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動聲色,把一個牛皮紙袋從茶幾上推到了伊恩的面前。后者將其接過,遞給了站在一旁的秘書。 文件已經經過了黑王冠內部的多次驗證,維托自己也參照了自己的另外一個身份,進行了適度的調整和修改,他很有自信這個前所未有的騙局不會就此被揭穿。但當牛皮紙袋被緩緩拆開的時候,他的心臟卻難以平靜,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驟然充斥于他的腦海之中。 “想不到,布亞諾先生竟不是萊庇提亞之人。”這回話的是“西里爾·拜倫”,也就是她,有膽量在這個時候插嘴,還能把話得如此尖銳。 “星辰之下,皆是王領,”維托淡淡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我們不住在萊庇提亞,難道就不是歐羅巴的子民? “但布亞諾先生,您不覺得您與桑諾走得太近了?”西里爾少爺不甘示弱,瞥了眼文件接著道。 桑諾和歐羅巴此次要出兵進攻的格蘭特爾,皆是歐羅巴以東的十二城邦之一。 “桑諾與歐羅巴無冤無仇,”維托用準備好的臺詞回答,“住在它旁邊,總得給自己找一條合適的路子的謀生。” 這個時候,那秘書終于把維托的身份資料給瀏覽完了,在雅各·愛德華茲耳邊低語了幾句,便把資料塞進了公文包之中。 維托成功將自己扮成了一個桑諾邊境的商人,控制著一條從桑諾向萊庇提亞運送奢侈品的路線,這也就解釋了他身懷巨款的原因。事實上,這條路線的真正主人,大商人提姆·尚恩,曾經欠了黑王冠的人情,還認了埃迪·墨菲作教父——這也就不妨礙維托借他的身份來使使了。 “布亞諾先生,看來這道手續是多余的了,”雅各微微一笑,“但這些資料還得再過一道程序,畢竟咱們總得給股東們一個信服的理由。” “公司大事,著實應慎重處理。”維托繼續帶著笑意道。但如果以為這樣他就服軟了,那才是大大的謬誤。 “那是當然,”雅各順著他的話鋒道,“作為麥克萊恩實際上的決策中心,所有董事理應齊心協力、勁往一處使,毋使那些跳梁丑的荒謬想法,影響了公司的航向。” 這么,是把我當作跳梁丑了?維托臉上毫無反應,心里不由得冷笑一聲。他知道是時候該給這些人點顏色看看了。 “但有時真理卻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維托道,“愛德華茲先生,咱們可不能讓真正的良策淹沒在大流之中。” 一句“真理”,一句“咱們”,毫不掩飾地揭露了他想插足公司決策管理的野心,正好與前些日子他用資金對股票的蠶食對應起來——然而不知為何,卻與他對胖子哈里森·伍德解釋的完全相反。 在場眾人都不由得隨之一怔,不過第一個從中緩過氣來的,還是對面那位西里爾大少爺。 “那么在布亞諾先生看來,何種方略,稱得上是麥克萊恩未來的真理?”她的問話也稱得上直截了當、銳氣逼人,但與維托一來一去,可謂以牙還牙。 “身為外人,不敢妄言,”維托平靜地道,“但如果換作是我,就絕不會把籌碼全部押在一場女王陛下借以揚名的戰爭上。” 不愧是歐羅巴邊境來的鄉巴佬,眾人不約而同地心想,在這個習慣于含沙射影、委婉道來的年代,如此于言語中掄起大刀直接砍人的,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 但不得不,維托所言非虛,令人不得不多思量幾分。 “那您認為,又應把籌碼押到何處?”似乎是好奇于他會給出一個怎樣的答案,西里爾少爺依舊忍不住接著問道。 “傻子才會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維托的話更加咄咄逼人,一反往常的口蜜腹劍,“戰爭結束,軍工的利用價值也就隨之消失了,萬一女王陛下哪心情不佳,不定還會直接把承包商給換了。所以,我們必須得謀求一條持久性的商路,而軍工因為其與政治的相關性,又不比得其他產業,于是我們需要——” “——不要提讓我們插手政治的建議,”雅各格外嚴厲卻又冠冕堂皇地道,“商人可需要謹守商人的本分。” 維托于心底諷刺一笑,他知道自己今一番做作之后,對方肯定會想盡辦法把自己阻擋在董事會之外,而這正是他所求之不得的。 萊庇提亞的豪門大族,以血統、權力與德行維持著超然的地位和名聲,以包裹糖衣的話語遮掩觸目驚心的謊言與事實,就算暗地里借助國家機器斗了個你死我活,其表面上依舊光鮮亮麗、彬彬有禮。 而維托則以一個來自萊庇提亞之外的“鄉巴佬”的身份,把一切見不得人的勾當都脫口而出,毫無疑問地戳破了豪門貴族的體面,也違反了他們所制定的游戲規則。這些大家族絕對不會把一柄超脫規則之外不受控制的劍,放到他們的公司的管理層。 “你是否還有繼續收購麥克萊恩的股票的打算?”西里爾少爺再次插話道,此時她的眼睛里已經混雜了不可掩飾的不滿情緒,話音落罷時則輕輕咬住了嘴唇。維托感覺得到他們的態度逐漸由好奇變為威脅。 “或許吧。”維托思索了會兒,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他突然有些摸不清楚這位自個兒未婚妻的出牌方式,于是只能先硬著頭皮接招。 “但我必須得告知你一個消息,”西里爾接著道,“麥克萊恩兄弟防務公司的近期業績已經經過了政府部門的審核,如今已被允許發行一批新的股票。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這樣做的話會有怎樣的后果。” 無非就是想要稀釋我的股權,從而把我擠出董事會,讓我成為一個無關緊要的股東。這樣的示威,維托不會聽不懂。 他心頭一凜,明白了自己必須得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對方這樣的行為,否則自己前些日子的努力都會付之一炬。他能夠在股票中占據越大的比重,也會擁有更大的自主權。而一旦對方以發行新股票的方式稀釋了他的股權,那么他在對方眼里的分量也會隨之降低。 西里爾的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便理清了思路。對方發行新股的初衷是想要把他趕出董事會,但毋庸置疑也會對其他股東的利益造成損害,而其中損失最大的,便是以勞動力入股、手頭資金并不豐厚的管理層。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一般情況下可不會錯。維托在心中如是想著。 “我明白了。”他回答道,藏在衣服下的右手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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