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鳳棲決絕離開,段西山扯了扯嘴角,卻再也扯不出一個笑來。瞥了一眼床上放著的那盒子,到底還是留下來了。 可事實是,鳳棲絕沒想把那盒子留下給段西山。只是他氣急了,狼狽逃出西平王府卻將那藥盒子給留下來了。待到他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反應過來。 “早晚給他氣死了事!” “爺,氣死誰了事啊?如今興這么弄死人了?” 突然跳出來的聲響下了鳳棲一跳,待他看清來人,便是毫不留情一腳踹了上去:“嘴皮子這般厲害,怎么不見你把陸霜趕緊的弄到手?!” 原本就是調侃邵誼的話卻出來恨恨的,一股子酸味只叫邵誼倒牙。 “我的爺啊,您都沒把您那美少年弄到手,屬下我怎么敢先一步動手呢。” 鳳棲氣的狠了,上腳就又是一踹,倒是幸虧邵誼躲得快。 “給我弄上一壇子羅浮春來。” 邵誼一聽,不由出聲道:“爺,這酒,您不是存著給美少年的么,怎么舍得喝了?” 邵誼原本是做好了挨打的準備,誰知,鳳棲只是嘆了口氣,竟是沒搭理他。 “成了,你也少在我這里討打,走,陪我喝酒。” “羅浮春?” 鳳棲頓了頓,道:“攢著,拿烈酒來。” 邵誼不由笑了笑,到底還是舍不得不是,得虧是問了一句,不然把這上好的羅浮春給喝了,只怕明早行了要跟自己拼命呢。 來也怪,也不知從何時起,鳳棲就開始收集羅浮春。這酒原也不是太難得,只是北方沒這東西,就顯得珍貴不少,更何況,產量也實在少得很,不算是千金難求吧,也是無價之品。 可邵誼是誰啊,一猜就猜出,定是為了那美少年。既然這般,也就沒啥好奇怪的。鳳棲哄情人的手段多了去了,收集幾壇子羅浮春倒也不是什么事。可奇就奇在,都這么些日子了,還沒將美少年弄到手。沒弄到手也就算了,怎么還這么一副落魄相。 他自然不敢再多什么,只是趕緊的抱了兩壇子烈酒來。唉,這大半夜的要喝酒,看著怎么這么心酸呢。 鳳棲拉著邵誼絮絮叨叨了許多,也不知是真喝醉了,還是怎的,邵誼看的有些心疼。他認識這人的時候,便是他風光的時候了。那時候只覺得這人真是一身的本事,哪里有他辦不到的。可后來,也見過他操勞模樣,知道這風光背后,他做了多少事。他身邊鶯鶯燕燕的多了去了,也不能全不是真心,真心的還真不少,只是,也沒幾個能入得了他的眼。到后來,他遇著沈韶了,邵誼才覺得鳳棲有些不大一樣了。 “爺,那沈公子是真心待你……” 鳳棲挑了眉:“真心待我?哈哈,得好,真心待我。那,我問你,香兒待你好不好?嗯?只怕都要把心掏出來了吧。她也是大美人一個,那陸霜有算的了什么,你不是一個半勁兒的追著陸霜跑,倒是將香兒傷了個透。” 邵誼嘿嘿笑了兩聲道:“香兒再好,那也不是陸霜,陸霜再待我狠心,我這不也是甘之如飴么。” 聽了這話,鳳棲垮了臉:“他陸霜是鼎鼎有名的鬼判,陰狠狡詐,又刻薄寡義。雖容貌不差,可比之香兒,也是差了遠了去了。你看上他啥?” 邵誼語塞,這話還真把他給問著了。他也不知看上那閻羅什么了,可他就是看上了,又有啥法子。 “那人,也是個刻薄寡義,陰狠狡詐的主兒。絕情的啊,讓你恨得要死。長得哪有沈韶半分好看,成日里把自己扮的跟個戲子似的,能見著正臉兒的時候一個手都數的過來。可是邵誼啊,你不知道,他一笑,我的那個心都化成一灘水了。那,這兒,這兒,還有倆梨渦,眉眼兒彎彎的。”鳳棲著比劃著,倆手食指狠命戳著自己嘴角,仿若這般就能將臉上真戳出個梨渦出來。 “他被人欺負,也不吭聲,也不哭,就跟啥事也沒有似的,可就是看的我心疼,看的我想替他哭。可他不讓,他讓我滾呢,他不讓我待在他身邊。邵誼啊,我咋這么苦呢,嗚嗚嗚。” 誰成想,到最后了鳳棲竟然拉著邵誼失聲痛哭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的那叫一個狼狽。邵誼也不知該笑該哭,就任由他去。心想,這回的美少年可是了不得啊,咋就把這么厲害的一個人物整的跟痛失了親爹娘一般呢。 “身邊一個個的都是豺狼虎豹,都恨不能要了他的命,可他倒好,連個好歹也不分!他活該!他不要我他活該!我多好,你是不,嗯?我多好啊,我那些個鶯鶯燕燕們,哪個不喜歡我,哪個不為了我要死要活的,嗯?” 邵誼架著鳳棲,生怕這人一激動就栽到地上,聽著他這番胡話,當真是哭笑不得:“家里頭那些個公子們為了爺您,可就差打破頭了,更別您還有些那紅顏知己。您來上京的時候,那錦繡樓的琴緣,可不就死活都要跟著來么。還有那安公子,不是還以死相逼讓爺您帶著他來上京么,對了,還有……” “可我只想要他咋辦,邵誼,我只想要他咋辦啊。嗚嗚嗚。” 這哭的跟個孩子似的,邵誼實在不知該怎么收拾這一堆殘局。只是這哭聲實在可怕,他可真怕將狼給招來了。 “咱不哭了成么,要他就要他么。像我這般,死纏爛打,就不信沒有拿下他的一。” 鳳棲一聽這話,還當真是不哭了,死愣愣的盯著邵誼,看的邵誼汗毛蹭蹭的全豎起來了。 “我不要他了,他算什么東西。底下的美人任我采摘,他算個什么!” “得好!咱不要他了!”就是別明兒個一覺醒來了,又上趕著去找人家就好。 鳳棲這邊哭的是昏暗地,而段西山這里,也并不好過。 他手里拿著那盒子,神色似笑非笑,面前跪著的人,卻是瑟瑟發抖。 “莫怕,我叫你過來,也不過是想同你做個交易。” “殿下……” “想來你也知道這盒子的事了,至于是怎么交到我手上的,你也不必費心想了。這藥我會吃,你,我也會留下來,還同往常一般,只是,若是宮里頭問起來這藥盒子的事,希望你別走了嘴。” 罷這話,段西山輕輕打開了檀木盒子,一股子腥味撲鼻而來。那黑色的藥丸,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大補的東西。段西山青蔥玉指捏了那藥丸放在眼前,看了個仔細。 “殿下,殿下萬不可,青竹知錯了,青竹知錯了。” 誰也沒想到,這半夜跪在段西山面前的,竟是一向得寵的青竹。 段西山突然笑了:“你有何錯?不過都是受制于人罷了。今日這藥,若是我不吃,死的就得是你。” “我已是欠了你一條命了,這條命,就當是我還你的。而以往你我之間的恩情,就權當是這場交易的籌碼。你若是認,咱們還照舊,你若是不認,我亦有手段讓你生不如死。同是浣云府里出來的人,想來這些手段,你也不會太陌生。” 青竹愣住。 “你娘是我害死的,雖不是我親自動手,可也差不多。宮里頭的救了你一命,知恩圖報,那也是應該。你若是想要我命,只怕我得聲不能。至少不是這時候,我欠了別人一條命,應過人家的,我段西山絕不會食言。不過,若是待到哪一日我歸去,你大可把我尸身帶回來挫骨揚灰。不知這等條件,可能換的來你的承諾?” 段西山這話的輕,可分量卻重,句句都能要了青竹的命,也見著青竹臉色一分一分的煞白下去。他將藥放入口中,含在嘴里,便是一股子血腥味。 這顆藥吃下去,那僅剩的,唯一的一成功力,就這么沒了。三年的忍辱負重,三年的辛苦,終究抵不過這一顆藥丸。 “回去同她吧。” 一肚子的委屈,火氣,在看到青竹滿臉的淚水后也都化為無奈。他想問一句你哭什么,又想后一句,該哭的人是我。可到底都沒出聲,他甚至連多一眼都不想再看青竹。 莊敬皇后寢宮的那一把火當年燒的實在是旺得很,里頭哭喊聲一片,凄厲如惡鬼。段西山那時候多大?他忘了。可他始終記得,鬼面笑死死拽著他,讓他站在一旁看著這大火燒起來。突然從火海里沖出來的人,帶著渾身的火焰,尖聲叫著一個名字。段西山沒大挺清楚。 “那婦人的兒子已被收做暗子,若不然,倒是能放她一命。” 鬼面笑這話的時候,就如同往日里讓段西山為他倒杯茶水一般平常。 段西山緊緊抿著嘴,一語不發。面色平淡如常,只是嘴角處泄露了一絲情緒。可饒是這般,鬼面笑也覺他心志厲害的很。不過是個孩子,見到這凄慘場景,竟穩如泰山。鬼面笑一把扯住段西山的手腕,眼里閃著精光,道:“妙手,你是生的狠心人,這一雙手,生來就是殺人的。你記住今日,無辜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值不值當的被利用,若是值當,那他活著便有意義,就是死,也能死得其所。若是不值當的被利用,殺了他,也算是清凈了這世間。” 段西山不應聲,只是看著那婦人被火焰吞噬殆盡,隨即,便緩緩露出一絲笑容來:“我不殺人,人便殺我,是這么個理吧。” 只是那時,他還不知,這無辜犧牲的婦人,竟是青竹的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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