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慧貴妃的脾性我還是了解,若是連個兒子也教不好,她也做不到寵冠后宮多年地位不可撼動,有手段爭寵,她就有手段調(diào)教兒子,什么不學無術,不過是一種保護罷了!若不是如此,煜兒怎么能逃得過皇后的毒手。”提及故人,那婦人面上的溫度,漸漸爬升。 只是在起皇后二字時,臉上才才升起的溫度,倏忽將至冰點。 時隔這么多年,她始終無法放下當年的仇恨,滿門抄斬之恨。 只是比起對皇后的恨,她更恨的,是皇上,那個她將真心托付的男人。 “姐,不管怎么,這件事,總之還是該高興的。”知道那婦人這么些年,日日過得辛苦,每一,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那嬤嬤忍下眼底淚花,道。 “我高興不起來!”那婦人搖頭道,“當年,他狠下心殺我兒子滅我梅家,史官會在他的功德簿上濃墨重彩記上一筆,他是不被美色迷惑的明君,當斷則斷。” “現(xiàn)如今,他三堂會審翻案,史官又會在功德簿上為他歌功頌德,他是胸襟寬闊的明君。” “不論如何,我梅家數(shù)口人命,是他帝王路上的墊腳石,不過是為了成全他的顏面罷了,我有什么可高興的!我一點都不高興,若是我的炎兒還活著,或許我會高興,畢竟,一旦洗清冤屈,他就還有機會去爭一爭那至高無上的皇位,可眼下,我的炎兒沒了,我要死要活都不重要,還要這清白有何用!你以后,不要再對我這些了,我不想聽。” 滿面決絕,滄桑而暗沉,看的老嬤嬤心口錚錚的疼。 那婦人卻是透出一口氣,瞥了一眼窗外漫橫飛的大雪,換了話題,“這個時候,牛乳想必又漲價了吧?你可是給戚大夫送了些去?” 王家莊來了一位赤腳游醫(yī),名喚戚銘,人長得清俊,醫(yī)術也是實在了得,給人瞧病,醫(yī)德甚好。 早些年用慣了宮中拔尖兒的御醫(yī),也及不上他的醫(yī)術分毫。 她這腿,早年落下的病根,一到深秋,便疼的下不得地,一直要熬過來年春,到了初夏,才會好轉。 可自從被那叫戚銘的大夫給針灸了幾次,又按著他開的方子服了藥,這腿,竟就再也沒有疼過。 眼下窗外白毛風雪,按著往年,這個時候,她早疼的滿炕滾了,哪會像現(xiàn)在這樣,只抱個手爐,就能穩(wěn)穩(wěn)的坐在這里話。 更要緊的是,她手頭銀子還是顧臻出征前給她送來的,用到現(xiàn)在,早就捉襟見肘,而戚銘推薦給她的藥鋪,幾味藥買下來,一共也沒有往常三分之一多。 她轉了話題,嬤嬤自然不好再那件事惹她生氣傷心,更何況,最近提起這位戚銘大夫,她的神色,總是格外的溫柔。 其中緣故,嬤嬤也知道。 若是皇長子還活著,他想必此刻,也是這個年紀,同樣是清風霽月的人物,看著這位神醫(yī),心頭難免想起早亡的皇長子。 嬤嬤壓下先前的心思,笑著道:“送去了,連同您給他繡的幾雙鞋,一并送去了,戚大夫眼見那幾雙鞋,欣喜的什么似得,非要來親自登門叩頭答謝。奴婢只現(xiàn)在風雪太大,不方便,等氣好了再。” 婦人聞言,臉上笑容又盛了幾分,“不過是幾雙鞋,他就高興成這樣。” 婦人高興,嬤嬤自然也跟著心情明朗起來,越發(fā)順著她的話:“從沒有爹娘,只跟著師傅過活,哪有人這樣關心他,戚大夫遇上姐,也是他的福氣,要奴婢,姐不如認了他做干兒子,奴婢年紀大了,萬一……姐跟前總要有個人陪著。” 明明是在讓人高興地話,可著著,嬤嬤就忍不住,順嘴道此處。 話音落下,登時懊悔,心翼翼朝那婦人看過去。 只見那婦人嗔怪她一眼,“你又這樣的話!”卻是沒有動氣,反倒抿嘴一笑,“這話也就咱倆,若是讓外人聽取了,非得笑死,你張口閉口喚我姐,卻是讓我認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做干兒子……” 老嬤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頭登時一松,不由跟著笑。 自從當年一事之后,梅妃的性情,便變得頗為怪異,尤其是敏感的很,稍有不慎,便要發(fā)脾氣。 這些年,還要好些,尤其是起初那幾年,家里幾乎就沒有一個完整的碗。 光是買碗,顧臻都不知花了多少銀子,后來干脆直接送來一套木碗。 自從那叫戚銘的大夫來了王家莊,給她瞧過一次病之后,她的性子,就越發(fā)的正常起來,經(jīng)年不動針線,甚至還親自給他繡了鞋襪。 “奴婢也是覺得戚大夫和姐實在投緣,等真的認了做干兒子,奴婢就改口,再不叫姐,只叫夫人。”嬤嬤伸手摸了摸那婦人手里的湯婆子,“不熱了,奴婢再給加點碳吧。” 婦人將湯婆子遞給她,眼底閃著絲絲縷縷的期許,笑道:“你也覺得是緣分嗎?從他來給我瞧病,我就覺得是緣分,是上見我可憐,沒了炎兒,補償我呢!我也不求能認他做干兒子,只求他長長久久的住在王家莊,我能時不時的見一見,給他做做衣裳鞋襪什么,就知足了。” 沒在兒子身上用上的心,在另一處加倍補上,未嘗不是一種情感的傾瀉。 嬤嬤換了炭火,將手爐重新塞到那婦人手中,“趕明兒雪停了,奴婢去試探試探戚大夫,看他有沒有這個意思,若是有,能認了干兒子,最好不過。若是沒有,問一嘴也不損失什么。” 那婦人略一思忖,便點點頭,“好。只是你這一問,我這心里,就又要七上八下的惦記了。”著話,面上卻是始終掛著笑,“對了,阿青和煜兒的婚事,你可知道是定在何時?外面有沒有傳言?” 嬤嬤道:“聽是等顧侯爺回來,擇了吉日就辦。” “眼下顧臻人在滄瀾,就算是明日開拔回京,等到了京城,也是兩個月之后的事了,更何況,滄瀾一戰(zhàn),還不知何時結束,咱們還有時間給阿青繡一繡嫁妝,當年姑蘇彥冒死從死人堆里把我救出來,眼下她女兒出閣,我豈能什么都不做。” “若是先前,也倒得過去,畢竟我活著,還只是個僅僅顧臻知道的秘密,可自上次阿青意外闖進來到現(xiàn)在煜兒和慧貴妃又替我洗清冤屈,我這秘密,就不是秘密了,她們大婚,我總要表示表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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