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京畢竟不是東城，而染青和鹿嶠也不可能像當(dāng)初毛還在做刑警隊長的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在警局辦案的時候，發(fā)表自己的意見……柳欣慧看了看那面帶疑惑的少年一眼，然后拉起了姑娘冰涼潮濕的右手，低聲道：“嶠兒，我們換一家店吃飯吧……”

    姑娘依舊有些呆呆的，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著柳老師：“我不能在這里嗎？”聲音弱弱的，叫人不忍拒絕。

    柳老師沒有話，反倒是那角落里的少年又重新將目光挪了回來：“你為什么想要在這里……你不怕嗎？還是……”少年著話，忽然換了種語氣：“黃金22的人， 都是這樣不怕地不怕的？”

    染青微微皺眉，有些不滿地看向眼前人，唇角撇出一個略帶輕蔑的微笑來：“哪里哪里，黃金22不過是下九流的獵人組織，偶爾接一些案子便要滿世界跑，哪里比得上草家家學(xué)淵源，從二戰(zhàn)時期便位居大日本帝國世家名門，數(shù)代不墮威名。”他這話綿里藏針，凡是在場對歷史還有點兒了解的日本人，都忍不住老臉一紅……

    然而汐少爺卻忽然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nèi)齻�不是日本人？”

    染青挑眉：“怎么，會日語就是日本人了嗎？”

    少年的臉色微微沉了沉，再次看了鹿嶠一眼……是的，這雙眼睛真是似曾相識，真嫵媚中自帶三分風(fēng)流，雖然此刻還稚氣十足，但是并不難看出未來長開了的模樣……

    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這樣忽然闖入了少年的腦海，那位如今已經(jīng)被大家尊稱為淺海夫人的女人，似乎也有這么一雙眼睛……這樣強烈的氣質(zhì)，真的會在兩個毫無瓜葛的人身上產(chǎn)生嗎？一個奇妙的想法在少年的腦海里猶如流星一般劃過，然后拖著尾巴，消失了身影……

    野合惠子四下里看看，覺得兩方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偏偏居然就在這種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碰面了——這真的不是老爺在考驗自己的危機公關(guān)能力嗎？

    “要不，您幾位先回去？這邊交給我們搜查二課就行……”

    “交給你們？日暮關(guān)山那家伙，連雅扎庫的案子都忙不過來了，還能顧得上這里？”汐少爺神色很難看，大概還在為染青的話，感到不平。

    警察冷汗直流，點頭哈腰：“我們會盡力而為的。”

    柳欣慧越發(fā)覺得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拉上兩個的就要離開，然而才走了兩步還沒出門口，姑娘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道：“殺人的……應(yīng)該是個女人……”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眾警察愣了好一會兒，等要追的時候，電梯已經(jīng)往一樓疾馳而去，再想想今早在本部會議廳見到的黃金22其他成員，野不由得氣短，喪氣道：“算了，也不能被個姑娘的看法左右，咱們自己查自己的……”

    此刻，剛才前去調(diào)查監(jiān)控錄像的中年隨從也回來了，還沒等站定，就被自家少爺拉著衣領(lǐng)子往走廊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回去讓人把所有能搜集到的有關(guān)黃金22的資料，都送到我的書房來……”

    “是。”

    外頭依舊是大雪飛揚，的士司機的臉色和空一樣陰霾，不知道是不是也沒有吃午飯的緣故。柳欣慧摸了摸姑娘的腦袋，柔聲道：“不開心嗎？因為見到了草家的少爺……”

    姑娘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仿佛被玻璃窗外的飛雪吸引住了目光似的，好半晌才轉(zhuǎn)過頭來，往柳老師的懷里靠了靠：“那個哥哥，他一定不喜歡媽媽的吧……”

    “應(yīng)該吧……畢竟，是繼母呢……”

    “就算如此，媽媽也不要我，而是選擇繼續(xù)留在這里，等待著有朝一日報仇的機會嗎？”

    他們的是中文，并不擔(dān)心隔墻有耳，只是柳老師也傻了似的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道：“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想要徹底拖垮草家，太難了……別那家里還有草汐和紅夫人，便單單是這日本政府，便不會允許這個代表著他們輝煌歷史的家族敗落。”

    “即使為了這件事，將自己也生生拖進(jìn)黑暗之中，變得為人所不齒嗎？”

    “……是的……”

    “那樣真不好。”孩兒又一次爬起來，看向了窗外，道：“你看這些雪花，正是因為成群落下，所以才漫漫地的潔白，倘若只有一片，又算的了什么呢……一個人是報不了歷史上所有的仇恨的，鹿輕言……她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她沒有再喊媽媽，仿佛是失望極了。

    一旁，染青聽得也不開心，不知為什么，他對那少年反感極了——并不是因為國仇家恨之類，兩人都尚且年幼，第一眼之間，也不會思考這么多。只是對方身上的傲氣，以及隱約之中透露出來的，和自己略有相似的氣息，讓少年感到非常不滿……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孩兒忍不住扯開了話題。

    “你為什么兇手是個女人？”

    孩兒愣了一下，抬頭道：“哦……因為那份壽司，不是外賣來著”

    “你怎么知道？那壽司做得很好，跟店里完全沒有差別啊……”素來擅長的做飯的染青，頓時覺得自己的專業(yè)領(lǐng)域被侵犯了。

    “嘿嘿……誰讓你看團子本身了，我看的可是盒子。那個裝壽司的盒子是二次使用了，上面有一些淺淺的指甲劃痕，一般男人的指甲是不會那樣的，廚師就更不允許自己那樣了……所以，這應(yīng)該是什么人，將用過的壽司外帶盒子二次利用，裝進(jìn)了自己做的有毒壽司，然后偽裝成送外賣的……或者干脆就是死者的女性熟人謊稱自己買了壽司帶過來……畢竟女性外賣員不是很常見呢……”

    染青撇嘴：“算你看的仔細(xì)。”

    鹿嶠笑嘻嘻：“青子是個吃家呢，就只盯著壽司了……”

    此刻午飯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奔波了一上午的三人，只能現(xiàn)行回到酒店，叫酒店服務(wù)給提供飯菜了。而偌大的總統(tǒng)套間里，還沒有一個人回來……大約，這起涉及到各方的連環(huán)殺人案，真的很棘手吧……

    ——山口家大宅。

    這并不是江涯第一次來到這地界兒，讀大學(xué)的時候，他便跟毛一起來做過客了，只是當(dāng)時偷偷摸摸的，不比如今正大光明。這宅子還依舊是當(dāng)初的模樣，晦暗冷清，陳舊倒也不算，只是給人一種非常沉悶的感覺……而如今，伴隨著山口雨早的去世，這座宅子失去了它唯一的女主人，就變得越發(fā)連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了。

    “你這地界兒，越來越像個鬼宅了……”年輕人晃悠著空蕩蕩的左臂，坐在廊間，懶噠噠地抽一根香煙。

    山口生田照舊挑起唇角，充滿痞氣地笑了笑：“本來就都是行尸走肉，可不是像個鬼宅了么……”他這話時，疲憊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了似的。

    “怎么，組里日子不好過？”

    “可不是。”頂著五彩頭發(fā)的青年將手邊的香煙磕了磕，吞云吐霧道：“我太年輕了，不能服眾……雅扎庫又不比黃金22，都是過命的好兄弟，這里，多的是勾心斗角，權(quán)力角逐。”

    “那你要不要退出，然后到我這里來？”

    “呵呵……那還是不了。”青年微微一笑，掐滅了香煙道：“這里終究是我的家，而我有責(zé)任，把他撐起來。”

    江涯瞥他一眼，同樣扔掉了手中的煙頭：“好久不抽煙了，忽然來上一口，倒還真的不習(xí)慣。”

    “的確……要起來，你為了家里那些的，改變的可真不是一星半點兒，換了我是做不到的。”

    “呵呵……”年輕人無奈一笑：“那是你還沒遇到，早晚有一會有這么個人，甭管是女朋友啊，還是老婆啊，還是女兒或者兒子，反正喜歡的要死的時候，總會心甘情愿改變這一切的……誰都不會例外。”

    “真他媽鐵漢柔情啊……”山口生田信口開河，半晌，又郁悶道：“你直接來我這里，都不去法醫(yī)室看看尸體，真的沒問題嗎？”

    年輕人翻了個白眼：“對于我來，現(xiàn)場可比尸體有用……尸體，那得交給真正的行家來看……”

    “怎么，馬爾斯或者提科要來了嗎？”

    “這世界上的好醫(yī)生又不止他們兩個，再了，他倆也不是專業(yè)法醫(yī)，兩個人留在福安街，要準(zhǔn)備進(jìn)行一場很重要的手術(shù)，救活一個很重要的人呢。我從半年前接到草家家主去世的消息到現(xiàn)在……難道還能一點兒布置都沒有么？”

    “臥槽，這么大手筆，你子行啊，從黑客到醫(yī)生，重新又置辦了一套新的？誰啊，我認(rèn)識么？”

    東京警視廳外，一個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拎著巨大的箱子，停在了門口。來人相貌清秀，麥色的皮膚看上去非常健康，唯有一雙手，膚色白皙，看上去似乎經(jīng)過了非常細(xì)致的保養(yǎng)……

    “請問您是……”值班警察照例詢問。

    年輕人開口：“我是遠(yuǎn)山香穗……”聲音清亮，雖不柔美，卻很明顯不是個男性。

    臥槽……一連串的問號，在值班警察的腦門兒上冒起——這貨居然是個女的嗎？

    門內(nèi)，日暮關(guān)山親自出來迎接：“遠(yuǎn)山法醫(yī)，您到了，真是有失遠(yuǎn)迎……”

    他的身后，從走廊里走出的女人，依舊維持著草家高傲而矜持的儀態(tài)，只是目光掃過的瞬間，不由得微微一愣……遠(yuǎn)山，遠(yuǎn)山香穗，這名字可真是如雷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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