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攤主不知法寶真假，當即道：“你如何能證明此寶真假，莫不是以假寶誆我。”

    當他完這句話，凌霜笑道：“那你又如何證明你的寶物是真的，而我的是假的？這般平白污人清白，又如何我污你清白？”

    凌霜的這一番話可謂絕妙，生生將原先攤主刁難他的話，再次拋給了攤主，可以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然而攤主畢竟是地頭蛇，圍觀群眾并未因凌霜這一番話，而認為他可以與攤主分庭抗禮，雖本就難以避免兩方的矛盾，多數明白人還是會選擇退讓，即使是強龍又如何能壓過地頭蛇？

    不少人都是搖頭嘆息，畢竟還是太年輕，不清楚世間的險惡，即使是在話語上壓過又能如何？到頭來不得還被殺人越貨，丟了性命。

    他們已是見過不少自恃修為的年輕人，就這樣載在攤主這種老狐貍手里，若是不懂得退讓，終究一場空。

    瞥見他們的神色，凌霜也是知曉了他們的心思，然而他若是退讓，這矛盾真的就能避免？

    這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凌霜退讓了，攤主依舊會為難他，離開了又能如何？只要他的心思在自己的寶物上，還是不會就此放過，無時不刻覬覦著自己的寶物，最后蟄伏著襲殺自己。

    果不其然，攤主瞇了瞇眼，只道：“道友談吐倒是不俗，先請吧，有緣我們再聊聊。”

    刻意加重了有緣兩個字，目中則是隨著字眼，滲出森寒的目光，可以明顯的看出，有種恨不得將其啖而食之的意味。

    凌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轉身便離去，搜羅了幾件品相不錯物件，順道出手比較雞肋的材料，而后離開了寶閣。

    并未返回客棧，而是向著一處密林，一步步走去，漸漸深入其中。

    半柱香的時間后，凌霜不再繼續前進，而是轉身悠悠地道：“跟了我這么久，也該出來了吧？”

    鼓掌聲響起，只見樹蔭之中一道陰影，從枝繁葉茂的林木中剝離出來，黑霧散盡后現出了其中的男子，臉上覆著面具，無法看出其身份。

    “想必，你知道我的來意了吧？”男子坐在一塊石頭上，面具的作用下，他的聲音無法判斷出來，甚至無法以精神力鎖定他的氣息。

    “自古以來，財帛動人心，倒也不意外。”凌霜淡淡道，并沒有一絲驚慌。

    “好一個不意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在知曉被我影弒盯上后，還能如此淡定。”男子快意地笑了笑，似是毫不擔心對方趁機逃跑。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不怕我就此逃走？”凌霜問道。

    聽了這一句話，男子面露戲謔之意，搖著頭：“還有人被我盯上能逃走？那我的招牌不早被砸了，你就安心上路吧。”

    著，影弒化為一道陰影，融入了密林無處不在的黑暗中，仿佛無處不在，又仿佛哪里都不在。

    突然，一道刀光閃過，隱藏在飄落的竹葉中，向著凌霜襲去，而凌霜仿佛早已知曉，只挪了一步便躲過了必殺的一擊。

    在凌霜閃躲的一刻，一根微不可查的銀針向他刺去，像是一粒塵埃一般，目光根本無法捕捉，而銀針似是經過特殊處理，就連精神力也無法鎖定。

    兩道攻擊仿佛同步襲向凌霜，無論是哪一道攻擊，都是極為隱蔽的，凌霜的確躲過了刀光，卻是落到了銀針的區域，若是實力不濟，又或是根本未能察覺，那么戰斗便可宣告結束了。

    不知為何，凌霜身軀一側，就這樣再次躲過了銀針的攻擊，這是影弒也未曾想到的，如此隱蔽的一招，就算是化神大能，也不敢一定能躲過。

    可是眼前的一幕就是事實，他仿佛知曉所有攻擊的位置，似是很隨意地閃避開，寫意程度如同舞池之中酣暢的舞蹈，又像是尋常的一舉一動，沒有絲毫的違和。

    為了確認這一種感覺，影弒再次發出了幾道攻擊，卻是無一例外地被躲過，那種隨意的感覺不減絲毫，就是貓戲老鼠也不過如此。

    閃躲的同時，凌霜開口道：“還有多久？”

    這一句話徹底壓垮了影弒的心理，這是在躲避攻擊？確定不是在泡溫泉，或是在沙灘曬太陽？影弒不再堅持，再次融入黑暗中，向遠處遁去。

    對自己下死手這么久，凌霜又豈能放過他？右腳輕點地面，只見一路上的腳印發出淡淡光芒，這是他此前就做好的布置，在每一步的腳印中蘊藏靈力，布下大陣。

    鐵鏈橫空而起，穿過了影弒的琵琶骨，繼而拴縛了他所有發力處，不消片刻，影弒便失去了戰斗力，徹底仍其揉捏。

    這時候影弒才有所猜想，知曉了凌霜寫意躲避的原因，整個密林中都是他布下的大陣，凌霜又如何不知曉影弒的攻擊，又如何不隨意地躲避？

    可以影弒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暴露在凌霜的眼皮子底下，何況凌霜是太極道基、水火金丹，這等能引起異象的成就，比之影弒這個筑基修士，要對付他怎么會不簡單？

    之所以布下大陣，為的還是殺手詭異的手段，以及無法預料的意外，他要讓這個殺手徹底臣服，而后去對雇傭他的人下手。

    攤主本以為自己不出面，就算是出現意外，也輪不到自己頭上，而終究還是免不了這一劫，到頭來還是自己精心培養的殺手，忠心耿耿的殺手，對自己動手。

    真當是可歌可泣主仆情義，相愛相殺，倒是一出不錯的好戲，人性本就是如此，就算再大的恩惠，在面臨生死抉擇一刻，堅守本心的，終究只是少數。

    想到這里，凌霜不由得直問自己，這些年來，什么是自己的本心？

    他不知道，也無從問詢。

    修途固然通暢，卻是少了什么，像是一篇絕世的詞賦沒了中心觀點，一副傲世神龍像沒了點睛之筆，教人唏噓不已。

    在蔭蔽的密林中閉上眼睛，不知為何，他有種莫名的感觸，那“林蕾”便是他的本心，是他修煉的所向。

    撫著寒玉長劍，指尖落下一層淡淡的冰霜，如同寒冬的霜雪，為了這個季節而留下，為了這個季節而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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