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陳丹青早早就起床，梳洗之后，在客棧樓下集合，吃早飯的時候，周圍的人有有笑，唯獨陳丹青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怔怔的看著碗里的粥，毫無反應(yīng)。

    燕南飛見狀輕聲道：“青哥兒，你怎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昨晚沒睡好嗎？”

    陳丹青楞了一下，搖頭道：“沒，沒有。”

    燕南飛問道：“那你怎么滿眼血絲，眼睛紅紅的？”

    陳丹青剛要話，一旁的海棠姑娘輕輕哼了一聲，道：“只怕是心里想著的人兒還沒出現(xiàn)，所以有些無精打采罷了。”

    早在吃飯之前，陳丹青便朝四處瞄了一眼，可惜沒有看到昨晚那位少女了，心中略感失落，卻沒想到這份心思竟然被海棠姑娘看破，頓時覺得大為窘迫，嚅嚅喏喏，想解釋什么，卻不知該怎么。

    游方道人眼神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兒，若有所思，會心一笑，開口道：“今日是藥市開啟的日子，咱們吃完還是趕緊上路，莫要耽擱了。”

    老道士開口，眾人并無異議，陳丹青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低頭開始扒飯。

    大概是有些做賊心虛，吃完飯去藥市的一路上，陳丹青都不敢抬頭看海棠姑娘，生怕她又提起昨晚之事，雖然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的，好在海棠姑娘并沒有再什么，一路相安無事，直至藥市之外。

    看著眼前依舊熱鬧非凡的市集，游方道人瞇眼道：“四市能有今日的繁華，陰陽學(xué)宮功不可沒啊，雖然王明陽那個老東西做人虛偽，但的確有幾份過人的本事，偌大陰陽學(xué)宮傳到他手中，蒸蒸日上，隱隱有修行圣地的氣象了，若是再給他些時日，未必不能做到，可惜他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依附權(quán)貴可以，但忘卻修行便有些舍本求末了。”

    王明陽是陰陽學(xué)宮的宮主，此前陳丹青曾見過一面，對那位傳中返老還童的高人，畏大于敬，或許這世上像游方道人這般性情和善的高人已經(jīng)少之又少，大多如王明陽那般姿態(tài)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但這樣的姿態(tài)并沒有錯，陰陽學(xué)宮貴為修行圣地，他王明陽更是半只腳跨入造化境的大高人，若是沒有半點脾氣，陳丹青都懷疑是遇到假貨了，少年依稀記得當(dāng)初在饒城的時候，杜老頭曾提及過這位王宮主，起后者來，言語中多少有些惋惜，但無論如何，對陳丹青這樣初出茅廬的子來，那已經(jīng)是一座很長時間內(nèi)無法逾越的高山了。

    燕師兄不知陳丹青內(nèi)心在想什么，已經(jīng)牽著馬車安置去了，海棠姑娘瞥了他一眼后，自顧自的往藥市里走去，等游方道人招呼一聲以后，陳丹青這才回過神來，跟著往里面走去。

    當(dāng)真正到了里面的時候，才明白這所謂的藥市，是何等的繁華熱鬧，長長的一條街道，五馬并驅(qū)的寬度，滿是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熱鬧。云冠道袍，竹杖芒鞋，羽扇綸巾，甚至人群之中還有幾個碧眼鷹鼻的異域人，讓人暗暗稱奇，忍不住多看兩眼。

    游方道人抬頭看著遠(yuǎn)處一家胡人經(jīng)營的鋪子，輕聲介紹道：“大乾如今萬邦來朝四海臣服，更是由桃家牽線，廣開商路直至西域，將諸多域外奇寶引至中原，用佛家的話來，這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太上教最后輸給那位乾帝，也并非沒有道理，論眼界便已經(jīng)輸了大半了。”

    陳丹青聞言點了點頭，游方道人往日里與他話從不避諱什么，老道士雖然出自太上教，但并沒有一昧偏袒后者，對中原王朝亦是褒貶有之，不過陳丹青琢磨不透他話里的深意，心思卻早已被那幾個胡人吸引過去了。

    游方道人見狀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什么，繼續(xù)往前走去。

    四人結(jié)伴而行，抬頭看去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卻不知人群之后，卻有人早已看見了他們。

    ······

    遠(yuǎn)處一座閣樓上，并肩站著兩個人。

    高瘦清癯的是一位老道人，身穿青紫道袍，腳踩麻鞋，道髻別木簪，手挽拂塵，站地如同一棵枯松，隨風(fēng)左右搖擺不定，身旁那矮胖臃腫的是一位富家翁模樣的中年男子，雙手插在袖子里，渾身上下寫滿了市儈的氣息，正瞇眼看著遠(yuǎn)方緩緩走過的人群，臉上笑意不減。

    無論是誰，都不會想到這樣風(fēng)格截然不同的兩人，會站在一起，卻偏偏是那樣的融洽。

    清癯老道忽然睜開眼睛，身子仿佛定在了原處，輕聲道：“他們來了。”

    矮胖男子點頭道：“是啊，他們來了。”

    ······

    陳丹青和燕師兄并肩走著，海棠姑娘懷抱著‘胭脂’走在前面，游方道人老神在在走在最后。

    他們的前面，許多店鋪樓閣層層疊疊排列在街道兩旁，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其實現(xiàn)在游覽藥市也看不到什么好東西。”燕師兄轉(zhuǎn)頭看向陳丹青，輕聲道：“真正的好東西，是不會拿出來明碼標(biāo)價的賣，而是只能通過以物易物來換取。”

    陳丹青詫異問道：“這是為何？”

    燕師兄笑著解釋道：“旁人眼中視若珍寶的東西，在修行者眼中或許一文不值，境界決定眼界，眼界決定高度，有人傾盡萬貫家財，只為換來一枚延年益壽的丹藥，或許還求之不得，在這里錢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陳丹青聞言詫異，愣了片刻，然后問道：“這世上真有延年益壽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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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有。”燕師兄認(rèn)真道：“昔日大秦皇帝游離下時，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太上教便以一枚靈丹妙藥，為他吊了七日的性命，直至回到大都咸陽。”

    陳丹青猶記得這段歷史，不過燕師兄所言和史書上記載的有所不同，后者記載的是秦皇駕崩在宮中，已經(jīng)是周游下歸來后不久，若真如燕師兄所言這般，這種可以吊命的丹藥，怕是要讓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了，甚至不惜傾家蕩產(chǎn)。

    燕師兄跟隨游方道人已久，見多識廣，將這些東西娓娓道來，聽得陳丹青愈發(fā)有味。

    卻不知，暗中已經(jīng)有目光在注視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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