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這才意識到，露的變化完全是隨著我的心而動。只要我的情緒一激動，露就會變得陰沉起來。意識到這一點，我反倒是不害怕了，因為無論露怎么變，她都不會傷害我，至少我們依舊是一體的。
我看著已經恢復過來的露問道：“沈留白呢？其他人呢？”
露搖了搖頭：“不知道哦，我只知道你知道的事情。”
也是，把這點給忘了。我趕緊四處掃視所處的環境，除了銅墻鐵壁宛如牢房般的光禿禿房間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掙扎于事無補，我只能躺在床上靜靜地等著，不躺著也沒辦法，香腸般的鎖鏈，根本不是我能掙脫開的。
也沒有時間概念，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我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之際，我的腦袋上方傳來一陣‘旮旯啦’的聲音。
這聲音是金屬碰撞發出來的，應該是沉重的鐵門被打開。幾秒鐘之后，果然有一陣腳步聲傳進我的耳朵里，離的很近。我努力往上抬頭，卻因為脖子被綁住，根本無法看到是誰站在我的頭頂上。
“誰？是誰在那里？”
幾秒鐘的沉默之后，一個熟悉的嗓音傳來，我不由得松了口氣。
“你清醒了。”
“花春流？”
“叫姐姐。”
“你就是花春流。”
在我的催促之下，花春流邁步走到我的身邊，看到她的模樣，我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為什么把我綁在這里？沈留白呢？”
花春流久久不語，我心里更加著急了：“我在問你話呢！”
花春流不答反問：“你最后的記憶是什么？”
“我只記得我在納蘭莊園的大殿里，沈留白命懸一線，其他的我就忘記了。”我如實道。
花春流點了點頭，絲毫沒有要幫我把鐵鏈解開的意思，而且從她的架勢來看，就是她把我綁起來的：“除了那些之外，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騙你干什么？快告訴我，沈留白在哪里！”因為著急，我的情緒產生了明顯的波動，之前還一臉呆萌的露，立刻變得臉色鐵青。
花春流瞥了一眼旁邊的露，似乎意識到了危險所在，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韓星跟沒跟你過，你這種做法很危險？”
“什么做法？”
“接受心魔。”
“我隱約記得他好像過什么釜底抽薪，可你不是也告訴過我，讓我面對心魔嗎？”
花春流的臉色一陣僵硬：“我的是面對它，降服它，收為己用。而不是接受它，變成它。”
變成它？聽到這話，我心里咯噔一聲，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在我心頭蔓延。
我近乎拖著哭腔：“快告訴我，沈留白到底怎么了。”
花春流長嘆了口氣：“那一夜，我與馬遠齋在外纏斗，他不敵逃走，我便回到大殿助陣。可是等我進入大殿時，現場已經血流成河，尸骸遍地。我分不清楚地上有多少尸體，因為沒有一具尸體是完整的，若不是我對人體組織還有一定的了解，我甚至無法分辨那些尸體究竟是不是人的尸體。因為全都碎了，變成醬了，就像是有一頭千年僵尸在里面肆虐過一樣。”
“那一夜？過去了多久？”我愣愣的看著花春流。
“一個星期。”
“什么？我昏迷了一個星期？！”
“呵呵，我還以為你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不過起來也糾結，因為你永遠沉睡下去，反而是一件好事兒，畢竟沒人愿意面對一頭可怕的野獸。”花春流的眼神中盡是諷刺，但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然后呢？然后發生了什么？”
“在現場，我只看到了你一個人倒在血泊之中。沈留白、黑百合、呂柯、韓星全都不見了。呂柯和韓星暫且不論，至少沈留白和黑百合沒有死，因為我沒有在現場發現他們的狐貍毛。”花春流信誓旦旦的道。
聞聽此言，我長舒了口氣，只要沈留白沒死就一切都好。
見我一臉放松，花春流輕哼了一聲：“你可知道之后發生的事？”
“不知道。”
“哼，諒你也不知道。你雖然昏迷了，但是露卻守在你的身邊，我從沒有見過她那副模樣。她就像是一個僵尸一般，眼睛是黑的，臉是藍的。而她的所有變化，全都是因為你。”
“這我知道。”
“你不知道！”花春流言辭犀利：“若不是我反應快，我已經被露殺了！其他人就可惜了。”
“其他人？”我愣了一下：“你指的是那些死在大殿的人？”
“你忘了，大殿之外還有人呢？”
我先是一愣，隨即一股強烈的驚慌在心頭蔓延：“劉……劉二狗他們……”
花春流的臉色稍稍收斂：“我帶去的那些人也就算了，反正撫恤金和封口費都給過了，他們的家屬也不會鬧。至于劉二狗四兄弟的事兒，你自己去跟他們的家屬交代吧。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整個人已經呆住，眼神近乎機械性的看向花春流：“什么好消息？”
“劉二狗他們死的干凈利落，尸體還是完整的。”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巨響，如晴霹靂。
“我……我殺了劉二狗他們……”或許親自動手的人是露，但露殺的人，和我殺的沒有什么區別，因為她是隨著我的心而動。劉二狗他們對我從來沒有過任何異心，跟我如同最好的朋友一般。
哪怕是明知山有虎，他們也毫不猶豫的向著虎山進發。而現在，他們沒有死在敵人的手里，反倒死在我自己的手里！
從一開始我叫他們去幫我，就是一個錯誤，大錯特錯！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我攥著拳頭，咬著牙，看著花春流，一字一頓：“他們的尸體在哪？”
花春流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緊接著一陣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從我頭頂傳來，先是劉二狗，緊接著是他的三個兄弟。只是他們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眼睛白茫茫的一片，最關鍵的一點，他們身上全都帶著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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