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夢中夢見素未見過的人，自然是看不清楚長相的。 皇上竭力按下滿腔驚懼，凝著慧貴妃，“他朕待他薄涼？” 慧貴妃點頭。 “他還什么了？” “他，祁北姑蘇家，從祖輩起，世代忠烈，為我朝立下汗馬功勞，到他這里，更是為我朝打下半壁江山，他姑蘇家的子孫，不分男女，只要成年，都能提槍上戰(zhàn)場。” “可他滿門絕種，陛下竟然無動于衷。”因為顫抖，慧貴妃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時高時低。 “他死命的掐著臣妾的脖子，臣妾被嚇得魂兒都要沒了，就知道去拼命去掰開他的手，可越是掰開，他掐的越緊，他，既然陛下能無動于衷他姑蘇家無后，也休要怪他狠心，奪了陛下的子嗣！” 皇上頓時如遭一道驚雷，一顆心，狠狠一抽，臉白成紙色，嘴皮顫抖，瞳仁渙散，“朕……朕不是讓顧臻親自在他墳塋前處決了端王！” 這樣的話，連他自己，的都沒有底氣。 當(dāng)年祁北姑蘇家滅門慘案之后，他震怒之下，親自指派了端王前去調(diào)查，端王本就是真兇，他能調(diào)查出什么，可惜那時，他不識端王真面目，信了他的話。 端王，是姑蘇家同江湖人士結(jié)怨，人家劫財滅口，手法高超，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恰逢那時南越作亂，皇上騰不出更多地精力來，此案，就不了了之。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每每到姑蘇將軍忌日，皇上總要在宮中社壇，高香祭拜，請了大佛寺的高僧唱佛誦經(jīng)。 一則是對姑蘇將軍一家的悼念，二則，也是心頭懼怕，畢竟死了的，是那樣英魂烈骨的一家，又是那樣凄慘的死法，難免冤魂凝聚，不肯散去。 在加那段日子，自從姑蘇家被滅門一事傳到宮中，太后就臥病不起，聽跟前侍奉之人提起，太后昏迷之際，嘴里念念叨叨的，皆是姑蘇二字，就算清醒過來，也是整日以淚洗面，不肯多言一句，只一個人發(fā)神。 御醫(yī)流水的把脈問診，卻是看不出病情所在，眼見太后日益消瘦，精神萎靡，更是讓皇上心頭戚戚那第二種念想。 直至第三年頭上，太后才病情好轉(zhuǎn)，之后，因著姑蘇彥也沒了，顧臻又不涉朝政，專心問道，淡出他的視野，耳邊再無人提及姑蘇一家，太后的身子也愈發(fā)健朗，他也就漸漸將此事拋開。 本以為，就算有怨靈執(zhí)念，不肯散去，三年頌法，也該超度他們，沒想到，姑蘇老將軍，竟然親自找上了慧貴妃。 這讓皇上，怎能不駭然。 抓著慧貴妃的手，不知何時松開，怔忪過后，猛地又一把將其抓起，死死攥在掌心，“他還什么了？” 慧貴妃雙手被皇上捏著，感受到源自他從指尖到手掌的那份寒涼和顫抖。 略一沉吟，慧貴妃道：“還什么，臣妾醒來的時候還記得，可這時，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就覺得脖子這里，仿佛現(xiàn)在還被他一雙布滿老繭的粗糙大手掐著，掐的臣妾透不過氣。” 做夢之人，是如此的。 夢里的情形，隨著清醒的時間加長，越來越模糊，能留下的，唯有夢中自己的感受。 皇上不疑有他，沉默良久，攬了慧貴妃的肩頭，聲音暗啞像被火炭灼傷，“好了，噩夢而已，不怕了，朕在呢，這夢，出來，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竭力掩下他自己心頭的驚懼，皇上面作一派無事，安慰慧貴妃。 慧貴妃無視皇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點頭，撫著胸口大喘幾口氣，“是心里松快多了。” 皇上拍拍她的臉蛋，“好了，睡吧，沒事了。” 各自躺下，依縮在皇上身側(cè)，慧貴妃不過片刻便氣息均勻，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聽著耳畔靜謐的呼吸聲，皇上卻是再無睡意。 今兒白日受了那樣大的驚嚇，夜里又被他灌的醉的一塌糊涂，傷心往事一樁接一樁的提起，更是因著他的詢問，幾次提起姑蘇家，也難怪姑蘇老將軍會入夢慧貴妃。 且不什么亡靈不安，單單一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能解釋一切了。 心頭重重一嘆，皇上眉頭蹙成一坨。 子嗣…… 是啊，祁北姑蘇家，世代忠烈，如今他滿門被滅，僅存的一絲血脈，就是顧玉青和她那不知道在哪的弟弟，并且還是姓顧不姓姑蘇…… 也難怪姑蘇老將軍他薄涼無情，這么些年，他竟然從未想過，給姑蘇家挑一個品相俱全的孩子做繼子，去繼承他那一脈！不發(fā)揚光大姑蘇家的威武盛名，單單每逢忌日，有個人起灑掃祭祀，也能告慰姑蘇滿門冤魂了。 思緒及此，皇上心尖狠狠一抽。 是他倏忽了…… 可是，要給姑蘇家挑繼子，那繼子的出身，又絕對不能隨意，不是王侯將相家的嫡子，卻也不能差到哪去，更何況，那孩子的人品相貌，需得樣樣出色，才配得上姑蘇家的名號。 若是隨意指派，去了的人，只會享受姑蘇家的蔭封榮耀，卻是行出為非作歹之事，不僅沒有告慰老將軍在之靈，反倒惹得他越發(fā)難安。 皇上心頭，那叫個愁啊！ 瞥了一眼依偎在他身側(cè)，早已經(jīng)一臉恬靜再入夢鄉(xiāng)的慧貴妃，皇上輕輕挪了身子，披了衣裳下地。 被窩是讓人喪失理智的墳?zāi)梗稍诖查缴希惠呑右蚕氩煌高@件事，更何況，此時距離他起床早朝，也不過一個時辰光景了，再睡自然是睡不著，還不如早早起來去御書房。 一則自己能徹底冷靜下來想想，二則，也免得到時候驚擾了慧貴妃，讓她還得起來服侍自己更衣。 大門“咯吱”一聲被皇上推開，驚得守在門口打盹兒的慧貴妃的婢女和不知何時趕來的內(nèi)侍總管俱是一愣。 這個時候，皇上怎么出來了。 方才慧貴妃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他們可是聽得真真的，難道慧貴妃惹怒了皇上？可瞧著皇上的面色，也不像啊！ 就在慧貴妃的婢女和內(nèi)侍總管不落痕跡偷偷一個對視之際，皇上邁出門檻，內(nèi)侍總管當(dāng)即上前去扶，皇上吩咐，“莫要吵了慧貴妃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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