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察們將尸體處理好了運走的時候,江涯一直拿著山口雨早的手記,站在山頂上——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感覺,空蕩蕩的,像有什么被挖走了似的…… 直到他的身后,毛和柳老師分別接到了來自阿木博士和染青的詢問電話,才微微回過神來,有些自責地捏緊了手中的本子。他很清楚,自己不想救這個女人,并不是因為她殺了很多人……而是因為,不希望她被這世界所審判。 “回去吧……去警視廳……”年輕人轉過身來,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伙伴:“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 毛警官看著他的模樣,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只是走到車子旁邊時,伸手指了指那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龐蒂亞克道:“那什么……車子你賠哈,我沒錢。” 年輕人無奈,瞟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坐上了副駕駛,打起了瞌睡。 “你這人啊,也真是,我這忙活了幾幾夜的沒睡覺,就你正常作息了,還跟我一副累得要死的樣子。”毛少爺一邊開車,一邊發牢騷,看著山石將車身劃得不像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誰知江涯卻忽然睜開眼睛來看著他,問了一句:“之后回家……去旅行吧,咱們都去,辦案子太累了……” “那敢情好啊。”毛一下子樂呵起來:“去哪里?馬爾代夫?毛里求斯?去泰國吧好不好,我想看人妖……” 只是毛警官話還沒完,江涯便轉過身去,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車子重新安靜了下來,直到開到警視廳之前,都沒有人再一句話。日暮警部大張旗鼓地迎接了出來,對黃金22破獲驚大案表示感謝,除了山口和栗川之外的四位家主,已經全員到齊,甚至包括藤田在內。 草紅自然也來了……此刻這個老太太正坐在整個會議大廳最高的位置上——那原本屬于她丈夫和兒子的位置,將威風凜然的目光,掃視過眾人。 會議室門口,就在江涯和毛埋進會議廳大門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撞上了正跟隨江涯身后的柳老師,眾人一驚,站定,卻發現是淺海夫人的高跟鞋扭了。草汐撂下一個輕蔑的眼神,率先走了進去,走廊上,便只剩下黃金22和鹿輕言。 女人一言未發,神色莊重,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輕輕動了動右腳,確認鞋子沒問題,然后也跟了進去。 江涯微微扭頭,目光掃過柳欣慧,就看見柳老師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我先去一下廁所。”那意思便是——她塞給我一點東西。 十分鐘后,會議開始,江涯的手機輕輕跳了一下,拿出來便看見一條來自柳欣慧的信息——渡邊芳則在遼東會,草紅派去了五名殺手,其中有一對是雙胞胎。 信息不長,但是還算有用,讓年輕人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動了動指尖,給月亮發去了一條信息——把辛集也帶上,要對付的人有五名以上,其中一對是雙胞胎,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伽馬雙子星,他們最近風頭正盛。 一旁,毛忽然點了點年輕人的胳膊,道:“等會兒就輪到我話了……我應該點兒啥?需不需要盡量拖延時間?” “你就案子還沒有結束,不排除暗中還有潛伏的人,騙他們那兇手潛入山口家找的東西,咱們還沒有發現,但是根據那女人死前的法,應該是一本名冊……也就是當初從工廠逃出去的逃亡名單。這樣,一旦有潛在的兇手逃離在外,警視廳就不敢對民眾公布真相,草家也就不能大肆出手收購雅扎庫名下的產業……我們就有機會等到渡邊芳則回來,扳回一城。” “我明白了。” —— 東城火車站。 月亮姑娘收拾行李的速度是非常可觀的,只是要帶著昔拉和辛集兩個過安檢,實在是有些難度,最后只能選擇了龜速移動的火車。從東城到遼東,需要17個時……這么長的時間,不知道日本那邊能不能拖延的到啊……要她,干脆就把草紅那老太婆給殺了……只可惜,草家戒備森嚴,也不是黃金22本部所在,妄然動手,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 火車包廂內,月亮排出了幾張照片,首先是個看上去一表人才又帶著點猥瑣氣息的中年男人。 “這個人叫渡邊芳則,是我們此次尋找的目標,一旦看見他,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全。” 第二張照片上,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性,容貌普通,但是氣質凜然,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軍人。 點一點這張照片月亮姐姐道:“這個人綽號水鬼,是我們這一次的接頭對象,雇傭兵出身,身手應該還是不錯的。” 第三張照片上,是一對英倫面孔的雙胞胎,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模樣,很有些真帥氣。 “這兩個人,是目前唯一能確定的五名殺手中的兩個,但是我們也不能排除有更多的殺手。這倆貨槍法很好,都擅長使用雙槍,兩個人能當四個人用,戰斗力不容覷。” 誰知,女孩兒話音剛落,昔拉便手快腳快地搶走了雙子星的照片,嘴角掛起一絲傻兮兮的微笑道:“這兩個人,我要了……看上去挺好玩兒的。” 月亮翻了個白眼兒,將照片搶回來:“要什么要,咱們還什么情況都不清楚呢。到了地方,你子給我好好聽話,不然打死你……emmmm,不給你飯吃。” 本來,聽到前半句還無所謂的青年,立刻垮下了臉——不給飯吃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火車啟動的時候,東京這邊的會議,已然結束了。 走到警視廳的門口,紅夫人的目光不可謂不和善,只是語氣之中流露出的威脅和不滿,還是讓毛警官的脊背上,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毛汗。 “伙子,年紀輕輕,家世顯赫,何必這么拼命要和我等老人家為難呢……那女人的名錄,你們是真的沒有找到嗎?” 毛警官當然只能點頭了,一雙桃花眼特別真誠,把頭點的跟縫紉機壓布頭的針似的那么快。 看著老太太遠去的身影,毛警官心有余悸地坐上了破破爛爛的龐蒂亞克,捂著撲通的心臟道:“以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兒還是別找我了,我寧愿去宰幾個連環殺人犯。”罷,就要踩油門兒…… 然而,還沒等車子跑出車庫,后面,野警官的身影就出現了,姑娘儀表跑一邊喊:“毛警官,您等等……” “怎么了?”年輕人搖下了車窗。 女警察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昨……昨夜里帶過來的三名犯人,剛才自殺了……” “什么玩意兒?”毛警官立刻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感覺聽錯了似的。 眾人立刻下車,往特殊監獄趕去…… 半時后,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便是異常血腥的一幕。三具只穿著單薄衣服的身體,光剌剌地躺在眾人面前,鮮血從他們的身體之中噴濺出來,散發出腥腐的臭味,卻好像怎么也流不干凈似的…… 江涯等人走近了一看,才發現,這三個人并不都是自殺的……準確的,應該是那位雨燕姑娘的媽媽,率先咬死了另外兩個人,最后,連自己也咬死了…… “為什么會這樣?”毛警官氣急敗壞,踹了一腳監獄墻壁。 江涯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問看管的獄警道:“是不是有人無意中提起了今殺人兇手跳崖的事情?” 沒有人回答, 獄警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才有個伙子怯生生地舉起了手:“對不起……是我……” 這時,遠山香穗也匆匆趕到,查看了三人尸體的狀況,過了一會兒道:“這個女人……剛才的狀態應該是清醒的,并不是忽然發狂,渴望鮮血,所以才造成的誤殺。” 江涯沒有再話,低垂著眼眸,轉過身去,看上去一秒都不想在此處多待,直到到了門口,才抬頭看了一眼遠山法醫,道:“那不過是個可憐的跟隨著罷了……好好善待她的身體。” “我明白。” 回去的車上,年輕人再一次翻開了那本被山口雨早寫滿了對不起的實驗記錄—— 1971年6月21日,我們終于迎來了第一個不懼怕陽光的異變者,這是一個十歲的女童,到目前為止,已經進入工廠七個月零八,進入完全斷食狀態。 1971年7月2日,我們將完美異變者的血液,注射進了三名身體條件相似的女童的身體,因血型的不同,目前已經有兩人死亡,剩余一名進入臆想狀態。 …… 1972年4月6日,大半年一來,變異者的身高體重都未曾有顯著變化,我們有理由認為她已經逐漸進入了生長停滯狀態。 …… 1973年9月12日,變異者的發色,瞳孔顏色,甚至是指甲的顏色,都有了顯著變化,阿彌先生,這是她正在完成最后一次蛻變的過程……但是就在今,進入水缸之前,我看到那雙眼睛就在我的眼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做什么。也許她真的變成了吸血鬼,那種能夠魅惑人心的生物……那么,我也是被她魅惑了嗎? …… 最后的筆記,是1974年5月,整整二十五年前,最后一的筆錄寫道:“他們要逃,我不想阻止……” 看到這里的時候,江涯緩緩闔上了筆記,他知道,真相已經大白,探尋……可以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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