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在靈魂空間里看過的“電影”鏡頭——身為人類精英的女特工被自己的“皇帝”出賣，絕望無助而又含恨不甘地仰望天空，摘下了身上最后的通訊工具，放棄抵抗，最后被蟲群淹沒……
這悲壯凄婉的一幕，曾讓我無比震撼，甚至覺得，比起我自己的，她的遭遇更加殘酷。
“她被改造成蟲族，但心底一直沒有忘記她的人類戀人，”我說，“說起來，這個故事也是你們人類編劇寫的，不是嗎？相比之下，我覺得皇帝的心更加冷酷，就像殘忍嗜血的蟲族，不過，你在轉移話題，那里的蟲族，和外面那些不一樣，外面都是昆蟲和節肢動物，威力不可同日而語，換算過來的話，就連劇毒水蛛王，也不過是一個高等蟲族，是可以快速批量生產的，完全比不上蟲族主宰。”
“太理性了也不好，”李奧說，“我們談的是劇情。”
我說：“那我們也不過是被一群毒蟲包圍，而我們入侵了他們的家園……”
“停！你又來了！”李奧叫住我，“雖然我也喜歡某些又恨又怕又美麗的反派，可你不要老是拿反派來形容自己的行為……”
我說：“事實就是這樣，當然，站在智慧生物的立場，這些盤踞在沼澤里的生物都是隱患，我們這是為民除害。”
李奧這才滿意：“對了嘛，這么一說，就好聽多啦，這也是事實啊！反正，殺光這些蟲子也不會影響生態平衡。”
我提醒他：“看緊點，劇毒水蛛王快到了吧？”
李奧說：“嗯，減速了？哦，它派了一群水系魔獸蜘蛛來了，可憐的家伙，它是不知道霸王龍的火焰有多難纏……”
霸王龍的火焰對雷電系魔獸有極強的殺傷力，一般的水系技能無法澆滅，劇毒水蛛王派出水系魔獸蜘蛛當然是無濟于事的，不過，能想到這一點，已經很有指揮頭腦了。
“你發現沒有？那些電影都是臨時應對，像我們這樣謀劃好的，確實有些欺負人。”我說。
“這就是信息戰！”李奧說，“別忘了，戰爭有兩個階段，早期的資源戰，和后期的信息戰，什么實力士氣民心正義，都不是最主要的，只有資源和信息才是根本，我們的實力，說白了最多能跟他抗衡，但我們有先發優勢，這就是以有心算無心！”
我看著頭頂上瑩瑩發光能量越來越少，說：“那就讓它慢慢打吧，反正它對我們一無所知，還有一個試探的過程，它或許以為這里出了什么寶貝，霸王龍不過是來搶奪寶物的魔獸……喂，你看，咱們現在像不像電影里那些被反派監禁甚至是進行生化改造的到倒霉蛋？”
“倒霉蛋倒是不像，像是生病打吊瓶，”李奧笑了，“好大一瓶藥水，一般人掛完就泡腫了吧？”
“我們的世界，恐怕很難接受這種治療方式吧？”我說。
“難說，反正我在書上見過，亡靈法師做實驗，給活物換血也是這么來的。”李奧說。
“那更糟，”我說，“一般民眾還好說，要是有見識的人看見，說不定還會把我們推廣的醫療當作為亡靈法術呢……”
“那倒未必，”李奧說，“又不是搞什么血腥實驗，一般人都不會懷疑的，就算懷疑，也只要有人做過示范，榜樣的作用就是無窮的。”
“但愿如此，”我說，“至少，推廣新醫術，可以讓更多無法接受治愈技能的窮人受益。”
李奧說：“這個你可能想得太美了，實際上，連地球還沒能實現完善的醫療體系，雖然看樣子也不用等太久……”
我說：“別忘了考慮兩個世界的區別。”
李奧說：“差異可能存在，但不會那么大，嗯，別急，這種事情，咱們只要開個頭就好，以后會怎么樣，還得看它自己的發展……”
大敵臨近，我們就這輕松地閑聊著。
沒過多久，李奧說：“我說什么來著？霸王龍的火焰不是好玩的……”
話音未落，我就聽到外面傳來模糊的“轟轟”之聲。
“怎么了？”我問。
“霸王龍的火焰，溫度高的有點離譜了……”李奧饒有興致地說，“竟然，直接把水分解成了氧氣和氫氣，引起小規模的爆炸了……簡直奇觀啊！在地球上，得在實驗室才能看到！”
我頓時明白過來。
按照地球物理學和化學的解釋，水是由氧原子和氫原子構成，而氧原子和氫原子本身會構成氧氣和氫氣，燃燒化合之后變成水，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除非采用電解的方式將其還原，不過，溫度超高的火焰也能局部達到這樣的效果，將水再度還原成氧氣和氫氣，然后再引發爆燃……
說出去誰會相信，水會變成助燃的“易爆品”？
李奧下一句話又有點氣人：“唉，可惜你看不到，這樣吧，等事情結束了，我去靈魂空間做成視頻給你看。”
老實說，外面敵人“大軍圍城”，我卻只能躲在里面聽，已經夠憋屈了，他還來這么一句……
“反正你說的攻不破……”我說，“對了，不是有反攻體系嗎？”
李奧說：“霸王龍一把火就夠了，何必浪費那點能量？哦……外面的空氣，一定彌漫著烤蟲子的焦香！”
我被他說得有點不舒服，說：“別說這個……”
“好吧，咱們再聊點別的……”李奧說，“說起來，其實這一次散功重修可能還不夠……”
我心里一驚：“什么意思？”
李奧說：“看把你嚇的……散功重修這種事情，在游戲里很常見的，等級高了買個洗點道具什么的都是常規操作，免得玩家還得從頭再來。”
我說：“游戲可以復活再來，咱們可沒那個機會。”
李奧說：“不，洗點就是重修，不是從頭再來，重點也不是這個，而是——后邊可能還有。”
我想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等以太和念動力的理論再度完善或者改進之后？”
李奧說：“你知道的，從牛頓力學到相對論，再到量子力學，雖然我卻自己也沒弄明白，但我敢肯定，以我們現在對以太的理解，肯定還有相似的發展路徑，只不過地球人花了幾百年幾十代人，我們卻要在一生之中完全經歷這幾次變革。”
我說：“無非就是再來幾次散功重修！這一次是高級魔獸，下一次又是什么？神使？神明？或者魔族？”
李奧說：“管他是什么呢，反正不要停下腳步就行了……”
“也對，讓他們來吧。”我說，“又不是沒經歷過生死！”
李奧說：“別這么說，你還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死。”
我說：“我這還不叫經歷過生死？”
李奧說：“只是有點危險而已，你以為呢？就你經歷過的這點冒險，算得上是生死考驗了嗎？”
我有些詫異：“難道不是嗎？一般人跌落懸崖，就算有怒氣保護也要丟半條命的！一般人如果和帕姆拉少族長戰斗傷成那樣，早就廢了吧？還有，被神使一劍刺穿，也活不久的吧？這都不算？”‘’
李奧頓了一下，說：“也是，從你的角度來看，心理沖擊確實已經達到了生死考驗的程度。”
我被他的話氣樂了：“那你呢？你站著看熱鬧不腰疼，當然不覺得危險了。”
“那倒不是，”李奧說，“我早就說過，你死了我也不好過，那可是真的從頭修煉，老費勁了。”
“老實說，如果當時我被帕姆拉或者精靈神使殺死了，你會怎么做？”我問。
“還能怎么樣？先裝死，然后躲起來養傷，通過秘密手段送個信回家，然后直接來桑塔斯城。”李奧毫不猶豫，“照這個速度，我可能上個月就把劇毒水蛛王給剁了，現在都已經進入賢者之塔把精靈大美妞兒納入后宮了！”
“這么說來，我才是那個礙事的人？”我說。
“也不是，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做不到你這一步，”李奧說，“人最可悲的不是在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失去后才后悔莫及，而是明明知道應該珍惜，卻偏偏沒有做出行動！更可悲的是，到了該后悔的時候又假裝滿不在乎……”
我有些摸不準他的思路，說：“你什么么情況？突然來這么一頓心靈雞湯？”
心靈雞湯這個詞挺有意思，看似都是一些很有道理的人生感悟，充滿了催人樂觀奮進的大道理，但實際上的指導意義并不大，最多給人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李奧卻否認：“不是雞湯，只是感慨，唉，怎么會說到這個了？換做正常的穿越故事，應該是兩方斗智斗勇，情節緊張刺激，局勢千鈞一發，敵方來勢洶洶大軍壓境，我方嚴陣以待，防護罩搖搖欲墜，那緊張刺激的局勢……哪像我們，躲在防御里面吹牛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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