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92zw】 竹生沒有立即回答。這一次翎娘也沒有話, 大家只安靜的看著竹生。 竹生的手指輕扣桌面,發出緩慢的“篤,篤,篤”的聲音。過了片刻,她才開口。 “滿打滿算, 三千人。”她道,“包括了堡兵、守軍和預備役。” 七刀面露喜色。這個數字, 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現在的澎城, 比起他們剛接手的時候,已經仿佛脫胎換骨一般。 但以這個數字, 想去從豐軍手里搶奪涪城,就太過異想開。 “像包秀這樣人, 還多嗎?”竹生問。 “多。”七刀答道,“從涪城到這里,一路上凈是。最大的幾股, 包秀,馬瘸子,諸磊。我都見過。其他股的,就太多了。” 他一邊著, 一邊用手指在輿圖上指著, 大致示意這些勢力的方位。這些人里勢力最大的是諸磊, 他占據了一座城。這人原是個游俠兒, 趁亂而起, 竟成一方勢力。 “我和包秀一起搶過他兩回。他名聲不好, 傳他嗜食人肉,尤喜兒嫩肉。外面人都叫他魔王將軍。” 竹生盯著那地圖上的代表城池幾個黑點,大城就大一些,城就一些。 “涪城還不是我們能想的。”竹生。“就算一時趁巧拿下,也未必能穩得住。涪城離我們太遠,我們孤懸在外,沒有根基。豐軍數萬大軍,我們還不能強行去引起他們的注意。不管是豐軍也好,邯軍也好,最好……都不要注意到我們。” 竹生這樣,翎娘和阿城發熱的腦子就清醒了許多。就在剛才,七刀的那些話,不知怎地就讓人生出野望。仿佛看到前方大門敞開,寶藏閃爍光芒。但他們也知道那光芒之下隱藏著危險。所以他們內心中既蠢蠢欲動,又猶疑不安,非常希望有人能替他們做出決定來。 當竹生做出保守的,放棄的決定時。他們兩個不出來內心的感受,似乎有些失望,有些遺憾,卻同時又感到松了口氣,似乎感到不必去承擔那責任。 這就是為什么大多數人總是需要有一個“別人”來做決定,來當這個頭狼。 范深望著竹生的側臉。 在竹生的這個年紀,能夠不為眼前的成績所迷惑,能夠不沖動,不冒進,穩打穩扎,她沉穩得簡直不像個年輕人。 但范深懂她。這個姑娘從來都不是因為個人的野心才走到今。若不是形勢所迫,若不是不能置之不理、獨善其身,她早就快意涯了。 她被形勢推動著,成了領頭的那個人,卻從來沒忘記自己這么做的初衷。她的城和她的人的安危,要比擴張自己的勢力更加重要。 范深兩手攏在袖中,用力相握。 “涪城不能動,這個卻可以動一動了。”竹生忽然道。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她一根白皙的手指按住的地方,正是“魔王將軍”所在的冀縣。在幾個大股勢力中,魔王將軍離澎城最近。 幾個年輕人的心,都因竹生這一根手指而跳動加速。澎城休養生息,養精蓄銳,也終于到了該出擊的時候了! 論起打仗,七刀比范深幾人都更有經驗,他腦子熱了一陣,就冷靜下來。 “糧草呢?”他立刻問到現實的問題,“我們要出兵多少?糧草能支持多久?” 七刀真的是歷練出來了,竹生和范深同時想。 “我們有糧。雖然不算多,但若想拿下冀縣,足以支撐。”范深攏著袖子微笑。 七刀吃驚:“我們有這么多糧嗎?哪里來的?墾荒已經成了?” “那怎么可能。”翎娘道,“新墾的地要成為熟地,最快也要明年。” “那哪里來的糧食?”七刀奇道。 范深道:“買的。自陳國買來的。” 盛公子引狼入室,好好的魚米之鄉,盡數落入陳國的囊中。澎城自朝城守時期便大力鼓勵墾荒,到了竹生這里,只把這政策更加發揚光大。不出意外,澎城將來米糧這一塊是完全不用擔心的。但就如翎娘所,新墾之地,至少要兩年才能養成熟田。而竹生和范深,都沒打算一直窩在澎城。 眼下的形勢,澎城的擴張是必然的,只在快慢。范深原還擔心竹生年輕,會不會太過冒進,眼下也沒了這個擔憂了。 “先這么決定,明日再召集大家議一下。”竹生道。“都早點歇吧,七刀留下。” 這幾個人在這里便可以決定澎城將來大的走向,但具體實施,卻不能只靠他們。從上到下,澎城有一整套自己的系統,也已經把高家堡和幾個新寨都納含了進去。 范深幾人先退下了。七刀留在書房,和竹生話。 竹生叫人上了茶,氣氛稍稍輕松了一些,閑聊一般,問起他在外的種種。七刀給眾人講,只會講那些大的事情,然而細節到他如何服那些流民來投,如何帶著三十個人游走在戰亂地帶,如何與諸方勢力周旋,甚至到他在外面生了幾場病,無醫無藥的,怎么挺過來,都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跟竹生了。 “殺了很多人嗎?”竹生問,清亮的眼睛看著他。 七刀微頓,隨即挺胸道:“是,很多。” “或者是為了救人,或者是因為那些人想殺我們。”他看著竹生的眼睛,“姐姐,我殺那些人,問心無愧。” 竹生望著他,目光漸漸柔軟下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她。 竹生這樣與他話,仿佛家人。七刀心里像泡了溫水一般,熱乎乎,暈乎乎的。 又聽竹生問:“你帶回的那些人怎么樣?” 七刀忙道:“都是可戰之人。”猶豫了一下,道:“只是性子都有些散漫,若編進守軍中,我怕……不太好管。” 竹生頷首:“那沒關系,你能收住他們就行。明日議事,你一起來,你也不了,該領個正職了。那些人你帶回來,就還交給你。” 正合七刀之意。 澎城三千可戰之人,最終決定出戰兩千。竹生留了一千人給澎城,六百在城里,四百分散在幾個寨中。昔日經歷過血戰的澎城守軍和高家堡堡兵,都成了老兵,竹生只帶走其中的一半。新兵沒見過血,沒有老兵壓陣不成。 此事一定,一時澎城便動員了起來。自上而下,像滾沸了的水一樣。 七刀眼看著一車一車的糧草準備了起來,冬衣戰襖一大包一大包的分發下去。在他不在的這一年里,竹生和范深已經在為將來的戰爭做了積極的準備。 “哪里來的錢向陳國買糧?”七刀問阿城,“公庫里有這么多錢嗎?” 朝城守生前,減免了許多的苛捐雜稅,建立學堂,更有許多冬日里為百姓修繕房屋、鋪設道路等善政。雖然使澎城百姓生活安樂,卻也使得公庫捉襟見肘。七刀明明便記得當初拿下澎城,范深和翎娘便嘆息過庫中無錢。 阿城有點神秘的跟他:“不是,公庫哪拿得出來這么多錢。是……竹生的錢。” 七刀愕然。 阿城其實自己也好奇的很,他還私下里問過范深,范深一臉高深莫測,什么也不。 他哪里知道,范深心中,亦是吃驚。竹生和他們在一起已經數年,從最開始相遇,不過隨身一個包袱,后來漸漸行李才多起來。最早的時候,范深等人被劫掠,失了細軟,的確是竹生拿出銀錢來供給他們。但后來范深有了經濟來源,便主動承擔起銀錢這一塊。 直到他們商量起向陳國買糧之事,范深亦認同這是個好辦法,卻發愁公庫銀錢不足。孰料竹生卻拿出許多黃金來。 這幾年,范深與竹生從未分離,并未見過竹生有銀錢進出。但他默默的收下那些黃金,什么都沒問,也不許阿城再多問。范深、翎娘、阿城,包括七刀,大家都知道竹生身上有許多秘密。范深既然表了態,幾個人也都很有默契的從不追問。 澎城沸水一樣的折騰起來,這中間還有個插曲。 能領兵數千,照著此間風俗,已可稱將軍。大家便都覺得竹生該有個稱號。 像佑大將軍,最初之時,手中不過百人,便自稱“將軍”,后來兵丁數千,便自稱“大將軍”,后來地盤一擴再擴,手中數萬兵丁,便猖狂起來,自號“佑大將軍”。這個在竹生看來滿滿中二氣的稱號,居然……被許多人交口稱贊,認為十分有氣勢。 竹生:“……” 眾人讓她自號,她便道:“別人不是都叫我‘竹娘子’嗎,那就‘竹將軍’吧。” 這提議七刀倒是沒覺得怎樣,卻立刻遭到了以范深為首,包括翎娘和阿城在內的讀書人的鄙視。 竹生無奈,又想了想,道:“綠刃將軍?” 翎娘道:“我早就想了,‘綠刃’這名字是誰起的?因為是綠色的,就要叫‘綠’刃嗎?真是太白了!” 竹生:“……” 阿城也道:“是啊是啊,那么好的寶刀啊!叫這么個名字,真是委屈了!” 竹生:“……”額頭微汗。 只有范深慧眼掃過,看穿真相,含笑為竹生解圍道:“綠,即是碧色,碧乃玉色。竹生又是女子,不如……就叫‘玉將軍’,如何?” 不待翎娘阿城再發表意見,竹生立即拍板,搶著道:“不愧是先生!玉將軍!就這么定了!” 翎娘:“……” 阿城:“……” 七刀:“……” 于是后來的玉將軍竹君,就這么橫空出世了。 一個月的兵荒馬亂之后,澎城兩千兵丁整裝待發。范深、翎娘留守,竹生把七刀和阿城都帶在身邊。 待到出發之日,竹生一桿大纛立起,旗上繡著一柄碧色長刀,正是竹生的綠刃。刀鋒之上,還繡了三朵赤紅火焰,顯得很有氣勢。這便是后來令人聞風喪膽的碧刃赤焰旗。 兵丁們都穿著新發的戰襖,整齊列隊,時不時有家人偷偷靠近,再塞些干糧到自家丈夫、兒子懷中,然后趕忙退開。竹生治軍嚴苛,這些人不敢亂了隊伍。 眾人在城門外話別。這是竹生得澎城之后首次對外出兵,緊張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 便在此時,眾人聽到阿城大聲的道:“我要去打仗了你知不知道!打仗!會死人的!你再不答應嫁給我,萬一我要是死了,你一定會懊悔一輩子的!” 城門處忽然靜了一瞬,然后哄堂大笑!緊張的氣氛一掃而光。 眾人大笑聲中,范氏翎娘被杜城這蠢貨氣得兩頰通紅。【就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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