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來紅布下不是別物,居然是一座高達一米,造型精美的座鐘。 此時的鐘表所用的動力還是鐵質發條,要等到伽利略提出等時性理論,到17世紀中期才會出現擺鐘。 這本是稀罕物,乃是由西方漂洋過海來到大明的,報時雖然并不特別準確,卻仍舊價值不菲。 只可惜華夏人普遍迷信,送鐘與送終諧音,達官富賈之間,除非關系特別默契,否則斷無以此物道賀之禮。 吃驚過后,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張佑的身上,紛紛暗想,難怪張宏與張誠聯袂道賀,這哪里是道賀嘛,分明就是添膈應來了,估計為的還是張鯨之死,耿耿于懷吧? 張佑還沒話,馮保倒先沉著臉開了口:“張誠,你這是什么意思?張鯨之死,死有余辜,莫非你還有點不服氣嗎?” “馮公公,您這話的可不敢接,這鐘花了的兩千兩白銀,雖比不得您老奔雷琴,畢竟也是的一份心意,怎么就跟張鯨扯到一起了呢?” 張誠欠身道,臉上雖然掛著笑,語氣卻著實不那么平和,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起來。 張居正的臉色一片陰霾,不過就是司禮監一個的秉筆罷了,居然欺上門來,真以為老夫是吃干飯的不成? 他不動聲色斜了張佑一眼,靜觀其變。 眼見馮保就要發怒,張佑嘻嘻一笑,:“算了馮公公,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嘛!” 兩千兩銀子夠買200畝良田了,其實并不是數目,張佑故意這么,不過是氣張誠吧。 “子誠,你年輕不懂,這根本就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今日是你受封伯爵的大好日子,他卻送鐘于你,居心何在?” 張佑裝作一副剛剛反應過來的模樣,一拍腦門兒:“我還當是什么呢,原來公公是生這個氣啊,嗨,不就是個送終嘛,真要這么靈驗,那我就趕緊買上十個八個這種東西,看誰不順眼就給他送一個去。” “就是嘛,馮公公,的就知道伯爵爺心胸坦蕩,不會在乎這些。”張誠細聲細氣笑道,心頭冷笑,靈驗不靈驗,待會兒就知道了。 一場插曲,張佑都不在乎,馮保自然也就無話可了,心里卻不免暗暗有些佩服他的氣度,少居高位,不驕不躁,這般有涵養,實在是個異數。又想,不都這子心眼嗎?莫非傳言有誤? 喜怒不形之于外,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應有的素養。 張居正對張佑的表現十分滿意,本來就是,無謂的爭執沒有任何意義,不動手則已,只要動手就要殺的對方片甲不留,再無翻身的可能。 他并不知道張佑與皇后之間的秘密,所以也就無從猜測張佑的心思,張佑心知肚明,張宏和張誠父子根本就不是來給自己道賀的,純粹就是來看笑話。 只可惜,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眾人各懷心思,表面上氣氛卻又漸漸融洽了起來。 杯來盞往斛光交錯,酒文化由古至今,乃是華夏文明的精髓。 酒至半酣,不知是誰提頭,眾人行起了酒令,張佑素喜詩詞,雖無多么高深的造詣,倒也勉強能夠應付下來。 然后不知是誰提議,要伯爵爺唱一曲,于是馮保也來了興致,親自撫琴為其伴奏,一曲《滄海一聲笑》笑下來,眾人興致不減,又唱了一遍《笑紅塵》,這才作罷。 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細聽一下,已是三更了。 張宏父子對視一眼,暗暗奇怪,凈事房宋公公明明了今晚萬歲爺要留宿坤寧宮,都這時辰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萬歲爺還沒有和王娘娘休息? “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時辰不早了,諸位身居要職,干了這最后一杯,就散了吧。” 張居正可猜不到張宏與張誠這對父子心中的九九,起身提杯道,他是外臣首領,身份貴重,如此提議,自然沒有人反對,于是人們紛紛起身,一飲而盡,告辭而去。 張宏父子落在了后邊,待馮保也離開之后,這才拱手道別。 其時眾人皆散,大門口只余張佑張居正與張宏父子四人,氣死風燈高高掛在門樓,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偶有微風吹過,那影子便有些搖晃,夜深人靜,瞧著還有些慎得慌。 “今日著實晚了一些,夜深人靜,免不了邪氣作祟,兩位公公謹慎一些。” 眼看張宏張誠就要上轎,張佑意有所指的道。 “哈哈哈……子誠笑了,咱家都是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就有邪氣,也找不到咱家頭上,倒是你,年輕多才,可要留心桃花劫哦。” 笑一句,張宏咳嗽著上了轎子。 張誠道:“多謝伯爵爺提醒,不過邪氣上門也分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還是讓那些心中有鬼的擔心去吧。” “的也是,反正咱們也問心無愧,倒是張某多慮了,請。” 張誠拱拱手上了轎子,待轎子遠去,張居正這才問道:“子誠啊,聽剛才你與張宏父子話暗藏機鋒,不會是有什么事情瞞著老夫吧?” “太傅大人多慮了,他敢送鐘給我,怎么我也得給他添點膈應才是。” “不太像’”張居正搖了搖頭:“你可不是那種愛占口頭上便宜的人,著停頓下來,見張佑,并無解釋的意思,擺擺手:“罷了罷了,既然你不想,老夫就不問了,總之一句話,用到老夫時,不用客氣。” 這邊張居正暗暗好奇,走的那兩位心里邊也是奇怪的很,剛拐過街角便停了下來,上了一個轎子。 “義父,孩兒怎么感覺這張佑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張宏道:“咱家也有這種感覺,不過那張大受辦事還算細致,應該不會走漏風聲才對嘛。” “但愿吧,”張誠被張佑的幾句話搞得心事重重,道:“都這個時辰了,宮里還沒消息,實在是讓人不放心啊。” 張宏點了點頭,也不管轎子里黑咕隆咚,張誠看得見看不見,吩咐道:“讓他們走快些,回去之后趕緊去看看動靜。” “也只能這樣了。”張誠心里十分不安,實在是張佑的反應太過奇怪,讓他覺得有些莫測高深,邊邊提高了聲音,吩咐外邊抬轎子的加快速度,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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