霉的屋子里苦苦思索,默默讀書的少年,終于證明了自己一直的堅守。
回想起因為從未成功過,卻不管做什么事都猶豫不決,瞻前顧后,被人苛責,被人辱罵的少年,在那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成年人。
他帶著他堅守半生的知覺無雙,一下子站在了世界的頂峰。從這一刻開始,曾經的彷徨與無助,再也不能侵占他的心頭。他也不再是一個靠女子起家的“倒插門兒”的軟弱之人。
今后的日子里,再也不用提及什么蘭陵蕭氏的女婿。從今兒起,他就是那個拿著紫金槊,以一己之力克四方的趙子陵!
……
眾人將趙烈圍在中間,那種近似于溺水將近身亡,卻突然被一股大力拖拽出水面,給一個已經是必死思想的人突然的生存希望的經歷,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無論什么宗教,無論他們哪里的民俗,都在向趙烈表示著自己的尊重方式,甚至趙烈還用眼角的余光撇到一個穆克里人(南亞人種,半黃不黑人種)在用他那黝黑的手掌,給他身上填土,如同給他拋灑浪花一般,不斷用這種奇怪的方式向他表示敬意。
張圣與瞿二則感慨不已,對于起初的瞿二來,他并沒什么太過在意的地方,似乎水到渠成一般。他甚至沒有想過來了北方以后,到底難如何,才會成就當年先生一直期盼他的那個樣子。
張圣則始終保持懷疑的態度,看待這場似乎是一次半游歷的謀生。趙烈那種似乎是一瞬間被大的財產砸到腦袋上徹底暈暈乎乎的態度,讓張圣有些反感。
這一路走來到今,張圣與瞿二才恍然大悟。原來前面那一切看似毫無關聯的鋪墊,都是為了這個讓所有商賈傳唱的今。
自此以后,下商賈都會在這片土地上宣揚一個手持紫金槊的少年,他的鋼刀與斧頭,都是庇佑商賈的神器。這條路上的人們,也會接受他的建議,去向更遠的地方,進行貿易。
這等積累,要不了多久,便會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今后有了河西走廊,便有了半邊下。
無論賈氏,還是突厥王汗,都可以輕易結交,從中斡旋。今后經營穩固的越深,就算中原改旗易幟,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得向他來征求通往西域的策略,甚至是他的政治支持。這樣一來,他便是國家承認的都督,而他的部下,便都是國家正式的官員。
那些女子拿出她們的樂器,還有她們清亮的嗓音對著趙烈又唱又跳的。趙烈忽然想起了他前世停過的新西蘭民謠,那種一聽便讓人瘋狂跳舞到再也跳不動的雀躍,真的讓人回味。
他接過女子的胡笛,仔細想了想曾經接觸樂器的手法,然后試著吹了吹。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他吹出一段美麗的音樂。
趙烈試著吹了吹,而后又找了找感覺,覺得應該不差了,便示意那些赤著腳的女子,一定要跟好他的節奏。
眾人的手鼓都握的緊緊地,所有人,包括那些孩童們,都在提著嘴角等著趙烈的開頭。
趙烈忽然吹起了明快的節奏,那明亮悠揚的笛音漸漸擴散在人群之中。人們紛紛捧著葡萄酒,開始圍著篝火跳起他們自認最歡快的舞蹈,那種節奏越來越快,卻有一種恬靜悠然在其中。
如同《魔戒》中半身人的寧靜與快樂,讓人覺得異常開心。就連那些突厥騎兵也都止不住自己快樂的笑容,他們也都圍在篝火的周圍,陪著眾人歡樂,瞿二拿著一整個烤羊腿,放肆地歡笑著,所有人都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直到第二清晨,太陽從邊兒微微閃爍光芒的時候,人們才漸漸趕走了歡快,不得已迎來疲憊,方才匆匆睡去。
……
突厥騎兵是阿史那氏的部隊,是乙息記可汗專門成立來維護此地商賈往來的騎兵群。他們的密探與諜人遍布整個西域,甚至嚈噠人以西的薩珊波斯和君士坦丁堡都有他們的眼線。
他們趕來的速度非常的迅速,以趙烈的眼光來看,從西北穿過龜茲高昌領土而來,直到趙烈等人三個時辰打完仗,已經是縱橫二三百里的風馳電掣了。
面具下微瞇的眼睛,代表的是內心底下最深的危險與仇視。趙烈想好了如何對付突厥,卻還沒到時候展示他應有敵對與威力的時候。
“我的朋友,我們幾百商賈,對你的大恩大德感激不盡。我們覺得這條路上有了你,便有了一尊守護神。我們已經決定了,下次再回來,一定給將軍在這里立一座廟堂,生生世世銘刻將軍的恩德!”眾人都在附和那個薩珊商賈,所有人都要傳揚他的恩德。
“哪能受此大禮,恕在下不能接受。不過本職之力,應盡之責。何來恩德一!”趙烈再三推脫,實際上心中莫名地興奮,自古以來在西域留下名聲的世家子弟太多了,大都是散盡家財而揚名在這里的,不曾想自己這等身份,竟然能享受著廟堂的銘刻。
那些商賈再三懇請,趙烈方才答應下來,連道三聲多謝,方才要退出商賈們議論的地方。
而那些商人則拖曳著趙烈,不肯讓他出去,都紛紛道:“將軍恩威并施于大漠,選之人也,應當擇一良配!”
“將軍威遠漠北,他日萬里以內都知將軍威名。還請將軍不要拒絕我們商隊的好意,他日如有打擾,還請多多見諒!”
趙烈應接不暇,便拱手請辭道:“等到了地方,再議論不遲!”
眾商賈這才散去,唯有一個商隊,一直立在趙烈身旁。等到人都散了,他才對趙烈憂心道:“將軍,我曾經聽有個持紫金馬槊的將軍縱橫在大漠之中,便是出塞之前,就已經知道是將軍了。”
趙烈抬手作揖,表示謝意。
“但是將軍歸途之中,可曾有過準備?”
趙烈眉頭一皺,心中轉了個彎,便直言不諱道:“未嘗想過,不知君有何見教?”
那商賈道:“馬匪都是不死不休之人,他們一定會在這條路上再次劫持將軍。不如將軍先去西域等待一段時間。我正好也有一些事情,請將軍多多幫助。”
“……”趙烈悶哼一聲,沒怎么敢接這句話。他琢磨良久,方才道:“待到西域,再做決定吧,等到了那里,再也不遲。何況我家中尚有事情,必須在年末以前回到家中。”
那商賈的眼神很隱晦,并沒多什么,眼見突厥的俟斤好似是特意來找趙烈的,便一句話沒,拱手退了出去。
那俟斤胡子拉碴,笑容滿面,見到趙烈便先行施禮,似乎顯得很有禮節。他手下一等眾人也都向趙烈施禮,還特意用魏國禮節,表現得非常得體。
“恭聞將軍平賊遠道,可喜可賀!”大俟斤慢聲細語,似乎有話要。這模棱兩可之間,隱藏的并不是很好。
趙烈察覺細微,眉毛一挑,繼而笑道:“大俟斤無事不殷勤,這等事情驚動二千鐵騎千里迢迢趕來助陣,恐怕有事商量吧?”
大俟斤哈哈一笑道:“將軍快人快語,不愧是大魏豪奢之家的后輩!”
趙烈心下計較,而后道:“此中之利,非可汗一人能定也。”
罷揚長而去,去數自己的人馬之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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