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維倫離開后的這幾，梅瑞狄斯家族在萊庇提亞的莊園依舊是老樣子，魯?shù)婪蚬粼谏献h院當?shù)袼埽材群桶矕|尼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喬納森則整思考著星辰的哲學，一心想要通過破解其力量的軌跡來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至于仆人們，則奔波于大人物們之間，忙得不亦樂乎。 似乎維倫到來的短短一個月，并沒有在這個大家族中改變些什么，除了喬納森有時會問幾句“我弟弟最近怎樣了”之類的話題，其他人還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毫無疑問，安娜把安東尼想要購買麥克萊恩兄弟防務(wù)公司股票一事私下里告訴了魯?shù)婪蚬簦笳呙黠@對自己長子的擅作主張很不滿意，告誡后者身為大家族繼承人要謹守本份，在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千萬不要僭越三大家族事先約定的固有指責。安東尼表面稱是，實際上他是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至于如今已經(jīng)把自己當成是維倫狗腿子的卡爾·克萊斯特，終于在這一收到了來自布里埃納軍校的信件。他站在莊園的塔樓頂上，解開了灰隼腳上拴著的繩索，將信封拆開后快速瀏覽了一遍信件，便將其撕成了碎片，從塔頂高高地灑落下，活像舊時代翩翩起舞的雪花。 在維倫可能對他下達的所有命令之中，卡爾最不希望看見的，就是去莊園后的樓中拜訪里克·萊蒙。 他依舊記得當初他和維倫在那里第一次見到艾琳時的場景：擁有能力“智慧”的里克以非人類的思維不住炫耀著他的新產(chǎn)品，他自己則仗著安娜的勢，對毫無根基的維倫冷嘲熱諷。當時他萬萬沒有想到，看上去似乎很好欺負的維倫，竟然擁有著強硬的手腕和無比冷靜的大腦，僅憑一個不起眼的賭局，就使得他失去了舊主的信任。 因此，如今的他，除了死心塌地地給維倫做事情，不敢有其他的想法。但這并不代表他會欣賞里克·萊蒙“超凡脫俗”的科學家性情，更不愿意與之同處一屋。 但少爺有令，仆人聽從，對比了一下自家少爺和里克·萊蒙哪個更可怕，卡爾干脆利落地朝著里克的實驗室走去。 “你今來這里找我，又是奉了那位遠在邊的四少爺?shù)拿睿俊?nbsp; 里克依舊穿著那一身沾滿了藥劑味兒的衣服，話的語氣有些不快，似乎是不滿意于卡爾把他從實驗過程中叫了出來。 “除了他，我還會聽誰的，”卡爾在心里嘀咕了幾句，告誡自己要冷靜，然后開口道，“這是當然。” “他想要什么？”里克以非常快的語速如是問，“難道是玩壞了我的艾琳，想把我叫去他那邊當維修工？” “當然不是，”卡爾道，“艾琳依舊好好地跟少爺形影不離。我此番前來，不過是想替少爺向萊蒙先生討要一種藥劑。” “什么藥劑？”里克似乎聽上去有些疑惑的樣子。 “一種能夠讓尸體迅速腐爛的藥劑。”卡爾壓低聲音，如是道。 “他想要用這種藥劑來干什么？” “他上軍校，總得經(jīng)常和尸體打交道，”卡爾從維倫那里把這套一本正經(jīng)地胡八道的功夫?qū)W了個九分相像，“你知道，自然腐爛的尸體總會在漫長的時間里散發(fā)出難聞的臭味，少爺可不喜歡這種味道。” 卡爾知道沉迷于科學研究的里克很好騙，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這么好騙。 “回去告訴你家少爺，”里克以教訓的口吻道，“以他這種吃不得苦的性子，就算是研究尸體，也永遠別想研究出什么名堂。” 卡爾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但他很清楚：如果少爺和這位萊蒙先生一樣，成穿著藥劑味兒熏的褂子從不更換，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卡爾跟著里克，幾乎是屏著呼吸走進了他從不打掃的實驗室，裝著五顏六色液體的試管和燒瓶擺得滿屋子都是，而卡爾唯有心翼翼，方才避開了地面上還沒有來得及清理的碎玻璃。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里克拎起了一個瓶子道，“你大概要多少劑量？” “劑量不同，難道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然有了，”里克不滿地道，“一毫升藥水，可以讓剛剛死亡的尸體看上去像是一年前死亡的一樣；兩毫升的話，這個時間可以翻一倍；至于三毫升……我想，這個簡單的算術(shù)你會算的吧？” “當然，”卡爾回答，“多謝萊蒙先生的囑托。”不知怎地，卡爾感覺自己話的方式越來越像維倫了。 “那我把整整一瓶都給你，”里克有些不耐煩地道，“再去對面木架子上拿個量筒。你家少爺需要多少，就讓他自己取。我這些話，你都記住了吧！” “萊蒙先生一片苦心，少爺和我自然理解，”卡爾這下子連話的腔調(diào)都模仿著維倫，“這些話，我一定會一字不落地轉(zhuǎn)達給他的。” 心翼翼地捧著藥劑和量筒，卡爾終于如獲大赦般地離開了里克·萊蒙的實驗室。此時他心中既慶幸又惶恐，既滿足于自己替維倫成功辦了一件事兒的成就感，又畏懼于不按常理出牌的維倫下一步又回叫他做什么。 不過不管怎樣，既然都已經(jīng)上了維倫·梅瑞狄斯的賊船，那么他也沒有從上面再下來的機會了。長期替維倫做事兒的他似乎隱隱察覺到，在這位不受重視的四少爺身上似乎藏著大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一旦被曝光于世上，或許整個萊庇提亞的格局都會為之顛覆。 夜深了，緋色的星光也黯淡了不少，這是一個眾人皆閉眼入睡的時刻。歐羅巴王國也帶著虛偽與倦意，維持了一副波瀾不驚的外表。而在夜色之下，星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看不見的暗潮在悄悄地涌動，伴隨著荒野上不知從何而來的狼嚎，暗示著熟睡的人們即將到來的危險。 萊庇提亞如此，布里埃納軍校也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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