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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歡 自歡 正文 78.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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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iv id="content">    【92zw】    竹生帶著幸存的村民折回范深等人的宿營地時, 在一段距離外神識掃過,便瞳孔驟縮!她沒來得及交待,身形就如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打著火把的村民面面相覷,男人們腳步匆忙的追過去,女人們則咬牙抱緊了孩子, 匆匆跟上。    在沒有竹生的情況下,四人對十?dāng)?shù)人, 范深他們雖都受了傷, 卻……贏了。    經(jīng)此一戰(zhàn),阿城才終于對自己的戰(zhàn)力有了些真實的感覺。他……似乎真的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了。在沒有竹生站在背后, 武力震懾的情況下,他亦可以以一敵多。    就是翎娘, 都?xì)⒘巳恕?nbsp;   這種情況下男人見到女人,很少會一照面就揮刀的。更何況翎娘是個正在花季的美貌娘。那些士兵縱然看到了她手里短短的匕首,依然上來就來拉扯她的手臂。他們并不覺得一個女人和一把匕首能將他們怎么樣。    可那個年輕女子雖然被捉住了手臂, 卻并沒有驚叫著松開匕首。她手腕一翻,那匕首便在捉住她手臂的那人臂上抹了一刀。那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翎娘已經(jīng)松開了匕首,換另一只手接住, 又順勢在那人肋下一抹……等那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 身上已多了四處傷口, 每一處都是重要血管, 鮮血汩汩的涌出。    那士兵當(dāng)然知道血流得多了會死, 但他想不通為何這女子手腕動幾下, 他便會流出如此多的血。他驚惶的放開她,試圖捂住鮮血噴涌的傷口,卻被那女子的匕首,抹過了咽喉。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短短的片刻間,他直到倒下,都沒明白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明明,是個弱女子而已。    最后那些一照面不分青紅皂白就殺過來的士兵都死了。范深他們,卻也折了一個人。    折了七刀。    竹生身影如鬼魅般的出現(xiàn)的時候,七刀正躺在范深的腿上,翎娘臉上掛著淚,用割下來的裙幅使勁的按住他肩上一道猙獰的傷口,企圖止住血。    可那傷口太深,血汩汩的流。阿城倒在上面的金瘡藥粉一下子就被沖掉了。七刀雙目緊閉,臉已經(jīng)白如金紙,氣息弱得時斷時續(xù)。阿城在一旁已經(jīng)慌得失了分寸。    乍見到突然出現(xiàn)的竹生,他大喜過望,連連叫道:“竹生!竹生!”喜得不知道該什么。    還是翎娘,焦急的道:“竹生!你快救救七刀!快救救他!”    翎娘一直都是隊伍里對七刀最排斥的那個人。在一起旅行了這許久,翎娘都一直對七刀愛答不理,十分冷淡。    七刀知道翎娘的遭遇,他敢撩撥阿城,不懂的事敢向范深發(fā)問,卻從來不來主動招惹翎娘。一路倒也相安無事。    竹生無暇過問是發(fā)生了什么,讓翎娘對七刀態(tài)度發(fā)生了這樣的改變。她沖過去,看了眼七刀的傷,便立刻喂他服下了半顆回春丹。翎娘就眼睜睜的看著七刀白如金紙的臉色,慢慢轉(zhuǎn)成紅潤。她和范深都目露震驚。    只有經(jīng)歷過兩次的阿城,長長的吁了口氣。    七刀睫毛抖動一下,緩緩睜開。剛剛逃脫了死神的掌心,他的眼神還有些迷茫。昏黃跳動的火光中,這個半大孩子看到竹生年輕美麗的面孔,那面孔和他記憶中的一個人重疊了。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微不可聞的道:“娘……”    阿城站在一旁,并沒有聽到。    但抱著他的范深,扶著他的翎娘和半跪在地上低頭察看他傷勢的竹生,都聽到了。他們都沉默了一瞬。    七刀從去年夏到現(xiàn)在,個子很是躥了一截,精瘦精瘦的,像個皮猴子。他手腳麻利勤快,有眼色,從來都會搶著些活干。一路上,阿城這富戶少爺,跟他學(xué)會了不少。    但他們都知道,這個男孩精明狡詐、心思深沉,臉皮的厚度更是非同一般。除了阿城,不竹生和翎娘,便是寬厚如范深,都從未真正將七刀當(dāng)做孩子來看待。    但此時,七刀躺在范深懷中,身體矮精瘦,看起來……的的確確還是個孩子。    翎娘內(nèi)心的感受,復(fù)雜難言。    “醒醒!”竹生不客氣的拍拍七刀的臉,“我是誰?知道我是誰嗎?”    七刀迷惑了一瞬,腦筋清醒了過來,睜大眼睛:“竹生?”他不出是失望還是怎樣。    但他很快又高興起來,他抓住范深的手臂試圖抬起身體,興奮的道:“我一個人殺了五個!先生和翎娘都沒事!”    “他是為我擋的刀。”范深平靜的道。    竹生沉默了一下,道:“你很好。”    她難得夸獎七刀,七刀興奮的臉頰發(fā)紅,兩眼發(fā)亮。他失血過多,猛抬了下身子,就頭有些暈,靠在了范深的懷里。肩頭傷口深處的肉已經(jīng)長合,外層的皮肉仍然翻咧開,看著甚是猙獰可怖。他卻咧著嘴,一直在笑。    阿城身上幾處傷口,也在流著血,他卻看著活過來的七刀傻笑。俄頃,忽然橫刀,警惕的喊:“什么人?”    范深扶住七刀。竹生和翎娘回頭望去。    打著火把的村民追了過來。他們見到竹生無事,才放下一顆心,大聲道:“姑娘!你沒事吧?”    竹生站起來,道:“沒事。”看了看地上的尸首,問:“這些人跟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    有兩個村民舉著火把彎腰查看,確認(rèn)道:“是!他們是一伙的!”    翎娘道:“好好的,這些人突然沖過來,什么都不,就要殺人。”    竹生皺眉:“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那些人服飾相同,行動間聽從號令,進(jìn)退有度,不像是一般的匪人。    范深微微嘆氣。竹生看向他,他卻沒話。    卻是那些村民中的長者,神情悲愴,道:“他們……是官兵啊。”    竹生注視著那老者,沉默的眸子中,眼神冰冷。    有人開始哭。引得更多人哭。    若那些人是土匪,他們還能自豪于勇敢的反抗和擊殺。可那些人是官兵,正正經(jīng)經(jīng)吃皇糧的官兵,村民們把他們?nèi)珰⒘耍俣嗳恕F渲羞有個被稱作“將軍”的。    然后會怎樣呢?會被更多的官兵報復(fù)嗎?會被認(rèn)作謀反通敵嗎?還會有活路嗎?事后的恐懼,比事發(fā)時來得更強(qiáng)烈。許多人眼神空洞,望著火堆發(fā)呆。    七刀被安置到車上休息。范深和村中長者交談了許久后,來到竹生身邊。    竹生望著他,她的眸子在被火光映著,像有火焰在跳動。    “怎么回事?”她問。    范深輕嘆:“不過殺良冒功而已。”他給她解釋了這四個字掩蓋下的殘忍和卑鄙。    這件事最讓人寒心之處在于,這些人不像那個自封的“佑大將軍”手下半兵半匪的性質(zhì),這些是真正吃皇糧拿軍餉的國家軍隊。    竹生望著火堆,半沒話。    村中老者帶著兩名青壯男子過來,抱拳道:“先生、姑娘。”    他們在范深和竹生身邊坐下,跟他們:“我們商議過了,決定去投高家堡。”    范深問:“那是何處?”    那老人拿樹枝在地上畫:“這里是我們村子,這里是此處,高家堡在這邊,不算遠(yuǎn),走兩就能到。”    他道:“高家堡的堡主一向樂善好施,我們?nèi)ネ叮厥樟簟!?nbsp;   “只是……”他道,“只恐路上官兵不止一股,敢問姑娘,能不能……”    他有些不下去。    竹生盤膝坐在那里,雖然腰背挺拔,雖然他們也親眼看到過她的厲害,改變不了她只是個少女的事實。請一個少女為他們?nèi)ッ帮L(fēng)險,這等要求,老者覺得實在難以啟齒。    竹生的目光掃過火堆那邊的人們。那些官兵先撿著男人殺,活下來的反倒是婦孺居多。    “可以。”她,“我護(hù)送你們過去。”    三人大喜,忙立身行禮。    前半夜充滿恐懼、慌亂,放松下來,人們都感到疲憊不堪。篝火燃燒的“嗶啵”聲中,眾人都就地和衣而臥。    竹生也需要休息。今遇到的敵人太多,她也受了傷。但她的體質(zhì)很不一樣,自己隱隱能感覺到傷口的逐漸愈合。    她來到凡人界后經(jīng)歷了不少,今日大殺了一場,竟也并不影響心境,該睡的時候便睡著了。    許是看到了那場燒了村子和官兵尸體的大火的緣故,她的夢中也是火光沖。那火的顏色像血。    第二亮便醒來,在眾人都未醒時便迎著朝陽打坐修煉。空氣中能感受絲絲縷縷的靈氣,隨著她的呼吸吐納,那些靈氣像水浸透布料一樣,浸入了她的皮膚里。這個過程中,她能感受不一樣的舒適感。    但當(dāng)她結(jié)束了吐納的過程,就在自己的身體里再也感受不到一絲靈氣了。她入祖竅,祖竅里除了狐貍給的功法,再無其他光源。灰灰的圖騰如斷了電的霓虹燈一般在一旁漂浮。    空的星子,依然一顆未亮。    從春日里她能感受到靈氣以來,便一直是這樣的情況。    竹生已經(jīng)思索過很久,那些清楚的進(jìn)入了她身體的靈氣,到底哪里去了?這是個令人費解的謎團(tuán),她想了這么久,沒有一點頭緒。    七刀需要休息恢復(fù)身體,因此睡得比平時更沉。旁人都醒了,他才被吵醒。    阿城端著碗水,鬼鬼祟祟的上了車:“把這個喝了。”    七刀道:“不喝,想撒尿。”    阿城強(qiáng)勢道:“憋著!先把這個喝了!”    他又補(bǔ)充道:“竹生讓你喝的。”    竹生的名字就像個咒語。七刀端著碗咕咚咕咚的就把水喝了。    阿城還在一旁道:“喝干凈點,別浪費了!”好像那是什么靈藥似的。    七刀有點莫名。    很快他就覺得肩頭的傷口癢,明明剛才醒來的時候還有些疼,怎么就癢上了?    他想撓,讓阿城給按住了:“撓什么!心撓破了化膿!忍一忍,一就好了!”    阿城十分的篤定。    情況的確就如他所,基本上是在吃過早飯之后,七刀就感覺不到癢了。肩頭的傷就像痊愈了一樣。他有些納悶,鉆到樹后解開衣服看了看,肩膀上有條長長的疤痕,卻也不深。大概他傷得沒有他自己想的那么重吧,昨晚上,他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還看見了早就死去的那個女人。    士兵的尸體,昨晚便焚燒了。眾人心中惶惶,很快就啟程往高家堡去。    昨日村子折損了一半的青壯,剩下的村民卻也不少,不到一百,也得有八/九十。竹生沒有去數(shù)。    村民從村子里趕了幾輛騾車,讓女人和孩子坐在車上。竹生他們的車亦讓給了她們。七刀和阿城都讓兩個孩子坐在他們的馬上,兩人都牽著馬步行。范深一看就是讀書人,他想讓馬,村民卻不敢受。    翎娘把她的馬讓給了那位老者。她和竹生都窈窕輕盈,兩人共乘一騎,低聲的著話。    “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恨他。”翎娘道,“我一直都討厭他,怎么都喜歡不起來。他就是孩子,也是在匪窩里出生長大的,我總覺得,他遲早都會變成那樣的人。”    竹生道:“我也是這么想。但我不能在事情沒發(fā)生之前,就殺他。”    翎娘嘆了口氣,道:“昨晚上我眼看著那刀沖父親砍過去,就那一忽兒的功夫,我真的想,如果連父親也不在了,我真的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繼續(xù)一個人活下去了。”    “我眼睛都沒眨一下,也沒看清楚他是怎么突然出現(xiàn)的,生生替父親扛了那一刀。”翎娘道,“我以為他肯定得死了,噴了好多血。我就覺得,他如果死了,也就算跟我兩清了。可他沒死,我就不想他再死了。”    竹生的手臂繞過她扯著韁繩,把這個姑娘抱在懷里。    “那就這樣吧,讓他活著。”她輕輕,“他的過去自己沒法選擇。我不殺他,給他選擇的機(jī)會。把他當(dāng)成一個新的陌生人去相處,他是好是壞,不看他的過去,看他的將來。”    翎娘沉默了許久,道:“好。”    “你爹的傷怎樣了?”竹生問。    “還好,輕傷。”翎娘道,“早上喝了你的藥水,他剛才還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了。”    兩個人不再話,卻不由自主都去看七刀。    他個子,牽著馬和阿城并行。雖躥了些個子,比起阿城依然矮了一大截。他便沒有像阿城那樣把刀掛在腰間,而是綁在了背后,需要的時候,手一抬,便能從頸后拔刀。    瘦瘦的少年,給人一種精實有力的感覺。    “阿城殺人的時候,像頭牛。可他殺人的時候……”翎娘道,“像頭狼。”    他們護(hù)衛(wèi)村人一路向高家堡行進(jìn),所幸路上再沒有遇到過官兵。    兩日之后,便到了高家堡。是塢堡,比起竹生等人行程中見過的塢堡寨子,也只算規(guī)模普通,可見并非豪強(qiáng)大族。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卻是七刀。    “有問題。”他,“不對勁!寨墻上該有人巡邏的,為什么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眾人紛紛停住腳步,茫然。他們只是尋常村民,哪里懂得這些攻防守衛(wèi)的事情。    竹生一夾馬肚,催馬上前。    眾人看著她的馬跑著,到了更近些地方停住,仿佛在觀察。    翎娘瞇起眼睛,遠(yuǎn)遠(yuǎn)的看那塢堡墻上,果然一個人也沒有。這么一看再一想,果然覺得很不對勁。好好的塢堡,青白日的,莫名陰森了起來。    她在竹生懷中,忽地感覺她的身體繃緊了起來,回頭看去。竹生的臉上,沒有表情。    翎娘很不想看到竹生沒有表情的表情。她是個自控力很強(qiáng)的人,每當(dāng)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必是有什么令她情緒難以自控的事發(fā)生。    都不是好事。    眾人看著竹生忽然催馬,朝塢堡奔去。七刀立刻把馬背上的兩個娃娃抱下來,翻身上馬,追了過去。    阿城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便看向范深。范深道:“先莫動。”    范深信任竹生。翎娘還在竹生馬背上,若前面有危險,她不會帶著翎娘去冒險。    阿城點點頭,握住腰后刀柄。    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竹生的馬先進(jìn)去了,七刀的馬也很快就進(jìn)去了。那塢堡的大門遠(yuǎn)看像是關(guān)著,原來是虛掩著的。    過了一會兒,翎娘一個人騎著馬回來。她臉色發(fā)白:“沒活人了。”    村中老者大吃一驚道:“怎么可能?這……高家堡里有他自家的青壯村兵……”    翎娘道:“都死了。”她臉色很難看。    范深帶著村民們進(jìn)了塢堡,一路所見,實不忍睹。    所謂塢堡,其實就是規(guī)模更大的,有圍墻的大村莊。塢堡正中最大最高的房子,就是塢堡主人高家的房舍。    主人死在宴客廳堂。寬敞的宴客廳里桌案翻倒,碗碟碎裂,菜湯淋漓的痕跡還在。不難看出事發(fā)時正在宴席中。    竹生在一塢堡的死人中揪出了一個活人,正在那里聽他哭訴。    那是個管事模樣的人,嚎啕大哭。    “老爺,他是方家子弟,不好得罪他。想著給他些銀錢米糧,打發(fā)了。”    “哪知在宴席上他就了翻了臉,他的人根本就是打算來搶劫我們塢堡的!”    “他們殺人,誰也不放過。我本來在堂后等著老爺使喚,沒想到突然就動手了,我抱著柱子爬到了檐下的梁上躲起來,他們沒發(fā)現(xiàn)。”    “他們把老爺?shù)膸旆孔查_了,把里面的東西都搬空了。什么都沒留!”    管事一邊哭著一邊。那些人走了,他想逃,又不知道該往那里去,還怕路上再撞見被殺。在全是死人的塢堡里躲了好幾,噩夢一樣。    “那個將軍,就被喚作方將軍。”村中老者顫巍巍的道。他的那個將軍,就是在村中帶人屠殺,又反被竹生殺死的那個將軍。    范深將幾處信息綜合在一起,思考了一下塢堡、村莊的方向和距離,最后得出結(jié)論:“先劫殺塢堡,回程路上,又分兵屠了村子。”    他平靜的分析其中內(nèi)因:“屠村以殺良冒功,可以謊稱是盜匪,或者是豐國士兵。邯、豐二國不睦久已,邊境時有沖突。如此,塢堡之事,正好順便栽贓。”    “村莊離得太近,也有可能是怕被村民窺破行跡,殺人滅口。”他又道。    老者的手有些抖:“他們來的時候,曾在村中落腳打尖……回的時候,便……”    范深點點頭:“的通了。劫殺,滅口,冒功,栽贓,一氣呵成了。”    老者大恨道:“方家人!方家!國賊!”    范深對竹生道:“邯國主弱臣強(qiáng),虛君實相。方家把持朝政已經(jīng)許久了,不想竟敗壞至此。”    竹生一點也不喜歡聽到這些事情。    在九寰大陸,她太過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總是身不由己。    來到凡人界,她成了強(qiáng)者,本想仗刀涯,快意一生,不料目之所及,耳之所聞,看到的聽到的皆是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哀哀之聲。    他們關(guān)上了塢堡的大門,清理塢堡中的尸體。幾十個人,收斂五六百人的尸身,不是個工程。    期間,還不斷的發(fā)現(xiàn)幸存者。總有些機(jī)靈的人或者幸運的人,躲在什么地方,逃離了死亡的厄運。他們悄悄觀察,直到確定這些新來的人并非惡徒,才敢從藏身之地現(xiàn)身。    竹生站在寨墻上,看著一車一車的尸體被運出寨子,在荒野中焚燒,黑煙滾滾。    范深悄無聲息的上得墻上來。    “接下來怎么辦?”竹生問。    范深眸光閃動。    “這次不想著自走自路了?”他問。    “你沒看見。”竹生道,“這些人,大概也就殺過雞。殺人對他們來,是太難越過的門檻。有些人甚至寧可等著被殺,也不敢起來反抗。可這些人反抗了。”    “他們想活著,就用拿鋤頭的手去拿刀。縱然可能死去,也不放棄最后的掙扎。”    “這些不肯放棄的人啊,叫人……也不想放棄他們。”    竹生轉(zhuǎn)頭:“先生,請告訴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夕陽的金光籠在竹生的身上,宛如神女。    范深心頭澎湃。    竹生的身上,有太多他欣賞他喜歡的地方。惜乎她是女子。    世間大多女子都卑弱。但,也有與眾不同的女子。欣娘溫婉,能坦然面對傷病生死。瑩娘直爽,以死衛(wèi)護(hù)翎娘。翎娘年幼,經(jīng)歷慘痛不堪,心性成長之快,令人心痛又欣慰。    她們都是女子。既柔弱,又強(qiáng)大。    竹生,是比她們更強(qiáng)大得多的女子,是比男子還強(qiáng)大的女子。    這一年同行,有個隱約的念頭,早就在范深心頭翻滾不知道多少次。只是竹生一直都不愿意面對和承擔(dān),她總是想一人快意,獨善其身。他才一直將那念頭壓在心底。    終于到了今日,她終是明白,在這世道她便是仗刀涯,亦只能滿腳污泥,腥臭纏身,想快意,快意不了!    她終于肯去直面這世道。    范深望著她。    他在世間行走,希冀尋一明主效忠。奈何他走這四國,便知明主難求。其余諸國雖未親至,亦知道情狀并不比此處更好。    但幸好,這并不是范深唯一可走的路。    這世間若無明主,他范伯常,其實還可以親手……養(yǎng)成明主!【就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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