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子倆在東華門分手,張宏回了自己府邸,張誠獨自進了紫禁城。 他是坤寧宮的管事牌子,又兼著秉筆太監的身份,哪怕深更半夜,也沒人敢于阻攔。 殿門口值宿的宦官以陳友為首,張誠邁步上了丹墀,招手將其叫了過來:“沒什么事吧?娘娘找過咱家嗎?”聲音壓得很低,生恐驚動了里邊的朱翊鈞。 陳友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回公公的話,還真找你來著,聽您去了明威伯府,倒也并未什么。” 張誠心里有鬼,又問“娘娘歇下了吧?”倒沒敢提朱翊鈞,生恐陳友聯想到什么。 “早就歇下了,萬歲爺來著,本來要留宿在咱們宮里,后來不知為何又走了,娘娘許是心里有氣,剛過亥時就歇息了。” 張誠一驚,故作不知:“萬歲爺來著,怎么又走了呢?” 陳友道:“這人就不知道了,也不敢問。” 張誠有心進殿去打問一下,又感覺太過刻意,擺了擺手,轉身下了丹墀,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呢?萬歲爺來了又走,究竟是因為什么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假如朱翊鈞發現王皇后的秘密,王皇后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休息,而朱翊鈞勢必暴露,早就派人去抓張佑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會不會是王皇后推自己來月信了? 不過也不對呀,換成自己,若是沒有見過那封告密信也就罷了,既然見到了,管你有沒有月信,扒光了,看看再。 躺在床上,他越想頭越大,卻萬萬也想不到,自己和張大受之間的密談內容,早已為王皇后知曉。 輾轉反側了半,反正也是睡不著,他干脆起身出宮去乾清宮尋張大受,只是走到一半又猶豫了,這么晚了,別人問起時,怎么? 莫不是張大受那子走路了風聲吧?他突然想起張佑的反應,若真是如此的話,怕王皇后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只是她的毛明明已經掉光了啊,就算張佑幫他治療,這才幾,不可能這么快就長起來呀。 這幾晚上他忙著搞陰謀,并未在坤寧宮留宿,是以,還真不清楚張佑有沒有來過。 他突然開始有些后悔,若是早能想到這種方法提醒朱翊鈞,當初就不去找張大受了,這種掉腦袋的大事,每多一個環節,便多一份風險。 一宿就在這么惶惶不安當中度過,剛朦朦亮,張誠洗漱一番,趕往正殿。 陳矩也在,見他眼睛中布滿血絲,不免心頭冷笑。 打個招呼,兩人寒暄兩句,張誠心中有事,并未發現陳矩神色異樣。 王皇后素來有早起的習慣,張誠趕到暖閣之后,發現她早已坐到梳妝臺前,如云般的秀發披散,急忙走到她身后,順手拿起了旁邊的梳子。 王喜姐皺了皺眉,強忍著對他的厭惡,任其幫自己梳頭,假意問道:“這兩你忙什么呢?也見不著你的人影。” “這不是遼陽大捷嗎,****封賞的事多,馮公公他們忙不開,昨晚又去明威伯府道賀,到這里,張誠頓了一下,故作隨意地問道:“對了,聽昨晚萬歲爺來了,怎么又走了?” “沒啥,就過來看看,本宮身子不爽利。”王喜姐隨口道,接著又道:“對了,聽陳矩講了個稀罕事兒,他老家有個老漢養了一條土狗,有一次家里來貴客,想吃肉,那老漢便把狗叫過來,拿起石頭狠狠砸在它的腦袋上,第一次沒砸死,狗被嚇了一跳,驚恐地跑掉了,他便再次叫他,那狗有些疑慮,不過仍舊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于是老漢再次舉起手中的石頭,狠狠砸在它腦袋上,這次,那狗當場斃命。” 張誠一下沒明白王喜姐講這故事的意義,隨口搭話:“這事兒不稀奇。狗對主人最忠心了,打都打不跑,貓就不行,誰給他好吃的,他就去誰家。” “是嗎?”王喜姐笑了笑,玩笑似的道:“那你是愿意做狗啊還是做貓啊?” 張誠信誓旦旦的:“娘娘對老奴這么好,老奴要做娘娘的一條狗,忠心耿耿,絕不有二心。” “但愿吧。”王喜姐語氣淡淡的道,接著嘆了口氣:“可惜呀,人跟狗不同,人有私心,狗沒有……行了,不這些了,趕明兒給本宮找條狗來,你不是忙嘛,下去吧,把陳矩給本宮叫起來。” 張誠有些不明所以,卻又不敢反駁,放下梳子乖乖地退了出去,越想越不對勁,卻又怎么也想不通毛病究竟出在哪里,一顆心七上八下,就跟吊了個狼似的。 他愈發后悔不該趟這潭渾水,張鯨死就死唄,自己還更得張宏器重了呢,人家張佑如今是如日中,別人上趕著巴結都來不及,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走到他對立的面上了。 不會是真的中邪了吧?想到昨晚分手時張佑的話,他忍不住安慰自己:就算皇后知道了些什么,肯定也查不到自己頭上,自己得穩住,先看看情況,實在不成,只能對不住張大受了。 張成內心忐忑的出宮去找張宏商議,陳矩則去見王喜姐。 “真的,一見到他,本宮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想宰了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娘娘消消火,不忍則亂大謀,雖然咱們用張大人的法子暫時應付了萬歲爺,張公公卻畢竟掌握您的秘密,萬一把他逼急了,對您沒好處。” “本宮知道,只是……算了,不提他了,回頭你問問張佑有沒有什么方法?能不動聲色地把他除了。另外,這兩宿,他也沒有進宮為本宮針灸,催催他,總不能讓本宮總是黏著那個東西吧!” “內臣醒得了。” “你辦事還算謹慎,好好干,抽空本宮和兩位太后娘娘一聲,提你做坤寧宮的管事牌子。” “多謝娘娘賞識,這是內臣的榮幸,只是張公公那里……” 王喜姐冷笑一聲道:“他不是司禮監事兒多嗎?眼不見心不煩,讓他專心做他的秉筆太監去吧。” 陳矩雖然深恨張誠惡毒,聽到此處卻并未有幸災樂禍的心思,反而有些感慨,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張誠在后庭當中也算是位極人臣了吧,如今,張鯨一死,馮保得歲數也不了,司禮監中秉筆隨堂太監當中,拋開張宏不提,張誠的威望以及受寵程度,絕對是拔尖的,只要安心本分的做事,不定哪就掌印東廠了,司禮監掌印不出意外的話也會落在他的手里,現在皇后娘娘把他恨到了骨子里,什么前途,能保住命就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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