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隊從酒泉東出發(fā),向敦煌而去。約莫三左右,便到了預定的地方。接著便是派遣信使,讓敦煌的各個家族守將還有治吏曹臣出來接待趙烈的到來。 目的沒有什么特殊的,只是讓大家混個臉熟,別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誰也不認識誰。等到誤打誤撞的事情都完事了,才知道方才按倒在地的人是八州總管…… 其實主要的目的在于對敦煌的了解,還有對這些家族是否桀驁不馴有一個初步的了解。人事,在整個國政之中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善于察查人事,貪吝和吏治便會一塌糊涂。 漢朝之時吏治甚嚴,國家有風吹草動便直接劃分十三州,派遣州牧和刺史、督郵(漢朝督郵是糾察郡內各縣吏治的,不是官)嚴查各地軍、政、民、戶、田等各個要害之地,意圖很明顯,就是遏制世家,尋微杜漸。 但是人之心貪吝成性,世家與商賈合起來,就是為了報當年漢武帝劉徹的一箭之仇。賣官褥爵,黨錮之禍的影響,變成了一些世家崛起的道路。而高達魏晉三倍、南北朝五倍、明清八倍的官吏俸祿,高薪|養(yǎng)|廉的國朝大政,卻變成了漢王朝人心的掘墓根基。 曾經一縣可藏兵甲數萬,而后來的一縣人口不盈萬,田地縱然豐收,卻仍舊餓死不少人。曾經漢武帝議論以白金(白銀)為通行貨幣,而后來的國庫卻連銅錢都崩盤,甚至不得不以鵝眼錢,十柱錢與五株錢并行。 如果不管理好人事,通曉人心,便是一百倍的俸祿,也難以遏制人無窮無盡的貪欲。若不能遏制人心,底下人人都貪圖享受,那整個國家甚至與每個家庭的滅亡都近在咫尺。前車之鑒,后車之師。想要治理下,不單單要開源節(jié)流,還得學會調配和壓制人心。 趙烈心心念念惦記敦煌和玉門關,其實也心心念念著吏治和未來上進的道路。今后無論能不能謀劃成功,都得接觸到非常多的事情,嘗到非常多的苦頭。 總的來,想要接觸長安的高層和云集的世家大族,就得接觸敦煌的世家,從他們的態(tài)度里,慢慢得知長安的意圖。 …… 令狐氏家族早早便盯緊了西域的利益,對于西域仍舊錯綜復雜的民族,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想法。為了做帝國未來的支柱,整個家族得爭搶功勞。 功勞搶不過人家頂尖的鮮卑世家,人口和錢帛則玩不過人家漢姓世家。整個東方面對著上至永安鎮(zhèn),下至湘州的所有實利除了在漢姓世家手里,便在漢姓世家手里。 千古不變滎陽鄭,富得流油并州王,關攏大戶霸道李,勿令笑耳兩家崔(高洋曰:勿使崔家人笑耳)。 如今再來一個北賈南王,北方下歸賈氏,南方士庶歸盛王。也就是路上絲綢之路包括整個大北方,全是賈氏的地。而南方遠達非洲東海岸甚至穿越薩珊波斯直奔君士坦丁堡的一切商業(yè)道路,全都是廣州王氏的。 賈氏和王氏還有一個俗成的約定,雙方還保持著姻親。其余的便各行其政,各察其人。是商賈,也是霸王。是統(tǒng)治整個國家隱藏經濟和人口的命脈,也是荼毒下的屠夫。 這么比較下來……他令狐家族好像除了一個微的“敦煌安撫”這么一個光明正大的撈錢手段,便不再有什么值得為帝國做貢獻的事情了。 而這時候恰恰被趙烈檔在了大周王朝開國的這么一個瞬間,如果趙烈再晚半年崛起,恐怕這條路上的上話的,也就只有他們令狐家族。甚至于今日的見面,恐怕都應該是反過來的。 趙烈的車隊慢悠悠的,好像就是在消磨著人的耐性。就連時光也配合著趙烈,燃燒著所有官吏的嘴唇和心肺。令狐休擦擦腦袋上的汗水,大中午的讓人等在沙漠之中,開始都以為很快就會到,便沒準備水。如今晌午的日頭正盛,人們仍舊穿著厚重的官袍,這不純粹禍害勞苦大眾? 約莫半個時辰,方才能看到似乎是倒騎驢的趙烈身著青白色的薄紗絲綢衣,慢慢往這里趕來。身后的車隊晃晃悠悠的,偶爾有塵土在其后飛揚,也大都是風吹的作用。 在這西北有一句挺出名的話,叫“望山跑死馬”。就是能看見的,未必能走的到。這句話用在趙烈身上,那簡直就是對令狐休的一種摧殘。 等到眾人曬成了人干,趙烈等人才慢吞吞地趕到。見了眾人,瞧了瞧他們的模樣,便揮揮手,給他們送了些酒水,便讓他們回去了。 連新制的官服都沒仔細看,就讓他們回去了?一個郡守帶著一群敦煌高級官吏在這兒等了一個多時辰,就為了看上一眼?那你發(fā)那個鄭重其事的文書……究竟是為啥? 趙烈并不想和他們扯什么沒用的,驅車直接繞過敦煌,從北方過了鳴湖直奔西南的軍寨而去。最近商賈盛行,月牙泉駐扎了很多軍士,玉門關也漸漸成為了常駐的治所。 趙烈超脫于體制之外的軍隊,其實也在收編之列。不過一切都是一種權宜,當整個北周改革以后,便是對著齊國卯足了力氣的各種各樣的軍事與外交huodong,根本無法對趙烈的私軍構成威脅。 令狐家族的人也只能看著趙烈將各族人編制成軍隊,每在玉門關內外來回奔走,甚至敦煌的守軍,以令狐巖來看,大抵上也要被趙烈置換掉。 趙烈將家人安置在大營右側,自己也單槍匹馬直奔大寨而去。大寨門口全是各族百姓的帳篷,除了各族的軍隊融入進趙烈的軍隊,更多的則是茹茹人和逃竄的嚈噠人的老幼病殘。 約莫十幾萬人,便在敦煌和玉門關的交界處,等待著趙烈的處理和安排。紫花苜蓿在這里存活的仍然不多,但是可以看出來很多靠近綠洲的地方,大抵上都已經種滿了苜蓿草。 那些沒有泥土的地方,也都開始種植樹木,慢慢向外推廣。目前而言,這個時代的環(huán)境還很好挽回,因為關中到此地,空氣非常的濕潤,無異于沿海地區(qū)常有的那種環(huán)境。 為何要在此地改變環(huán)境,種植樹木平鋪草地,其實實話還是為了改善大環(huán)境的濕潤,保持下去這種氣候。如果不能保持下去,就會牽連所有向東而去的河流,慢慢失去了源頭。 一群又一群的商隊從北繞行而過,趙烈的馬如同一道隔絕沙漠的箭矢,飛奔而至。城寨的大門轟然開放,一眾人都竄過來,在幾十步之外將趙烈圍住,上下大量著這個“傳”中讓人敬仰的將軍,究竟長什么樣。 張圣一直在處理軍務和民事,每都在忙忙碌碌。不過十日一封信給趙烈,還是必要的。因為他根本不懂,如果從漢人的眼光去看待各族的問題。 聽聞趙烈已經身在大寨,便趕緊跑出去迎接。瞿二一直在城頭巡曳,見趙烈來了,便跳下城墻,直接沖著趙烈而來。 眾人都默默地看著,趙烈則將馬鞭放長,一邊揮舞一邊驅趕道:“各司其職,都他娘給我滾回去。耽誤了大事,我剁了你們的腦袋給我的馬當打蹄鐵的墊腳!” 老兵都知道趙烈這般豪氣霸道,都笑著跑開,唯有一些新兵和聽不懂漢話的各族人還在原地傻愣愣的。張圣趕到,眾人方才散去。 趙烈見張圣來到,道:“咱們閑話少敘,進去再。” 營寨里外雜亂不堪,完全沒有了之前趙烈安排布置的那樣。攻守的要害之處,都擠滿了人口。那些游牧之人甚至每放馬偷吃苜蓿草,有的甚至趁著關隘的守軍不在,擅自出入關口。 趙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進了屋子當即道:“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辦事不利導致的?” 張圣道:“并非我辦事不利,那敦煌的太守最近換人了,不愿意與咱們一起整理戶籍制度。這些趕出來數萬口人,實在忙的不可開交。那令狐休大言不慚,什么就算是趙子陵來了,也寸步不讓。” 趙烈哦了一聲,而后坐下來琢磨此中的利害。他并非害怕什么令狐家族,恰恰是因為不懼怕,所以才要重視。 人往往會跌倒在石子上面,不能因為輕視了敵人,便將自己的權力和把柄授之于人。也正因為這種事情看起來很簡單,很容易處理,所以才應該靜下心來去好好想。 張圣見趙烈久不發(fā)聲,便忿忿道:“不如咱們在玉門關后頭直接弄出一座城池來,專門將敦煌的通路堵上,讓他們只能從咱們這走!” 趙烈道:“不行,這樣損人不利己,兩敗俱傷。我想的是怎么懾服他,還要他乖乖的給咱們整理戶籍,播種良田和苜蓿草!” 的容易,做的難。趙烈之前想著敦煌的事情,其實有所取舍。西域之于宇文泰,那是重中之重的存在。對于西域各國的聯合,宇文泰非常重視。552年宇文泰鎮(zhèn)壓關隴百姓起兵,曾向西域各國借錢,而高車部的可汗一次便向西魏輸入了五萬良馬,此中利害,可見一斑。故而對西域的掌控縱然不溫不火,其實也很穩(wěn)固。 對于敦煌的根基還有張圣的身份,趙烈也斟酌了再三。如果張圣做了郡長史或者軍曹,反而會被令狐巖壓制。所以將這些軍隊游離在體制之外很重要。但是如果擅自使用權力,強行撤換州郡的守軍,反而會讓長安對他產生提防的心理。對于今后的進退,都會產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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