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凌峰的威名,江遙從習(xí)劍的第一天起就開始耳聞。他也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有與這位名震天下的強者持劍相對的時刻。 可能我所有記憶里的時光加起來,都沒有他舞劍年月的一個零頭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凌峰給江遙帶來的壓迫感,比血劍圣還要來得強大。畢竟他從小就是聽著沈凌峰的傳奇故事長大的,再怎么自信,也無法把自己當成沈凌峰的對手。對于他這一輩的年輕人來說,沈凌峰堪稱活著的傳說,人間之神,劍道至尊的具現(xiàn),正義守護者…… 沈凌峰沉默地站著,若隱若現(xiàn)的強者氣息從他身上中散,并彌漫向四周。蒼穹中的月亮仿佛也感覺到那風(fēng)雨欲來的殺氣,用厚厚的云層把自己掩蓋起來,再也不肯露面。大地一片昏暗。 江遙盡量保持著呼吸的平緩,四周越來越盛的無形壓力卻幾乎滲透了他的身軀,撕扯著他的內(nèi)臟。 沈凌峰的注意力卻并不在他身上。他只是靜靜盯著江遙身邊的云素,面無表情,那或許是極度悲哀過后的麻木…… 這對父女四目相對,僵持著不肯開口,氣氛趨于凝固。 就在江遙以為他們要站到地老天荒之時,云素打破了僵局。 她美妙的臉蛋上浮起清淺的笑容,有點血腥的詭譎,悠悠開口道:“假如時光還能重來,十六年前的那一晚,你路過星月塢的時候,還會不會敲開那扇門,生下我這個孽種?” “云蝶都跟你說過了?”沈凌峰的語調(diào)聽起來尚能保持平靜,又如雪底寒潭,散出森森冷意。 云素微斜著臉,眼神清冷若夜空寒星,冷笑道:“我從小就聽著這種故事長大,她連你怎么除去她衣物的過程都說得繪聲繪色,這就是她一輩子念念不忘的東西。你給過她的回憶不多,所以她把每一段都記得十分清楚,時常拿出來回味,哪怕臨死也不肯放手……” 沈凌峰的眼神深邃如淵,看不見底,但他的表情卻因“臨死”兩個字而有所變化。 “如果她就這樣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她終究卻活了下來,執(zhí)念也愈深重,心中的愿望只剩下一個。”云素嬌俏的瓊鼻微微擰緊,浮現(xiàn)一抹殘忍的笑意,用極慢的語,把最后幾個字從櫻唇緩緩?fù)鲁鰜恚白寜衄帲唬茫茫溃 ?nbsp; 沈月陽聽到這里再也控制不住,渾身殺氣熾燃。 沈凌峰的臉部肌肉顫抖了一下,仍沒有開口,只沉默地拔出了他隨身佩戴的長劍—— 古銅劍,屠魔。 江遙望見那一抹與評書中如出一轍的澄黃色劍身時,雙眼不由自主地瞇了起來。 他聽過沈凌峰自山洞中取得這把劍的無數(shù)個故事版本,更清楚地知道劍上那兩個古篆的喻意。甚至也幻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拿起這把劍,成為世間正義與公道的代行者,賞善罰惡,號令江湖。 可惜,如今這把劍所指的方向,卻是他不得不救的一人。 不知不覺中,我就站到了世間正義與公道的反面嗎?想想還真是有些憂傷,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我們最后總會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 云素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江遙,這是我們的家事,與你無關(guān)。你站到一邊去!” “開什么玩笑,你覺得這可能嗎?”江遙哼了一聲,“你還是閉上嘴巴,省點力氣留著趕路吧。” “我知道這不可能,但出于禮貌,總是要說一下的。”云素扯了扯嘴角,笑容卻有點苦澀,“要不然就顯得我心機深重,逼良為娼。” “老子本來就不是好人。”江遙桀然一笑,揚眉道,“老實說,在那天晚上跟你喝酒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著怎么才能把你衣服扒下來。到現(xiàn)在也是一樣,不然你以為我干嘛送你這么遠?”他左手在握劍的右腕上捏了捏,咬著牙齒道,“可惜我白等了這么久,到現(xiàn)在都沒得手,算起來真是虧得不行。不過老子賭品好,上座不離,不輸?shù)骄饨^不走人!” 云素似笑非笑,面含淡淡哀愁。 江遙昂著頭,抬起照膽劍,瞪視沈凌峰:“沈前輩,可惜你跟你那個不孝兒子來早了一步,不然稍微等個半炷香,說不定我就得叫你一聲老岳父了。不過現(xiàn)在也不遲,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要不你老人家再等等,容晚輩現(xiàn)在給您造個孫子出來?” 沈凌峰面色冰冷地抬起劍,眼中凝聚著隆冬的酷寒:“說完了嗎?” 感受到強者氣息升騰,云素的臉色亦有所變化。江遙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她,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面露微微笑容,怪聲怪氣地道:“沈前輩,我知你向來********,從不手軟。然而晚輩卻是皇帝陛下欽定的第九騎士,又是你未來女婿,萬一小命出了偏差,你付得起這個責(zé)嗎?” “十劍。”沈凌峰深沉地注視他,語調(diào)淡漠蕭索,“你若能接我十劍,我留你二人性命。” “十劍?”江遙心里一盤算。若是在全盛之時,別說十招,就算接一百招也不成問題。然而自己現(xiàn)在大戰(zhàn)未歇,又被血帝尊那老東西不知用什么幺蛾手段搬走了氣血,要想接你這樣的人物十招,只怕是大南門里種南瓜——難上加難! 他剛想討價還價,沈凌峰卻不容他多說,一劍揚起,便挾暴風(fēng)斬鐵之勢朝他攻來。 一息三劍,每一劍分化出三百六十五招,催星滅神,暗合天機,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就算是血帝尊,即便他劍法通神,也無法以一劍分化為三百六十五路招法。劍術(shù)快到這個地步,已不是人類**所能承受,而是屬于他的獨門神通! 江遙想擋,擋不住。想躲,躲不開。 他聽到自己肌膚被刺破,鮮血飛濺的響聲。融入到周圍劍刃破空的銳聲中,急顫嗡鳴,僅是那切割骨骼的震響就讓人頭皮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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