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色陰沉沉的,好像這條路,本就是一條不歸路。人心難測,并非在于一時之間的抉擇。有的人在那一瞬間的忠誠也許會超過別人,但是到了抉擇的那,他依舊會做一個墻頭草,慢慢飄搖。 并州的人數眾多,卻都是上山樵采的“奴隸”,這時候的奴隸并非直接稱之為奴隸,而是稱之為“平戶”,他們不僅不需要納稅,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共有田宅。也就是他們必須參加大型企業的共同勞作,來抵他們的主人替他們交給國家的稅錢。 趙烈曾詳細研究過這種制度,其實白了,就是參與大型工廠流水線的最初、最原始開采,而后由工匠們進行第二次加工,不論金銀銅鐵,亦或是農林牧漁,都是需要大量人力的。 而世家大族就如同工廠主人,那些奴隸就是機器和被機器。當他們被成鄉成縣地買下來,作為國家賦稅的隱戶,獲利最大的實際上就是他們的主人――世家大族。 如果細心的人會發現,這不就是資本主義嗎?不錯,趙烈早就明白了,其實資本主義的萌芽,在漢朝就已經定性了,也定型了。 只是,那時候的機器,其實就是人。 與趙烈后世所接觸的歷史不同的是,西方的世家大族要的只有經濟利益,而東方的世家大族要的,卻是一切,只要是錢,哪怕一個銅子兒,也是他們的。這個制度,一直延續到明朝末年,最后在清朝消失。 如果再細心的人,就會猛然回頭發現,原來漢朝與明朝的歷史那般相似。只是明朝除了摒棄了女子當政的弊端,而將宦官當政發揮到了極致,僅此而已。除了世家大族的姓氏傳承變了樣子,東林黨與黨錮之禍、十常侍與劉瑾和魏忠賢,漢靈帝與崇禎,其實是一個角色。 換句話,其實就是歷史的車輪在不同的道路上碾壓了同一個面兒,縱然生產力不同了,機器性質也不一樣了,可是最后的結局卻一模一樣。 趙烈摸清了整個歷史的脈絡的那一刻,他忽然發現,他是那樣的渺,那么的無助,回首一想,皇帝,不過是世家大族一個眼睛側視出來的結果。那種感覺,是否還如同剛剛學會《大道之行》那篇文章時候的激動呢? 當歷史一圈一圈地碾壓下來,當整個中華的歷史記錄了整整一遍,方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一個圓圈,人們不管如何發展科學技術,卻始終活在這個二維世界的簡單圓圈之中。 也就是這么一回首,人們忽然發現,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姓王的有錢人掌握著整個世界的財產,往回追朔,其實是給黃帝管理財貨的姓王的世孫。那種感覺,是不是非常的毛骨悚然? 世界上本沒什么各種主義,其實就是人想概括,卻總是概括不出精髓,所以只好蒙混過關,國家用人與私人用人沒什么本質區別,其實整個世界就是一潭死水,只不過在我們自己的眼里,就是死水中的微生物,慢慢地折騰著死水中的清濁而已。 趙烈沒有辦法的辦法,就是委曲求全,請求太原王氏能給予一個便利。換句話,其實是跪下求一個生存的機會。不過趙烈并不覺得這種事情低三下四,因為宇文泰就在他上頭跪著呢,不僅如此,高洋也跪在那里,就連陳霸先、蕭方智和蕭淵明也跪在那里,等待世家大族的接濟。 如果歷史上不出什么意外,或者趙烈他沒有穿越的話,應該是世家干掉了世家,也就是關隴李氏沒把持住,當了皇帝,最后兩人(世家與皇帝)同歸于盡。 趙烈覺得自己這次出現,好像是上的安排,安排他來改變一個時代,改變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卻突然泡沫強盛的國家與民族的人心。 這其中的難度不亞于沒有任何幫助,直接用腳踏上空,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接近真空,甚至可能會更難更難。 趙烈牽著馬,等在世家大族的門外,那斑駁的墻,已經脫落了墻皮,乍一看,好像找錯了人家。正對大門的斜對角,就是一個類似于茶攤一樣的涼棚,里面當著幾條凳子,上邊卻什么都沒有,甚至桌子上還有幾個凹陷的坑,里邊還有一些已經發綠的水跡。 他抬頭看了看涼棚,原來上邊已經破了,只是口子不大,卻已經遮蔽不住雨水了。他忽然想起了過去周濟窮人的茶棚,還有施舍粥米的富人。想起了“嗟來之食”的典故。他忽然覺得這是世家大族曾經的“行善積德”的門面兒,只不過后來奴役了全下以后,便不再需要這種臉上的排場了。 趙烈擦了擦凳子,安靜坐在那里,等著僮仆的回報。這一次來,他連人家會不會見他都不清楚,只是坐在那里等著,時不時還會站起來踱步,腦袋里想的都是猶豫和彷徨。 人都是有尊嚴的,老人們都千萬不要為了什么事情丟失了尊嚴,其實想想也并非沒有道理。如果做人欺下媚上讓孩子看見了,以后孩子便會走了歪路,再也正不回來也有可能。 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僮仆方才出現,對趙烈懶洋洋地道:“我們主家并未聽過你這等人,愛哪哪去吧!” 趙烈心里罵道:兔崽子,你他娘的狐假虎威,仗著自己這個奴隸的身份笑話一個將軍?臉上卻賠笑道:“就我是蘭陵蕭氏的人,特來求見!” 那僮仆忽然一笑,而后向趙烈深深鞠了一躬,方才道:“原來是蘭陵蕭氏的子弟,方才失禮,多有得罪,還請原諒則個。” 趙烈并不搭理他,只想盡快見到王氏宗長,解決這個問題。如果此事不能解決,他甚至希望一直住在這里,直到徹底解決。不過這個賴在人家的方法行不通,人家家大業大,莫趙烈一人,便是一萬個,也綽綽有余。 故而無論如何,解決的事情,就在今!不成功便成仁! 門緩緩打開,趙烈步入其中的一剎那,覺得那門好像開了一萬年,那種咯吱聲響,仿佛回到了闊別的家鄉,那門庭下的老宅。 幾個僮仆上來迎接趙烈,接過他手里的韁繩,還有幾個人,甚至給他在門前的毯子上換鞋,那薩珊帝國特有的地毯,如今在王氏家門只配做一塊土地上的破爛墊腳之物。門庭里的女子,各個不敢有多么水靈,卻足夠讓人應接不暇。 眾人甚至給趙烈清潔身上的衣甲,還有他手上紫金相交的鈹,人們方才那傲慢的眼神與警惕之心,在這一瞬間變成了敬仰和觸不可及。仿佛人生來就是等階的產物。 這時候趙烈才明白,為何唐朝能征服四方,卻最終只能終結在安史之亂。人們被壓迫的甚至向往胡蠻的生活,那種對權力的渴望,還有金錢的向往,甚至已經超過了趙烈出人頭地的**。 這時候的他忽然瞥見墻角一個女子,在悄悄地望著他,她那衣著都看不清楚,只有一對深深的眼眸望向這邊兒,她的眼睛里都是渴望,趙烈縱然看不見她的全貌,卻在那一瞥中,看清了她心底最真實的目的。 趙烈看了她足足三秒鐘,而那女子竟然不惶恐,只是默默盯著趙烈。那一瞬間,趙烈甚至覺得那并非女子的眼睛,甚至有可能是一種畫龍點睛一般的裝飾。 直到那眼睛下的身軀顫抖,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幾個婢女都在順著趙烈的目光看去,卻幾乎都不以為然。有的女子甚至刻意板住笑容,不敢有半點笑意。 趙烈扯過頭來,眼睛與自己的腦袋里的意識,都默默放在了王氏宗長與他面前的這么幾扇大門里。 眾人都給趙烈收拾停當了,方才肯放他進去,他的臉上寫著年少的皺紋,還有黑眼圈的憂心忡忡,正式步入了廳堂之中。 他覺得后邊像是廳堂,實際上卻是另一個世界。這條路,從正門步入一直到進入二堂,一共走了上百步。而過了二堂,卻看見別樣的洞。 好像隱藏在花果山下的水簾洞,又好像推開了紫禁城的大門。那門上甚至已經掉了漆,看似破舊,實際上整個門都是純金打造的。專門開門的,便是里外六個大漢。 而門后的場景,卻如同海底世界一樣,整個廣場非常寬廣,縱橫長約莫幾百步,其中縱然有很多樹木玳瑁點綴,珊瑚奇珍伴隨著,依舊顯得非常的空曠。 幾個孩童不知在哪里玩耍嘻戲,笑聲在整個空曠的廣場上顯得非常突兀。偶爾會有一個孩子沖出來,忽然抱住趙烈的大腿,另一個孩子便跑過來與他糾纏。 幾個婢女從來不敢話,自然也不敢動這幾個孩子。這時候冷風忽然吹過廣場,兩個孩子哆嗦了一下,趙烈便掙脫兩個依舊圍著他跑的孩子,快速步入幾人指引他去的那個足足有七層高的樓閣之中。 他方才推開大門,里邊兒忽然竄出來幾個女子,將他堵在門外。其中一個女子則將手里一團軟綿綿的東西,塞進他的手里。 這時候色的昏暗與屋里的陰暗相互映襯,根本看不見里邊兒究竟有什么人在走動,只聽咣當一聲。等他適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不見,唯有那和銅盆掉在地上,依舊晃蕩著發出聲響。 一個男子忽然出現在樓梯之上,他輕輕地笑出幾聲,方才道:“哎呀,還未到十月,怎么就下了雪呢?” 趙烈回首望去,心里沒由來的一沉。那雪花如同鵝毛,將整個還未褪盡的綠色,徹底包圍在其中……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