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翠蘭，你叫什么名字？”玫粉色旗袍的少女很有禮貌的和我做了自我介紹。我準備告訴她我叫清兒，但脫口而出的清兒二字就這樣卡在了喉嚨間。不，我不能告訴她我叫清兒，一來她會嘲笑我，二來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我是顧清兒，雖然她們可能不會相信我是顧清兒，但有心人會懷疑怎么辦？    “你好，我叫清。”我只能給自己隨口取了一個很俗的名字報上來，翠蘭只是笑笑，沒有什么了。    這時，一個穿著藍色旗袍的女人走了過來，她剛剛一直在看窗外，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她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眼里有著一絲不屑。    她的年齡似乎比這里所有的舞女年齡都大，估計快三十歲了吧，此刻，她慢慢悠悠的向我走來，白色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多大了？”藍色旗袍的女人走到我面前，一陣香味撲鼻而來，我知道這是她身上噴的法國香奈兒香水的味道，這樣的香水梁秀菊和顧玲兒不知用了多少瓶了，但這樣的味道不是船票上香水的味道。她的五指涂著血一樣艷紅色的指甲，白皙的玉手好像在指尖綻放出了幾朵紅梅。    “十五歲。”這個女人不知怎么的，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像翠蘭一樣令人親切，反而讓我很反感，可能因為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和她的舉止太過做作，這樣的人往往是表面和善，實則內心十分虛偽，她讓我想到了梁秀菊。    梁秀菊平時在我爹面前一口一個老爺叫的十分親切，但其實背地里是希望我爹趕緊死了，這樣她好“統治”顧家，爹不在的時候她和顧玲兒經常欺負我，為難我，到處給我使絆子，有時候連下人們都看不下去，但她們欺負過我的，我不會就此放過她們，每次我都會一一報復回來。    “呵呵，這么的丫頭那個秦濤都不肯放過，你們這些人也都看清楚了吧？”藍色旗袍的女人是和在場的所有姑娘的，言下之意是，你們都是被秦濤抓來的，這輩子別想出去了，就待在凱旋門做舞女吧。    這時，門被人推開，是那個叫阿三的西裝人，他走進來掃視了這里一圈。    阿三對那個穿著藍色旗袍的女人：“鳳霞，這個丫頭就交給你陪練了，一個星期教會她跳舞，秦老板重重有賞�！痹瓉�，秦老板口中的鳳霞就是這個妖嬈的女人，看起來她很受秦濤的重視，應該是凱旋門的王牌人物。    “我知道了，回去告訴秦老板，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鳳霞捋了捋鬢角的頭發，懶洋洋的對阿三。阿三沒有理會鳳霞，“啪”的一聲關上門走了。    看來，這里的人都是有藝名的，鳳霞和翠蘭都不是她們的真名，果不其然，鳳霞這里的舞女都要求自己有一個藝名，我干脆直接叫清得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出去，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沒有想過假如我的后半生都要放在凱旋門該會是怎樣，我不想想，我也不敢想，自從遭遇海難后，命運給我的壓力和困境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這讓我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有些喘不過氣來，雖亂世難過，但即使是在盛世，也有一些不易被人察覺到的陰暗角落。    第二，鳳霞帶我來到了一個空闊的房間。這里的地板不像“宿舍”里的地板一樣，而是鋪了一張紅色的地毯，整個房間里只有一臺喇叭花形的留聲機，留聲機上放著黑色的唱片。    鳳霞推開門，房間里的一男一女看了過來，見我和鳳霞進來，那個男人關掉了留聲機，房間頃刻間沉默了下來。站在原地的女孩看樣子和翠蘭差不多大，應該也是剛被抓來的，這個男人不會就是陪練跳舞的吧？    “進來�！兵P霞連拉帶扯的把拽進練舞房，那個男的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后，稍有興致的問鳳霞：“鳳姐，這不會又是一個需要陪練的新人吧？”    鳳霞掩唇輕輕一笑，笑起來的樣子風情萬種，還帶著一絲妖嬈，就像時候張嬸給我講的《封神榜》里的妖女妲己一樣，我猜，鳳霞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人中妲己。    “被你猜對了，她叫清，是秦老板上午剛帶回來的，你在一個星期內必須教會她跳舞。”鳳霞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穿著不怎么華貴的短襖的女孩，“真不知道秦濤是怎么想的，這么的丫頭能有什么用，你覺得那些達官顯貴的人會找這么的丫頭們跳舞？”    那個男人嘿嘿一笑，非常狗腿的應和著鳳霞：“鳳姐的是，可這是老板的意思，我們這些下屬也只能遵從他的意思啊�！�    鳳霞的臉上一直保持著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個表情令我厭惡極了。她拿出一塊絲綢手帕，輕輕擦了擦并沒有什么的手，吩咐那個男人道：“趙，清就教給你了，一個星期內教會她跳舞�！绷T，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吳老弟，出來，有一個新人需要陪練�！壁w沖那個隱秘的內室喊了一聲，我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原來這個練舞房還有一間內室。    “來了，怎么最近這么多新人啊，昨還來了一個呢�！彪S著這道聲音，那個姓吳的家伙從內室走了出來，他和這個趙一樣，頭上都翹著一撮頭發，眼睛不大不，和街上的混混差不多的樣子，不過也對，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有好人呢？    姓吳的來到我面前，懶洋洋的問趙：“就是她嗎？”趙點點頭。姓吳的不管我有沒有在聽，徑直做起了自我介紹：“新來的，哦，對，剛剛聽趙兄你叫清，清姐，你好，我是你的舞蹈導師，你叫我吳就可以了�！�    “哦？你可真夠熱情的啊。”我嘲諷的出了這句話，“可是，我并沒有要學習跳舞，你能把我怎樣？”    吳也不和我繼續爭下去，而是風輕云淡的笑了笑：“這可由不得你，丫頭，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看看這是在什么地方，還以為這是在你家啊�！�    “行了，吳老弟，跟這些丫頭有什么可爭的，我們開始吧。”趙打開了留聲機，留聲機上的唱片款款轉動了起來，上海灘最流行的《何日君再來》像一縷清風一般，從留聲機里緩緩流淌出來。    吳聽到音樂開始播放，踩著輕柔的舞步向我走來，可在我看來，他的舞步極其扭曲丑陋，如果我的槍還在，我真想一槍打爆他的頭，他離我越來越近，我的拳頭悄悄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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