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論猥瑣貓的主人問什么，戰鷹打算一概不答。 </p>
戰家的事，絕對不能說。</p>
自己跟牛鼻子合作，牛鼻子想對付園丁的事，更加不能說。</p>
戰鷹在想，牛鼻子畢竟對自己有恩，要是保住牛鼻子，說不定牛鼻子念在相識一場，會照看一下自己的孫兒。</p>
是這樣，戰鷹在絕望又抱著一絲希望，始終一言不發。</p>
“公子，小偷帶到！”錦瑟像匯報工作一樣。</p>
云河坐在戰鷹面前。</p>
唉，他覺得這個小偷好怪呢！一聲不哼地低著頭，非常沉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p>
不溜進來想偷根草嗎？又不是什么天地不容的事，頂多是警告一下，嚴重的要賠償而已，又不會丟命的，至于這樣嗎？</p>
話說，這小偷也不年輕了，至少也七十了吧？頭發都白了，人生七十古來稀，這樣的年紀不該待在家里好好享福的嗎？為什么還要跑出來當小偷？</p>
云河問：“老伯，靈仙田是我管理的，這里是丹神宗的重地，你冒險溜進來為啥呢？”</p>
戰鷹聽到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在問他。這個聲音很年輕，也很溫柔，沒有任何敵意。</p>
這一定是迷惑自己的！猥瑣貓和怪力小廝的主人能溫柔到哪兒去？</p>
戰鷹仍是低著頭，沒有作聲。</p>
見到戰鷹不理自己，云河又道：“老伯，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說出來，如果真的情有可原，我可以放你走。反正你還沒有毀這里的一草一木，問題不大，我可以不跟天石長老匯報。”</p>
云河的聲音依然很溫柔，很淡然。</p>
戰鷹更加不信了，放自己走？怎么可能！這多半是套話的。反正說不說都活不成的，那為何還要說？</p>
見戰鷹仍然不肯說話，云河費解了：“我有那么可怕嗎？你嚇得連半個字都不敢說的。”</p>
站在云河旁邊的千瞳忍不住插嘴了：“姑爺，并不是這老頭嚇得不敢說話，而是錦瑟和阿天這兩個笨家伙把這個老頭整慘了，這會兒估計痛得不想說話了吧！”</p>
云河掃了戰鷹一眼，雖然戰鷹低著頭，但仍能看得出他臉色蒼白，嘴角涎血，心頭的地方有凹陷，看來肋骨是斷了。</p>
云河不由得生氣了：“阿天，我不是讓你把人毫發無損帶到這里嗎？你為什么出手這么重？”</p>
獅虎獸不以為然地笑道：“這老小子當時看到我撒腳跑，為了逮住他我只好出手，沒想到這老小子骨頭松子魚還脆，輕輕一碰斷了呢？”</p>
云河不滿地說：“阿天，以后你出手注意一下輕重。”</p>
戰鷹實在聽不下去了，這一人一貓，一個扮好人，一個扮壞人在唱雙簧，安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心。</p>
“夠了！停止你們的假仁假義，老夫爛命一條，愛怎處理悉隨尊便，但老夫一個字都不會說。”戰鷹的脾氣并不好，突然抬起頭氣憤地吼。</p>
這么一抬頭，戰鷹愣然了。</p>
月光下，猥瑣貓和怪力小廝的主人美得不可方物。容顏從古畫里跑出來似的禍水妖孽，肌膚玉雪琢成的，還有那雙清澈的黑眸，沒有任何雜質和陰霾，像初生嬰兒般純凈。</p>
好美的人！</p>
縱然戰鷹見多識廣，也被云河的容貌震撼了。</p>
這張臉美得很性化，突破了性別的界限，美麗得像夢境一樣，光是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p>
無論一個人心里有多陰暗，潛意識總會或多或少地對美好事物有所向往。</p>
而云河那清澈的眼睛像一面鏡子，光與影都無所遁形。</p>
或是沉迷，或是憧憬，或是忌恨，或是自悲……</p>
很怪，這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人。</p>
戰鷹抬起頭后，云河終于看清戰鷹的臉。</p>
枯瘦，布滿皺紋，這些老人的特征戰鷹都有，讓云河在意的是戰鷹的眼睛。</p>
那雙絕望的眼晴蒙著一層沉沉的暮氣，這不是了黑星丹的特征嗎？</p>
還有，自從云河得到紫蓮，又經紫火粹體后，他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種異能。</p>
能看到別人的生命盡頭。</p>
戰鷹全身還隱約被一股黑氣縈繞著，這是他的靈魂和生命力被蠶食得千瘡百孔而留下的痕跡。</p>
這個人的黑星丹很快會發作，他的命已經不長久了。</p>
云河失聲道：“你了黑星丹？你跟帝都端木家和燕家有什么關系？”</p>
從前，只有帝都端木家和燕家才會用黑星丹掌控族人和歸順于自己的人。</p>
云河在想，眼前這個老頭，該不會是這兩個家族的人吧？</p>
他深知道了黑星丹的痛苦。</p>
服食黑星丹，短期內境界會大幅度突破，然后每隔一年，必須服食緩解靈丹，否則會氣海和經脈破碎而隕命。</p>
黑星丹的配方千差萬別，煉制解藥的配方也千差萬別，恐怕連端木家和燕家以前的家主，都不知道每個人的黑星丹有啥不一樣。只是緩解的靈丹都是一樣的。</p>
在以前，這毒只能緩解，沒有解藥。</p>
這個世間，能推算出解藥配方的人，只有唐紫希，但前提是必須自己嘗血，辨出黑星丹的成分。</p>
所以，只要自己和希希女神聯手的話，救這個老頭的命還是不難的。</p>
戰鷹見云河只是望了自己一眼，能識別出自己了黑星丹，還推斷出自己的身份跟端木家或燕家有關，不由得大駭。</p>
這個人，難道是端木家或燕家的人？</p>
以前怎么在端木家沒見過？</p>
以前留在端木家的人，全都是臣服于端木明。</p>
所以，只有兩種解釋，眼前這個美得太耀眼的少年，要么是新任家主端木晨那一邊的人，要么是燕家的人。</p>
無論少年是哪一種身份，跟自己都是敵對的！</p>
前任家主端木明跟端木晨本來有仇，端木晨還把端木明處決了，而自己只是端木明的奴仆，你說端木晨的人發現自己，還不斬草除根、永絕后患嗎？</p>
要是少年是燕家的人，自己的處境同樣好不到哪兒去。</p>
端木家雖然跟燕家合作守護神墓，也只是不想神墓落入第三方手，無論是端木家和燕家，都想著有朝一夕將神墓據為己有。</p>
然而，這兩個家族的實力都旗鼓相當，所以千余年以來，便保持著一種平衡。</p>
戰鷹忌諱的是，現在端木家易主，新一任的家主端木晨是從神墓里回來的，境界高得離譜。端木明愿意跟燕家合作，不等于端木晨愿意繼續跟燕家合作。</p>
現在端木家昌盛，燕家衰落，千年的平衡被打破了，燕家肯定不愿意把神墓拱手相讓，那么燕家必然會提防端木家，暗有所謀。</p>
自己的家族是世代侍奉端木家的，知道很多事情，萬一被燕家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不會輕饒自己，甚至會用各種各樣殘酷的手段令自己把所知道的都說出來，然后再處決自己……</p>
想到這里，戰鷹嚇得全身在抖。</p>
都怪自己一輩子造孽太多，傷害了太多無辜的生命，現在報應來了，想在離開人世之前把孫兒的病治好都成了奢望。</p>
戰鷹又悲傷又懊悔，苦澀的眼淚奪眶而出，涎著那張蒼老而黑瘦的臉滴落。</p>
他“噗通”一聲跪下，卑微地乞求：“這位公子，老夫知罪了，不該善闖梨河園，萬望公子念在老夫已經年邁，給老夫一個痛快，別折磨我了。”</p>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p>
這個老頭，該不會是接受了任務，要來這里偷東西，偷不成活不成吧？</p>
云河知道，黑星丹會讓一個人為主人瘋狂地拼命。</p>
云河不由得十分同情這個老頭。</p>
年紀這么大了，還要執行這種不要命的任務，是不是有些過分？</p>
到底是哪個人下的任務？</p>
端木家和燕家現在已經成為飛狐谷的附屬勢力了，云河能直接調遣他們，別說過問一個了黑星丹的老頭的事兒。</p>
“好了，老伯，你別哭了。告訴我，你的主人是端木家主還是燕家主？這兩位家主都跟我有些淵緣，只要我出面，你的事情很好處理。”云河安慰戰鷹。</p>
跟端木家主和燕家主都熟？他們還會聽你的？你以為你是赤炎國的皇帝啊？算是赤炎國的皇帝，那兩位家主也未會給面啊！</p>
戰鷹覺得，這個少年肯定又在花言巧語地哄自己，想自己把端木家的秘密說出來了。</p>
于是戰鷹又一聲不哼地低著頭。他決定，從這一刻開始，他一個字都不會說。</p>
他覺得自己好弱，居然會在一個身份不明的少年面前哭。</p>
可是又有一種很怪的感覺，在這個少年面前，他的心仿佛是被打開的，他所有的情感都控不住，最自然地表現出來，包括那些絕望的眼淚。</p>
這個少年，仿佛與生俱來有一種神秘而魅惑的魔力，讓人情難自控。</p>
云河看到戰鷹仍顫然跪著，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自己動手了。”</p>
戰鷹又是一驚，這個少年終于要奪自己性命了？</p>
想不到這一刻還是要來了！</p>
我的寶貝孫兒小寧，對不起，爺爺不能回來照顧你了……</p>
戰鷹心萬般舍不得，低著頭，落下兩行悲苦的熱淚。</p>
一陣香風徐來，云河已經走到戰鷹面前。</p>
戰鷹的感覺到云河把手按在自己頭頂，他以為云河要一掌將自己擊斃，他不由得絕望地合起眼睛。</p>
可是片刻過后，云河的手緩緩離開了戰鷹頭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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