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92zw】 彼時, 楊五和蘇蓉正自山間采了些還沾著露水的鮮花,打算拿到洞府里去插瓶。沖昕不在,一走就要兩三年。楊五就由著自己的喜好隨心所欲的布置起臥室來。 她穿著單薄的春衫,抱著一捧鮮妍嬌花,青春明媚。那證道峰弟子與她話的時候, 語氣其實稱得上是和氣。但一宗掌門忽然召見一名姬妾,還是令蘇蓉驚疑不定, 不安的看向楊五。 這召見來得突如其來, 楊五心中亦是驚訝。她沒有隱藏,直接將這份情緒表露給對方看, 詢問:“可問道兄,掌門召我何事嗎?” 那弟子道:“我等不知。還請姬速速隨我們前去, 莫令掌門久候。” 楊五目光掃過二人腰間,親傳弟子的青玉牌閃動著溫潤的光澤。她一個姬妾,何德何能, 能勞動兩位證道峰的親傳弟子親自來接?她的心里,隱隱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蘇蓉。”她轉頭道,“我的坐騎在半山林間呢,你幫我去牽來可好?” 蘇蓉眼神閃爍, 立刻應道:“好。”轉身就跑。 那證道峰弟子了句“不必了”也沒能攔住她。一個執役弟子, 也無關緊要。那弟子便不管跑掉的蘇蓉, 只對楊五道:“楊姬不必麻煩了, 與我同行便是了。”著, 便祭出飛劍, 離地半尺。 這竟是不容她拖延了。楊五的心就往下沉了沉。 她揚起面龐,微笑道:“好。”便放下手中鮮花,上了那人的飛劍,站在他身后,扯住他的衫角。 蘇蓉發足奔向半山。 她和楊五采花的時候,才放了灰灰自己出去玩。此時煉陽峰上哪有第二個灰灰?半山,只有徐壽。 可等到她扶著徐壽踩著他的長/槍一起回到洞府處的時候,只看到那一捧鮮花躺在地上,楊五和證道峰兩名弟子都沒了蹤影。 蘇蓉跳下長/槍,變色道:“這事情不對!” 縱道君再寵楊五,楊五到底也就是一個凡人姬妾,與掌門真君的身份判如云泥,是為了什么掌門要見她?還這般強行帶走? “徐壽!”她一把抓住徐壽的袖子,焦急道,“你快想辦法!這事情肯定不對!我告訴你!以前我們府里要處置人,就是這樣的做派!”通常那些被帶走的人,婢女也好,通房也好,后來……就都不見了。 徐壽在路上已經聽蘇蓉講了大概。他出身侯府,這樣的事,比蘇蓉見得只多不少。蘇蓉一,他便明白其中厲害。 他抿緊唇,忽地丟下一句:“在這等著!”催動長/槍,倏地化作一道銀光而去。 蘇蓉目光追著他去,發現他去的方向并不是證道峰,正焦急欲喊,忽地醒悟過來!徐壽疾飛而去的,是旃云峰的方向! 楊五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證道峰。以往,她便是騎著灰灰兜風,也都是往遠離宗門中心,清凈偏僻的地方去。 這里,是長宗的正中心,亦是整個宗門中最高的山峰。它巍峨矗立,傲然四顧。峰頂有一處恢弘闊大的廣場,此地多用作儀典之用,當日的還虛大典、布道講壇,都是在這里舉行的。 此時,沒有任何典禮,便有清泉自地下涌上,整個廣場都浸在了泉水中。楊五自空中看去,仿佛一面巨大的鏡湖,碧瑩瑩的倒映著三面高闊恢弘的宮殿。明明未曾有雨,卻有長虹如橋,架在峰頂,莊嚴威肅,又靜美攝人。 他們在廣場降落,直接踩在了泛著碧色的水面上。 楊五低頭,發現那水深尚不能覆蓋腳面。她落下腳,卻踩在了水面之上,觸感柔軟,像是踩在了地毯上。是水,一路走過,一步一個漣漪,卻半點都沒有沾濕鞋子。 那兩人領她穿過長長的長廊。這種宏大的宮殿式的建筑,長廊都是直直的,取方正之意。并不曲折,但真的很長。若抬頭,便會看到頭頂每根橫梁上都繪著精美的圖畫,栩栩如生。每一幅圖都是一個故事。那故事里的修士,都是長宗之人。這長長的廊,不知道有多少根梁,講述了多少的故事。那些故事,傳承了長宗悠遠的歷史。 楊五被那兩人一前一后的夾在中間,默默的跟著他們很是走了一段時間,終于被帶到了一間不算太大的偏殿。 走在前面的那人在門外停住,對楊五做了個“請”的手勢。楊五沉默了一下,邁進了那間偏殿。進門便是一扇屏風,繞過屏風,頓叫人眼前一亮。 那偏殿內側無墻,一幅幅竹簾都卷到盡頭,一眼便能看到另一側的精美庭院。 若外面那些巍峨宮殿是用來議事、辦公,舉行儀典之用,那么這里就更近乎日常起居之所。 奇異的是,外面明明春光明媚,里面這一方庭院,卻是斜風細雨。院角的翠竹,被雨滴打得搖曳生姿。這其實也沒什么奇異。不過就是有人覺得聽著雨打竹枝的聲音品茶,意境更佳,便行云布雨,自得其樂。 楊五站在那里。 那人看雨,楊五看他。 映著那斜風細雨,那男子皮膚瑩潤,鼻梁挺拔,濃眉斜飛。他忽地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道:“姑娘,過來。” 楊五便走過去,站定。 男人披著一件玉色長衫,在席上盤膝而坐,姿態隨意。楊五于是知道,沖昕喜歡披一件長衫的穿衣習慣,淵源在哪了。 那人:“坐。” 楊五攏攏裙擺,在他對面的席上坐下。 “幾歲了?”年輕俊美的男人眉眼含笑,問話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 楊五看著他的面孔。她知道這個人在煉神還虛之后,會經歷逆生長,重煥青春。但他的模樣,還是比她想的更年輕。她知道沖昕內心里,把他當作了父親看待——每個男孩子,都需要一位父親。但他現在看起來,更像是沖昕的兄長。 楊五垂眸,道:“十二。” 沖祁點點頭,嘆道:“還這么。”著,給她斟上茶。淺淺的斗笠盞,琥珀色茶湯微蕩。于斜風細雨中,果然有別樣韻味。 楊五雙手捧起,輕輕啜了一口,道:“好茶。” 沖祁微笑:“喜歡就好。”罷,待她喝完,又給她斟上。自己也斟上一盞,靠著憑幾,看著雨打竹葉,竹枝搖曳。 俊美清貴的男子和美麗端靜的女子,便賞著內庭雨景,細細品著茶味。男子還側頭微笑,緩聲給那女子講此茶名何,產于何地,有何典故。女子側耳聆聽,眉目專注。 一時此間美景,幾可入畫。 品茶不過三盞,多了,便是牛飲。 待楊五品過三盞,將茶盞輕輕放下,沖祁捏著茶盞,含笑看她。 “你……”他問,“轉生之人?” 楊五眼睫微顫,緩緩抬起。終于不再掩藏眸中神色,與他平平對視。 “真君……如何知道?”她平靜的問,甚至真的有些好奇。 沖祁撐著額角,道:“我問過沖禹,你初到時不過八歲,形容不美,卻很快就得了昕兒的寵。短短四年,你不過一凡女,祁兒也不是那等沒見過美貌女子的人,竟然對你癡迷至此。這等手腕,令我神往。你可知道,這次我的還虛大典,有三撥人都是專程來為昕兒提親的。他想都不想,一口就拒絕了。” 還有這樣的事嗎?她都不知道。他回來一點口風都沒露。原來,是因為這樣,才被這個人看穿啊。 熟料,才這么想,沖祁看著她的神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騙你的。”沖祁笑得極是可惡。像極了趴在墻頭,用棗子去砸鄰家女孩的輕佻少年。 楊五:“……” “其實很簡單。”沖祁收起笑容,淡淡的道,“昕兒的命線,不可能和一個真正平凡的凡女糾纏。一個用來解毒的藥引,竟能入了昕兒的因果,而非命中過客,必是因為你身上有不凡之處。” 楊五:“……”原來如此。 沖祁坐直了身體,攏了攏袖子,表情正經了起來,道:“雖不知閣下前生何人何境,但轉生為凡人,想來也是相當無趣。深表同情。” 他頓了頓,道:“想問閣下,今世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寒意,瞬間爬上了楊五的脊背。 她盯著案上茶盞:“我,并未妨礙于他。” 沖祁看著她:“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妨礙。” 楊五一字一頓的道:“為什么?” 沖祁道:“昕兒命中有劫,我原以為是應在三昧螭火,如今看來已毫無疑問,是應在你身上。我受命看護于他,不敢令他的命線有一星半點的風險,唯有破劫。” 楊五問:“什么是‘劫’?” 沖祁挑了挑眉。既能用秘法保存前世記憶,又如何不知道什么是劫? 楊五頓了頓,道:“我并非此間靈魂,我的世界,沒有你們這樣的修士,更沒有大道,沒有修煉。” 沖祁終于露出了些驚異的神色,道:“原來如此。可惜了,若非此間境況,能遇到閣下,必要請教些異界風景。可惜了。” 楊五盯著他:“必須如此嗎?” 沖祁道:“必須。” 他再次詢問:“閣下可有甚未了心愿?某必代閣下完成。” 楊五搖頭:“幸運得來又一世,已足夠了。只還請下手溫柔些,莫叫我痛了,來你們長宗,旁的沒有,就只受痛了。” 沖祁歉意道:“實在對不住。閣下身負前世功德之人,這一世本不該這樣。待昕兒此劫堪破,某必將尋到閣下轉世之人,予以補償。“ 事已至此,楊五已不想再提來世不來世的那事,毫無意義。 她微微一笑,閉上眼睛,揚起臉龐。 “沒事的,一點都不會痛,就如入眠一般……”沖祁溫柔的道。 他舉起手,就要撫上楊五頭頂,一雙鳳眸卻忽然看向內庭。瞬息之間,沖禹就自內庭上飛沖了進來,大聲道:“師兄不可!” 楊五倏地睜開了眼睛。 “師兄!”沖禹看了楊五一眼,道,“何故要取她性命?” 沖祁冷聲道:“你到現在都沒明白?昕兒這一劫,應在她身上。” 沖禹一愣,喃喃道:“原來如此。那……” 沖祁淡淡吐出兩個字:“破劫。” 沖禹道:“未必不可化劫。” 沖祁道:“事關昕兒,你我當不起一點風險。來世補償她便是。” 沖禹咬牙,終于道:“她……沒有來世了!” 沖祁愕然。 楊五只聽見沖禹又叫了聲“師兄”,便忽然沒了聲音。她知道,那兩個人定是設了隔音的結界。她抬眸瞥了一眼,那兩個人嘴唇翕動,一張一合。可惜她并不會讀唇語,猜不出他們在什么。 但這兩個人爭的,卻是她的生或死。 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雖當身在死境無生路時,她亦能從容赴死,但若能活……誰又不想活! 結界內,沖祁面無表情:“原來如此。你可知道你這么做,有什么后果。” 沖禹吁了口氣:“令一身負功德之人再不能入輪回,此為罪業,我心中有數的。” 實則那女子乃是身負大功德的異世來客,并非尋常凡人可比。沖禹的罪業,比他自己以為的更深。沖祁便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既然如此,”沖祁毫不動搖的道,“由我來動手。這份罪業,正好一起來分擔。” 沖禹一步擋在楊五身前,懇求道:“師兄!我不在乎這點罪業,但這孩子的確可憐,你給她一條生路,讓她安然過完這一世吧。” 沖祁淡淡的道:“讓開。”他的聲音很輕,卻充滿威壓。 沖禹咬牙道:“師兄!若師姐在此,必會拼力阻你!” 沖祁原本向前逼近的身形忽然頓了頓,眸光中終于有了些別的什么。 沖禹懇求道:“師兄,可以把她送去凡人界!界門隔斷,命線的牽連亦會被切斷。師姐以前跟我討論過這個!” 沖祁沉默了很久,長袖一拂,轉身道:“那就送她去……凡人界。” 沖禹大喜,忙揖手道:“多謝師兄!” 揮手撤去結界,道:“楊五,你隨我去!” 楊五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仿佛被消了聲的兩人。 這期間,沖禹擋在她身前,沖祁逼近,她的心就往下沉去。但沖禹不知道了什么,似是觸動了那個男人……到沖禹躬身揖手,撤去結界,楊五便意識到,她的命保住了! 待沖禹喊她,她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此時情形詭譎,不宜多,她便一個字都未,只站起來屈膝行了個禮。 沖祁看著庭院斜雨,冷冷的道:“黑之前,讓她離開。” 他眉間凜冽冰冷,殺伐果決。 楊五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覺得他如名士,似少年,直到此時此刻,才終于覺得他像一個執掌偌大宗門的掌門人。 沖禹待要帶她離開,沖祁忽然叫住他:“師弟……” 沖禹看看他,對楊五:“你去外面。” 楊五死里逃生,一點也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安靜又迅速的退到了外面的廊上。 沖禹轉回頭看著沖祁。 沖祁凝視著他,道:“為了昕兒,令你背負罪業,你……可后悔了?” 沖禹沉默片刻,道:“當日師兄將這秘密與我分享,令我有幸能與師兄共擔這重擔,我……便決定了,要一直跟師兄走下去。后悔之問,師兄莫要再提。” 沖祁的眼中,就有了欣慰的笑意。 沖禹卻沒有轉身離開,他站在屏風前,沉默片刻,忽然道:“師兄,我就只想再問你一件事……” “何事?”沖祁道。 沖禹看著他,緩緩的道:“我就想再問最后一次,珠兒……到底發生何事?” 那風姿絕世的青年,眸中忽然沒了溫度。沖禹卻直視著他的眼睛。 許久之后,沖祁輕輕的道:“她死了。” 沖禹卻不信。“你當日也是這么。可我后來才想明白,她若只是死了……”他質問,“為何師姐竟會將她全然忘卻?為何師姐竟不記得自己是你道侶?” “師兄!”他踏上一步,“你又對師姐做了什么?” “沒什么。”沖祁面無表情,“只是讓她忘記了而已。與其痛苦的記住,輕松的忘記,不是更好嗎?” 沖禹氣得聲音發顫:“你!你憑什么!” “師姐愛珠兒,勝于自己性命,勝過大道修行!你憑什么替她選擇忘卻?” “不是我。”沖祁道。 “是珠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是珠兒……” 沖禹愕然。 沖祁上前一步,喚道:“阿禹……” “你知道我是為了什么。” “我長宗代代守護,已有萬年之久。” “你不悔。” “……我,亦不悔。” 楊五候在殿外,許久之后,沖禹面色灰白的出來。一言不發的祭出了玉如意,看了楊五一眼。 楊五聰敏的踏了上去,揪住他的衫角。玉如意載著他們兩人,離開了證道峰。 楊五在空中回望,證道峰上如鏡般的湖面和巍峨宮殿都越來越遠。她的冷靜、淡然和從容都散了去。直到此時,身體才泛起死里逃生后的酸軟。 她轉過頭去,再不多看一眼! 到了旃云峰,沖禹在上首坐下,看著她,沉默了很久。 “是我帶你來到這里的。”他,“本來想待那事了了,就讓你在這里安然度過余生。沒想到……” 他:“抱歉了。” 修士會對凡人抱歉,在這個世界,很是難得。但楊五卻從他的話音中聽出來,那個男人沒有把她的真實情況告訴他。她不關心他為什么不,也不在乎他不。她現在只關心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我必須在黑之前離開此地,是嗎?”她問,“是放我歸家?” “不,你將被送到凡人界。”沖禹看了她一眼,道:“當初我曾許諾,如你有求,定盡力為你實現。你可有所求?” 楊五道:“我沒什么要求的。” 沖禹嘆了口氣,取出對牌給她:“自己去拿些丹藥吧。”又道:“待會我讓周霽送你離開。” 楊五接過對牌,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她轉頭看他。 沖禹望著地面出神。 她便轉身走了。 丹藥房的守庫人早跟她熟了,驗了對牌便放她進去,還跟她開玩笑:“這次要拿多少啊?” 每次這個楊姬都很大膽的拿走很多丹藥,真人都由她,真令人羨慕。 楊五只笑笑,便進去了。過了半晌出來,周霽已經在丹房外面等她。 看到她,他神色有些緊張,但當著收庫人的面,什么都沒,只遞給她一個乾坤袋,道:“這是師父給你的。”又道:“師父命我送你。” 到楊五上了他的飛劍,兩人升到半空,再無旁人。周霽才壓低聲音,焦急的問:“楊姬!怎么回事?為何師父竟命我送你去凡人界?” 沖禹離去。偏殿里寂靜無聲,唯聞細雨沙沙,竹枝簌簌。 沖祁站在那里,靜如雕塑。 他閉上了眼睛,耳畔,仿佛能聽到那年歡喜的聲音…… 師兄,名字起好了沒? 起好了。 叫什么? 珠。 ……豬? 哈哈哈哈! 到底是什么? 珠,明珠之珠,寶珠之珠! 嗯……姜珠?甚好呢。 姜珠,我掌中寶珠!待她長大,結丹,為她尋一佳侶,讓她一世無憂,可好? 好呀。姜珠……珠兒,珠兒,聽到沒有,這是你的名字呢!你可是你爹的掌珠呢…… 珠兒!珠兒!那位,給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機會!珠兒! 父親,珠兒不悔。 珠兒! 父親,今日是珠兒被選中。可珠兒知道,若被選中的人是父親,父親亦不會悔。 …… 父親都不會悔,如何覺得我會悔。我可是父親的女兒。 父親,女兒只有最后一個請求……讓母親,忘記我吧。 母親愛我逾性命,她內心如此柔軟良善,如何能承受失去我之痛。 就讓她忘記吧。 從頭忘記。 讓她以為,這世上,從來沒有姜珠。 父親,也請保重。 父親太過多情。這世上人總以為,多情者亦寡情,他們不知父親深情。 父親注定要做那個帶領長宗實現使命之人。 所以,父親……請……無情吧。 內庭中忽然狂風驟雨,電閃雷鳴!幾竿翠竹在風雨中無力搖曳。 紫色雷電閃過,轟隆作響,劈中一竿臂粗的翠竹。 竹枝在暴雨中熊熊燃燒。【就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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