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你怎么會失敗的？”艷彩詫異外加擔心的走上前來，她對陳凡可以說是頗為了解，從他以往的行事種種來看對方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從資料上看，無論是對付法海，還是之前的種種，他都是幾乎有十足的把握才動手，他既然說要幫韓湘子重塑根骨，那么這一招肯定可以幫助韓湘子擺脫妖氣困擾，可是這一回陳凡竟然失敗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陳凡擺了擺手，轉身回去了屋內，看著已經漸漸有些醒轉跡象的韓湘子，他微微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問道，“韓湘子，方才我為你重塑根骨失敗了，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韓湘子咳嗽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剛剛蘇醒過來，正自昏昏沉沉，聽到了蘇易的聲音，韓湘子猛然打了個冷戰，看向陳凡的眼神不自覺的閃過了一道懼色，可見方才那短短一瞬間的痛楚，給他帶來了怎樣的折磨。

    聽清了陳凡的話之后，韓湘子整個人了下來，低著頭道，“抱歉，陳兄，是我自己高估了自己對于痛楚的忍耐力，才剛剛開始就承受不住了，更引發了妖氣的反擊。”

    說完，他恨恨的在床上用力砸了一拳，剛剛恢復的左手，再次鮮血淋漓，此時韓湘子的內心之中，可以說是五味陳雜，羞愧痛苦。

    自己方才還大言不慚的說什么早已經生活在痛苦之中，可當真正的痛苦到來的時候，自己竟然在第一時間便敗下陣來，甚至心中，還萌生了恐懼之心，到了現在，自己甚至不敢去回憶那份痛苦。

    默默的感受這自己的左手，韓湘子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恢復了不少，不至于連茶壺都拿不穩了，雖然只是些許，但這證明了，陳凡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可以緩解妖氣，但是自己現在，竟然張不開口請陳凡繼續下去。

    因為恐懼！韓湘子眼里酸澀的感覺涌現，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屈辱的眼淚流下來，從那一日何曉云告訴自己她要成仙之后，他便再告訴自己，從此以后，再也不要流下半滴眼淚。

    自己早已經立下了誓言，下一次的眼淚，應該是何曉云拒絕成仙后喜極而泣的淚水，而不是這般的屈辱難堪。

    “怎么了，韓兄覺得羞恥？”陳凡淡淡的問道，有些好笑，其實韓湘子算是堅強的了，常人根本沒辦法忍得住，韓湘子能堅持這么久，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他還只是一個凡人。

    韓湘子沉默不語，艷彩看了看雙手撐在床上的韓湘子，雙臂都緩緩的顫抖了起來，不滿的嗔道，“陳凡，韓湘子剛才都已經被你狠狠的折磨了，你干嘛這時候還來說他，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

    陳凡無語的聳聳肩，嘆息道，“人家還沒和你在一起呢，你就這么關心人家，以后你們兩個要是在一起了，那還不把人家寵上天去？”

    艷彩聞言，臉色瞬間通紅，心虛的看了一眼韓湘子，以往陳凡如果這么說，韓湘子一定會反駁，自己喜歡的是何曉云，但是今天，他卻始終一言不發。

    此時韓湘子臉上屈辱之色卻是更濃，抬頭瞪了艷彩一眼，想說不用你可憐我，只可惜一看到艷彩那俏麗的面容，心腸卻不知怎么的，莫名的一軟，腦海中似乎出現了年幼時遇到的一道模糊的身影，再想起艷彩這些日子為他做的事，狠話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到了最后，韓湘子只得沉默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讓韓兄你失望了。”

    “韓兄，你以為之所以失敗，是你承受不了痛苦？所以覺得丟人？”陳凡淡淡的看了韓湘子一眼問道。

    “難道不是嗎？”韓湘子咳嗽一聲，虛弱的苦笑道。

    “自然不是！”陳凡搖頭，然后在韓湘子與艷彩那困惑的目光中，解釋道，“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你依然沒有求生之念吧？在你的潛意識里，其實還是覺得死了也無所謂。

    或者你已經知道了東海百姓的痛苦，明白只有何曉云成仙才能救他們，你對你自己的自私以及東海萬民的死亡心有愧疚，所以哪怕見到了可以拯救自己的方法，你也不愿去冒險嘗試。

    碰到了些許困難便低頭認輸，與其說是你承受不住痛楚，倒不如說，是你沒有足夠的理由去承受這足以令人生死兩難的痛楚，韓兄，我說的對嗎？”

    “我”韓湘子微微一滯，有心反駁，可想及平日里自己對于自己生命的不看重以及東海萬民的水深火熱，還有自己心里不足為外人道哉的某些頹廢想法，他只能重重的垂下頭。

    “對不起，我很抱歉。”韓湘子認真道，重重的三個字，似乎是在表示自己辜負了陳凡的好意，似乎又是在向關心自己的艷彩道歉。

    “韓湘子，難道你真的一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了嗎？”艷彩捂住了嘴，震驚的看著韓湘子，眼角已經忍不住微微濕潤，隨后大喊起來，“韓湘子，你怎么能這般的不憐惜自己的生命？“

    “艷彩，你也不要難為韓兄了，這并非他的本意，實在是他自己已經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吧？至愛之人即將遠離自己，他會迷茫也是在所難免。”說到這里，陳凡突然話鋒一轉，“韓兄，或許我已經準備要離開福安縣了。”

    福安縣的劇情隨著成仙大會，已經到了這一段劇情的部分，很快就要結束了，所以陳凡再留在這里，也沒什么太大的意義了。

    “離開？陳凡，韓湘子體內的妖氣還沒有解決，你就再放手施為一次，為韓湘子擺脫煞氣困擾吧。”艷彩一聽陳凡要走就急了，直接拉著陳凡道，生怕他下一刻就跑了。

    “放手施為？然后讓他再一次昏迷嗎？沒用的，而且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哪里還能再來一次？”陳凡笑了笑道。

    艷彩回頭看去，卻見韓湘子的面色在自己提及再放手施為一次的時候，竟然猛的一陣煞白，他是真的恐懼了，實際上面對那樣的痛苦，幾乎沒有人會不恐懼。

    陳凡深深看了一眼韓湘子道，“我走了，韓兄，不過你我緣分未盡，想來日后你我定然還會再見的。

    你這段時間不妨好好想想，等什么時候你決定要我再次幫你重塑根骨，到時候你可以跟我提，我會再幫你，不過僅限于最后一次了，當你下定了決心之后。”

    陳凡饒有意味的眼神望向了韓湘子，看來在他本人戰勝體內的妖氣之前，在他找到能夠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源泉之前，自己苦思冥想想出來的辦法，的確暫時沒有了用武之地。

    不過韓湘子倒也沒有像百里屠蘇那般倒霉，終生被煞氣纏繞，用不了多久，他的毒就會被解開的。

    陳凡不再看韓湘子，而是對著艷彩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門，向著客棧外的出口走去。

    “喂，你別走呀，陳凡。”艷彩在身后喊了一聲。

    “好了艷彩，不要追過來了，你安心守在韓湘子身邊就好了，他命不該絕，定然會化險為夷的，日后我若有閑暇，我會回來的，說不定到了那時候，你已經達成自己的愿了。”

    陳凡的聲音遙遙傳來，他如今是金仙中期境界的強大修士，說話間，他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蹤跡。

    艷彩忍不住微微愣了愣，心中對于陳凡的強大再度有了一個認知，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此人對于龍族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萬界建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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