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烈對令狐休微微頷首,見張圣等人已經發布完了告示,方才騎上馬,往城門口趕去。令狐休臉色鐵青,一句話都不出來。 一眾官吏都傻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話,反正就傻站在府門外,等著令狐休的一舉一動。令狐休將布告撕下來,盯著上面的條條令令看了好幾遍,仍然不肯言語半聲。 令狐家族的幕僚這時候匆匆從車上跳下來,跑到他的身邊正了正衣冠,見令狐休這般模樣,接過他手里的布告,看了良久,感嘆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卑鄙之人……” 令狐休見周圍都是人,便甩了袖子,大步往大堂里走。等到官吏全都點了名,令狐休便坐不住了,他拿起官印便往屋里走,一言不發。 眾人左右相望,面面相覷好一會兒,但是都不敢就這么散去。因為今日的事一件都沒,還有這突發的事件也沒人知道到底該不該施行。 那幕僚跟著令狐休進了后堂,見他依舊攥著那張紙,面色從鐵青變成了蒼白。心下琢磨這是到了氣頭上,實在不好話,但是這時候不也不行,便走上前去試探道:“大守……咱們何以應對,要么抗拒不發?” 令狐休沉吟好一會兒,方才道:“已經太晚了,布告發在全城,貿然收回,民心盡失。” 那幕僚道:“這趙子陵為事,膽子太大了,他不怕咱們上告朝堂,快書發于陛下?” 令狐休指著已經殘損不堪的紙道:“分其田,發其畝,度其丈量。開草場,推廣苜蓿草,甚至還有種樹養花(棉花與木棉),咱們要實現的,都讓他盡了。大印蓋了兩個,最大最顯眼的便是他的官印。 也就是,今后無論如何,都是咱們在他的屋檐下低頭做人了!” 趙烈所寫的,大部分都是利民之政,換作誰也都要這么做。眼下令狐休剛剛到任,還沒等新官上任,便被拔了頭籌。 而且趙烈還在他的桌子上蓋上了很多條例,例如在十年之內要做到的工程,還要與張圣等人分治軍事與政事。 周圍的良田,大抵上都歸于趙烈的人來種,草場的培植也是趙烈的先機。也就明了他們處心積慮想與趙烈打上一場曠日持久的爭奪戰,準備了這么久忽然在動手的前一被擊碎了! 就像是韓信打完了仗,整編了軍隊以后,準備興致勃勃地從趙國往魏國趕,腦袋里帶著全是對高官厚祿的期望,摟著妾入睡。卻在睡覺的時候被劉邦給偷襲了! 令狐休恨恨道:“事到如今,還能怎樣?趙子陵……今后各級官員,一定要收好自己的官印!” …… 想法和辦事手段簡單,不代表就沒有成效。有時候很多事情只需要轉轉腦袋,看看同一條經緯線下的不同環境,這樣便會想出不同的解決方法來。 瓊兒的不錯,安民才是兩個人的根本目的,搶占先機不代表一定要奪取這座城池或者這個郡的絕對主政權。因為趙烈的時機只在于開頭這段時間里,如果不能趁令狐休根基不穩來解決,今后令狐休做大,便會想方設法排擠趙烈的私軍,排擠各族百姓。 如今這種做法雖然不怎么地道,但是解決了燃眉之急、眼下危機。今后無論令狐休怎么做,大體上都無法逃脫趙烈的框架,因為無論駐軍還是屯田修渠、開草場還是整冗各族事務,都已經被趙烈寫進了名單里。 私軍成了光明正大的國家編制軍隊,各族人民也變成了敦煌下轄的人口戶籍。就連張圣這樣本來被任命為安西中郎將、開府下軍首的這么一個八竿子打不著敦煌的野草將軍,變成了敦煌郡軍長史,總各族軍隊及治安了。 今后無論筑城結寨,亦或是安編戶籍,都需要趙烈及其下屬的幕僚來安排。 趙烈先將茹茹人和嚈噠人安排在瓜州西部,而樂于游牧的高車部部民則安置在敦煌之南。至于那些馬匪身份混雜的,則先充為軍屯,按照軍制,是以三十戶一丁,五丁為一伍建立軍隊。 各個部族以鄉、里為牽制,分兩種政策、一種理解。也就是以東方制度作為基本理解,而將各個部落的制度留下作為包含在其中的制度。對于熟悉農耕的則留下來屯田。對于熟悉游牧的則留下來開設草場。 將敦煌附近上田、荒廢田和可開墾田悉數掌握在手中,而草場的開發則需要依賴高山引水、坎兒井還有一些河道來延伸種植,主要將紫花苜蓿徹底推廣開來。 而十年內的建筑計劃,則是趙烈給令狐休留下的難題,在十年之內修筑子城四座,加上修冗玉門關,甚至在陽關設置稅收,間接提高吐谷渾商賈來往的稅率,目的就在于與吐谷渾爭奪這條商道上的直接利益。 趙烈將這些安排完以后,方才以總管身份召見西域商賈王階在內的外來世家與商賈。 …… 王階在趙烈東去的時候,曾經貸金行商。如今嚈噠與突厥的關系暫時有了一定的緩和,他便出動商隊,將龜茲的馬種還有嚈噠的石炭還有薩珊帝國特有的寶石向東方販賣。 趙烈曾提點過他,棉花的種子和羊絨,都可以販賣給他在敦煌留下的軍隊。其中棉花的種子為最,且在嚈噠廣有野生,雖然需要漫長時間的人工培育,卻也需要大量的種子用來種植實驗。 王階曾帶領商賈千里迢迢,從里海附近帶著大量種子和皮毛來找張圣和鄧特兒商談。 商賈并非帶著東西到處跑,就算是幾年的長途跋涉,也要找到穩定的供貨商。他們縱然不如世家大族那樣對于每個地方的盤根錯節都了若指掌,但是也有自己來往的生存之道。 趙烈對突厥攻嚈噠戰爭的預估在562年左右才能完成,也就是史實情況如果沒有趙烈的影響,嚈噠人滅國與茹茹人西遷則會在560年左右形成君士坦丁堡所的阿瓦爾人。而如今由于茹茹人大部分開始歸順趙烈,西方的歷史也在受著細微變化帶來的影響。 本來在559年左右,嚈噠被薩珊帝國和突厥帝國徹底分割的,現在則需要到562年左右才能完成,而相對性的,南亞大陸上的局勢,也會隨之動蕩。(嚈噠人也是游牧民族,無文字,一妻多夫制,薩珊與突厥攻滅其時間不定,不過應該是逐步侵吞劃分,567年嚈噠殘余部落仍然在進攻南亞,故而很難斷定時間) 因為西方的戰爭局勢,則會因為突厥無力東顧,從560年高肅高長恭的蘭陵王從并州抵御突厥,變成563年左右抵擋入侵。 而突厥此時對龜茲的壓迫,前所未有。因為龜茲的戰略地位還有鋼鐵與高頭大馬的輸出是非常豐厚的,在整個阿尓泰山南麓,除了突厥管轄下的游牧部落,便是向西的龜茲、千泉等地的物產最厚。 突厥很著急,著急將國內勢力整合完畢之后,與薩珊帝國合力侵吞嚈噠。并非因為實力不足以應對嚈噠人,而是拜崇贊忽然發現,以趙烈的才能和才干,今后將是整個突厥最大的敵人。 趙烈與王階鄧特兒等人并坐,王階道:“將軍,我幸不辱命,總算完成將軍的托付,嚈噠境內的棉花還有這些西域石炭,都給將軍帶來了!嚈噠人不懂石炭,也不懂棉花,故而成本很低。” 趙烈聽王階這個話,心里自然有數。不過這時候萬萬不能因為其有功,便胡亂賞賜金錢,還是一樣的法,為君者若把上進的道路放在金錢上,那所有人都會處心積慮。 他沉著道:“商賈之行,利來利往。以金錢買人心,則人心向金錢不向上進。我欲在此地置辦官學,大興王化,故而商賈之家都可以以子孫為學。” 王階等人聽了眼前一亮,歷來商賈之家子孫不能入學,若是入學從政,那家族勢力便是商政兩在,當即道:“將軍但有所需,我等定然竭力為之。” 趙烈哂笑,釣魚當然得用直鉤釣:“雖然現在西域仍舊混亂不堪,高車與嚈噠同軌,茹茹與突厥并行,甚至山胡遺種、鮮卑舊部也在此地游牧耕遷。但是我心一直在惦念著怛羅斯還有阿爾泰山以西更廣袤的土地之上。” 鄧特兒眼神忽然一凌厲,他覺得自己用功的地方到了!他本就是從薩珊以西,君士坦丁堡以北而來的商人。這一路上莫什么風土民情,什么家國大政,他都大抵上接觸過不少。 賈氏的作用在于大勢上的作用,而他鄧特兒則是一塊塊墊腳的石子,趙烈必須得踩著他們,才能看到帕米爾高原這個圍墻外的世界! 趙烈道:“我目力有限,縱然站在山巔,也只能看到我眼睛允許我看到地方。但是我心胸無限,就像雛鷹一樣,在走之前,我一定要先學會飛翔的感覺!” 王階等人趕緊低頭拜道:“將軍的心胸,便是我們的向往。只要將軍安排,我們縱然粉身碎骨,也一定為將軍做到!” 怛羅斯,趙烈心心念念的地方,也是當年“山丘之王”高仙芝與波斯帝國拼命的地方,唐朝軍隊的兇猛,讓他們見識到了何所謂神圣,在三萬人的跨境遠征之下還能僵持數月,這個怛羅斯……一定得拿下! 趙烈道:“西海邊境之地,我要所有嚈噠人和土地優劣的詳細訊息,便是那石炭產地、鋼鐵冶煉的商賈人家,我也要一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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