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鳳姐這幾凱旋門重新裝修，有些舞女偷偷拿了工人們的東西，剛剛已經查出來了，她讓我把其他舞女的宿舍也查一下。”果然是這個老妖精多疑的性格，不知道那個倒霉的舞女偷拿了工人的什么，被發現了，現在鳳霞估計在教訓她吧。心里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木船的事被發現。    “你們不要學她，守好你們的本分，鳳姐會重重賞你們的。”罷，踩著高跟鞋離開了。看到她走了以后，我把木板從床底下拖出來繼續畫圖，那個舞女偷東西肯定是也想出逃，但已經被鳳霞那個老妖精發現了，我想拿到一把鋸子，是不是偷這個辦法就已經行不通了？我的心里現在很亂，但我不知道該怎么拿到鋸子，沒有鋸子就不能鋸出造木船的圖形，我武功再厲害，也不可能徒手把木板劈開吧？    心事重重的畫好圖，我把木板放回床底下，然后躺到床上，仰面閉上眼睛。美玉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詢問我，她可能知道我此刻不想被人打擾，于是關了燈也上床睡覺了。    關掉燈后，四周一片漆黑，就像我前方即將要面對的路途，漆黑而迷茫，看不到一絲光線。當我聽到翠蘭有個舞女偷工人的東西被抓了，我的心里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悵然，慶幸的是，她不是因為木船的事而來查我們的宿舍，而悵然的是，這樣他們會更加防備，那我想拿到鋸子豈不是難上加難，沒有鋸子，木船也自然不能造了，不能造木船我們該怎么逃出去？    這一晚，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有那么一瞬間，我自私的想，要不要放棄美玉，讓她自己想辦法逃走，反正我和她非親非故，我自己可以游泳逃走的。但轉念一想，怎么可以這樣，想想她以前對我的唯命是從，想想她曾百般配合我，想想她看我時，聽我我會帶她逃跑時那激動帶著希冀的眼神，我怎么可以拋下她？    如果被一個最信任的人背叛，這樣的絕望和難過是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的，所以，我不能這么做，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了，那我還有什么臉面去見楊成，他的結拜兄弟怎么可以這么無情；我還有什么臉面回顧家繼承家業，去面對以我為榮的爹，顧家的大姐怎么可以這么自私，良心不允許我這樣做，我自己更不允許自己這樣做，我顧清兒，是不會做出這樣出賣靈魂，違背良心的事的。    無絕人之路，我還是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大不了就陪美玉一直待在凱旋門，我想了一個晚上，想到了我爹不是在上海灘嗎，我只要想辦法把我被困在凱旋門的消息給我爹傳遞過去，也是可以的，只是，這樣做太冒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這樣做，我在心里默默對自己。    這一晚，我又沒有睡好，第二早上眼睛紅紅的，眼圈也變得有些黑，美玉以為我昨晚偷偷哭過，她默默走過來，摟住我的肩，用安慰的口吻對我：“清，別難過，我們會出去的，也不要太想家。”我聽了美玉的話，立馬被她的無語了，她每次猜我心事都跟算命先生似的，這次她竟然錯了。    “我只是昨晚沒睡好，并不是擔心你的那些事情。”她也把我想得太軟弱了，遇到這么點的事我就哭泣，那我還談什么帶她一起逃出去？    “清，要不你今就別去監工了，我去和鳳姐。”美玉的眼中露出一絲擔憂，她還是覺得我是因為想家才變得這般憔悴的，其實我是為了鋸子的事而焦頭爛額，想了一整個晚上也沒有想出一個好的辦法，所有我能想到的辦法都想到了，但似乎都行不通。    上午，繼續開始一的無聊的監工，壁紙在今下午應該就會完工，聽鳳霞，下午壁紙完工了，要裝修的地方就是吧臺了，裝修吧臺肯定會用到鋸子，到時候我該怎么辦？    看著對面已經成半成品的金色墻壁，我的眼前變得恍惚迷離，金色的墻壁漸漸變成了一團金色的幻影，身在如同皇宮一般的地方，卻過著連宮女都不如的生活，想著想著，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    當我醒來時，已經是正午了。美玉把一盤菜端過來放在我旁邊的茶幾上，然后又給我倒了一杯水。我慢慢睜開惺忪的雙眸，看到美玉在一旁忙活著，我一抬眼，又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鳳霞正用一雙慍怒的眼睛看著我，她一定又氣憤我為什么在監工的時刻睡覺，而沒有去監工。我昨晚一夜沒睡好，今當然會打瞌睡了。    吃完了飯，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工人們又來動工了。那群工人里的領頭人姓袁，大家都叫他袁師傅。袁師傅先看一下墻壁，確定沒問題后，就開始查看吧臺的尺度了。    量完尺度，把尺度記到本子上，他們便開始拿來錘子等工具砸開吧臺。一聲一聲的碰撞聲震的人心煩意亂，本來我心里被鋸子的事搞得已經夠煩了，現在聽到砸吧臺的聲音心里更是煩躁不堪。我煩躁的在休息區來回踱步，美玉看到我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慢慢黑了下來，太陽沉落進西山里，深秋的夜晚開始變得漫長，而邊的晚霞再也沒有了夏日那樣的粉紅，反而變得有些微微發灰，呈現出鐵銹色。我不喜歡這樣的夕陽，我也不喜歡夜晚變得漫長，就像是現在，凱旋門就是我的暗夜，我何時才能等到明，何時才能迎來黎明的第一縷曙光？    第二早上，吧臺已經被全部砸碎，袁師傅命手下把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石拿了進來，水晶石似乎很沉重，兩三個工人才把它抬了進來。這塊水晶石呈透明色，上面有一些斑斑點點的黑色圓點，圓點是上面的裝飾，顯得大氣典雅。這應該是要做吧臺的臺面，以前的臺面只是個玻璃的，根本不及這塊水晶石。    袁師傅又和其他工人搬進了一塊塊木板，如果整個吧臺全用水晶石，凱旋門當然是支付不起的，這一塊應該也損失了秦濤不少錢了。所以，臺面以下的部分都用木頭。    木板搬進來放到地上后，袁師傅從車上拿下了我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東西——鋸子。美玉看到袁師傅拿來的鋸子也不禁亮了亮那雙黑眸。    袁師傅沒有看到我們正在盯著他手里的那把錚錚發亮的鋸子，而是自顧自的鋸著木板，鉛筆也一下一下跟著畫著吧臺的樣子。我看了看四周，沒有人，鳳霞和翠蘭都不在，于是，我從休息區走到吧臺那里。    袁師傅蹲在地上，拿著尺子認真的畫著圖，我輕喚了他一聲：“袁師傅。”袁師傅回過頭，看到是我，微微一笑，一開始搬壁紙的時候就是我幫他的，所以他認識我。    “姑娘，有事？”袁師傅向我笑了一下，便一邊畫圖，一邊問我。我也掛上笑容，指了指地上的鋸子：“袁師傅，這把鋸子我可以借用一下嗎？”那把鋸子看起來頗為鋒利，銀色的鋸刃像寶劍一樣閃著森森寒光。    “可以，只是，姑娘，用完還回來。”沒想到袁師傅這么快就答應我了，我心想成功了，我之前的擔心都是多余的。正當我蹲下身去撿地上的那把鋸子時，穿著一件艷粉色旗袍的鳳霞走了過來：“清，你干什么呢？”我趕緊站起身，看到是她，眼里閃過一道利芒。    “這個姑娘要借鋸子，明會還回來。”袁師傅替我回答。只聽得鳳霞：“你們剛丟了東西，還敢借東西出去，不怕丟？”鳳霞走過來在我身邊轉了一圈，“她一個舞女，借鋸子干什么，不用借給她，你要是借給她，我就不給你結工錢。”一聽鳳霞不給工錢，袁師傅趕緊向我連連道歉，不能借給我。    正到了關鍵時刻，這個老妖精，怎么哪里都有她啊。鳳霞還在一旁除非是她親眼看到需要用鋸子的地方，否則不能借。眼看快到手的東西就這么失去了，我氣憤的一跺腳，回到了休息區。    “清，你沒事吧？”美玉看到我憤怒又頹廢的樣子，忙過來慰問我。我搖了搖頭，又看了看袁師傅手里的鋸子，眼里閃過一絲暗淡的神色，美玉立馬就猜到了，我一定是沒有拿回鋸子，所以才氣憤的。美玉想了想：“要不我去偷？”我趕緊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去，她去了我以后想出辦法也沒用了，鳳霞那個老妖精會更加戒備，而且，美玉這去一偷，如果被抓到了，后果不堪設想。    美玉聽了我的話，只好答應不去，我們決定先按兵不動，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或者想到一個妥當的辦法再進行下一步棋。這場博弈要持續多久才能結束，我的棋走到這一步是不是已經卡死了。我爹曾教我下棋的時候，有一步棋叫做起死回生，就是眼看對手快把你將死的時候，你找到機會反將一軍，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如果我可以下這么一步棋，是不是就可以順利的拿到鋸子，但到底想個什么辦法好呢。既不能讓鳳霞懷疑，又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結果，但到底該怎樣做才能達到目的？    晚上回到宿舍，我坐到床鋪上，呆呆的望著對面的藍色棉布窗簾。  藍色的棉布窗簾像藍色的大海，如果此時有微風吹進來，窗簾揚起來就像是海上的波濤。    柔和的燈光映照在四周 ，可我卻覺得十分森寒，就像是來到一個魔王的宮殿一樣，顯得束手無策，只能任由自己成為魔王的口中之食。是的，我現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沒有鋸子，即使有再多的木板又有什么用，現在再讓楊成送鋸子過來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在那次送完斧子和釘子后，我就叮囑楊成不要再來了，所以，他是不可能再來了。    我默默的走到那個破敗的床頭柜前，我是在這里找到了紙和筆，找到了我逃出去的希望，可是現在希望破滅了，我看到這個床頭柜，心里就沒來由的生出一絲絕望感。    我從抽屜里拿出了畫好的草圖，木船的結構清晰的刻畫在紙上，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美好，仿佛是凱旋的勝利號。難道，我的棋局真的就要輸在這一步上了嗎？    把繪著木船結構的紙隨手放在床頭柜上，破敗的床頭柜顯然年代久遠，邊上磨起了毛邊，柜面上也有不少的劃痕。床頭柜？就是這么一瞬間，我的腦海中蹦出了一個想法。鳳霞曾經過，如果我有讓她親眼看到用鋸子的地方她才肯讓袁師傅借鋸子給我，這個辦法讓我一瞬間看到了新的曙光，它像一道暖陽一樣，驅走了我心里所有的絕望。    明，我就用這個辦法試試，我覺得，這一步棋，就是我的起死回生棋，如果這一步棋成功了，那之前所有卡殼的地方，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心中懷著無限希望，我把草圖重新放回抽屜里，躺到床上，想著明計劃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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